第103章 写给陛下的一封信
王都，永眠之地。
燃烧着辉煌光焰的世界树，几乎延伸到天穹尽头，将世界渲染成金色。
树下，有一位少年盘膝坐在地上，仿佛一位苦修士。
在他的面前，还有一面古朴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一位老者沧桑的面容。
“老友啊，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到了尽头了。”
老者说道：“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死心呢？”
守墓者平静地看着镜子，淡淡说道：“赫尔墨斯，我不理解，你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为什么要相信命运呢？”
名为赫尔墨斯的老者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了解的知识越多，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所以才会有所敬畏，会幻想出一种比神明更加强大的存在，那就是命运。如此一来，我的心才能安宁。”
越是无知的人，越是无所畏惧，越自信。
这句话不无道理。
守墓者回答道：“而我是死人，我不会恐惧。”
赫尔墨斯回答道：“可是我的贤者之石告诉我，世界树马上就要苏醒了，以最愤怒的姿态降临世间，摧毁这个国家的一切。你们布伦塔尼亚帝国控制了它太多年，用它的力量制造出了圣剑，将它视为威慑，可利器总是会噬主的，更何况世界树……它是有意识的。”
“赫尔墨斯。”
守墓者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你记得瓦勒里乌斯家族么？”
赫尔墨斯一怔。
“不是如今的那个商业世家。”
守墓者微微一笑：“而是最古老的瓦勒里乌斯家族。”
赫尔墨斯问道：“你提起它做什么？”
守墓者笑道：“陛下为我选了一个新的接班人。你不觉得，如今布伦塔尼亚帝国的处境，跟三十年前那次非常的相似么？”
赫尔墨斯没有回答。
“不同之处在于，我的陛下当初并没有信任我，所以我死了。”
守墓者回答道：“现在，考验年轻人们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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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巨响。
残缺焦黑的钢铁十字砸落在地，像是一堆废铁。
至于漫天燃烧的火焰，则被汹涌的鲜血狂流吞噬殆尽，只留下空气被焚烧的味道肆意弥漫，伴随着浓烈的，鲜血的味道。
这就是实力的碾压！
奥古罗拉是六阶巅峰，并且还拥有极其罕见的鲜血系复合魔法，即便处在受伤的状态下，也能随便拿捏那些四阶或者五阶的术士。
当她转过身的一刹那，浓烈的血腥气如潮般汹涌，裹挟着冰冷的杀意。
“等等。”
李锡尼站起身，低声说道：“那两个勇者留着，我还有用。至于刚才那个用十字架砸我的，活捉过来。切记，要活的。”
奥古罗拉脚步微顿，汹涌的鲜血狂潮冲天而起，如逆卷的瀑布般壮阔！
“鲜血大公！”
莉丝妲眼神几乎炸裂，她瞥了一眼这个娇小的血腥身影，以及后方的神秘黑袍人，毫不犹豫地拔出大剑：“苏醒吧，圣裁之剑！”
圣光大剑燃烧起圣洁无暇的辉光，恐怖的剑压节节暴增！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一道血色的残影扑面。
奥古罗拉欺身而至，素白的小手握在了燃烧的圣光大剑上，顿时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暗红色的血色在剑身上飞速蔓延，直到侵蚀了整把剑。
然后她随手一挥，鲜血的洪流狂涌而来。
轰的一声，满脸骇然的女勇者被血之狂流轰飞，砸进远处的石壁里。
原地只剩下艾伦独自一人，握着他的法杖目瞪口呆。
“真以为你们两个四阶能跟五阶打了？如果不是月夜之吻那几个难缠的小鬼帮你们消耗了狂狮的体力，你们怕是早就死了。”奥古罗拉踩在鲜血的狂流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位男勇者，眼神冰冷。
艾伦浑身颤抖，却没有出手的勇气，脸色苍白，冷汗狂流。
砰。
一只鲜血汇聚而成的巨手平拍而下，把他给拍晕过去。
远处那些审判官们面色大惊，直接调转马头，狂奔不止。
约书亚也想跟他们一起走，然而不知何时他的四肢已经被禁锢了，千丝万缕的鲜血死死缠住了他，把他凭空托举在了半空中。
他脸色涨红，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被强行扯下了马背。
轰！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双流淌着鲜血的恐怖双眸，在黑暗里俯瞰着他，仿佛恶鬼在地狱深处的凝视！
约书亚脸色呆滞，浑身颤抖不已，裤子已经湿了。
李锡尼远远的看着，心想真特么暴力啊。
有点酸。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通过炼金科技，不断的武装自己。
总有一天，也能达到这种效果！
“好了，他已经变成傻子了，你可以随便审问他。”
奥古罗拉拍了拍巴掌，弥漫在半空中的鲜血狂流化作一阵血雨腥风，渐渐消弭在了半空中，而她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毫无血色。
即便如此，她展现出的恐怖战力，依旧让人头皮发麻。
“等下。”
李锡尼想起正事，急忙拿起传讯镜，呼唤道：“陛下？陛下？”
然而没有任何的回音。
“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却只想着你们家陛下？”
奥古罗拉瞥了他一眼，不爽说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李锡尼放下镜子，忍不住吐槽道：“没看出来哪里危险，那几个人就算战力再乘十倍，也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危险。”
奥古罗拉冷哼一声，想了想说道：“今天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的及时，我未必就能及时警惕起来。如你所说，军师这个家伙确实狼子野心，居然联合了军营内一半的高阶战力对付我。”
她鲜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忌惮：“差点，我就走不出大营了。”
想起不久前的那次战斗，她就觉得心有余悸。
炼金矩阵，魔法结界。
偷袭，下毒，诅咒。
三个五阶强者的围攻，还有一个军师在旁边助阵。
甚至就连娜娜莉公主都亲自出手了。
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为惊险刺激的一天。
李锡尼沉默片刻，叹息说道：“别傻了，你们鲁恩王国的皇室，估计早就被他给控制了。因为……你们的皇室，就是他的后裔。”
奥古罗拉眼眸骤然收缩。
她知道，对方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开玩笑。
可是这个信息量给她的冲击，也太大了！
“最关键的是，他想要利用目前战场上所有的异人族，包括人族完成血祭仪式，帮助他补完自身，恢复到巅峰状态。到时候就算是刚正面，你能不能打赢他都不好说，总之这件事非常的麻烦。”
李锡尼扶额，无奈说道：“而且，他貌似还有一支亡灵军团，想要借助世界树的能量，将这支军团升华为真正的不死族！”
奥古罗拉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锡尼耸肩：“占卜魔法，无所不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占卜？”
奥古罗拉忍不住说道。
“别说了，条件不够。”
李锡尼吐槽道：“你以为占卜魔法就可以无限制使用么？”
位格越强，涉及层次越高的事件，占卜起来就越麻烦。
这次能占卜到军师的具体计划，还是因为他亲自去了一趟地下遗迹。
奥古罗拉脸色阴沉，喃喃说道：“不死族……如果他真想创造出不死族的话，那他的目的就绝对不仅仅是赫拉古城那么简单了，他甚至还想要入侵布伦塔尼亚全境。他的目的是什么？世界树么？”
李锡尼也曾经在某些古老的典籍里，见过关于不死族的描述。
那是战场上的终极武器。
不死族，顾名思义，就是几乎杀不死的种族
把他们的头砍掉，心脏摘出来，也能凭借本能进攻。
就算斩去四肢和头颅，那些散落的肢体依旧具备攻击性。
必须要焚烧成灰才行。
然而在战场上，是不会给你那种条件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不死族转化同类，往往只需要一口。只要咬到你一口，短短几秒钟之内你也会感染，成为不死族的一员。“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他没好气问道。
奥古罗拉嗯了一声，声调上扬。
“你们不就是想要入侵布伦塔尼亚帝国么？”
李锡尼耸肩：“别以为我不知道。”
奥古罗拉冷哼一声，傲然说道：“你少把我跟他们那群豺狗混为一谈。建议你去问问你家陛下，我吸血鬼一族在战场上从不杀底层士兵，术士世界的事情就让术士们来解决，我们是特殊作战部队！”
她冷冷说道：“其次，我们吸血鬼一族的领地，曾经被约希阿姆和塞勒斯的人屠杀过，这才是我愿意参与这场战争的理由。”
李锡尼没想到还有这种渊源，挑眉说道：“约希阿姆和塞勒斯确实不是什么好狗。所以呢？现在你已经被你们王国的人给背叛了，鲁恩王国的皇室都是军师的人，你要怎么办？”
奥古罗拉陷入了沉默，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尴尬。
“要联手么？”
李锡尼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军师。”
奥古罗拉又咳出了一口鲜血，只见她抿了抿朱唇，扭过头说道：“可以！但前提是你要保证……军师必须死！”
很显然，她对那个老阴比的恨意已经爆表了。
“放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亲手砍下他的头。”
李锡尼耸了耸肩：“当务之急，是去阻止陛下，坚决不能让她出手，否则世界树的力量外泄，就会让军师有机可乘。”
他跺了跺脚，踩着地面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军师是在地下，沿着地下河的流域，建造了数不清的祭坛，用来引导世界树的力量，最终完成那支亡灵军团的进化……真特么难搞。”
目前只有三种办法，第一是阻止陛下出手。
第二则是，想办法搞掉地下深处的那些祭坛。
第三是找到那支亡灵军团的所在地，想办法把它们都杀死。
但后两者都有难度。
而且时间上，可能根本就来不及。
李锡尼觉得烦躁，走到那个被吓傻的审判官面前，冷冷问道：
“你是谁的人？”
约书亚喃喃回答道：“塞勒斯将军的亲信。”
“又特么是塞勒斯。”
李锡尼又问道：“你为什么混在宗教裁判所里？”
约书亚嘴唇动了动，木然回答：“因为我没有学习黑魔法的天赋，所以塞勒斯将军派我前往教廷，成为了一名审判官。在必要的时候，我的任务是将教廷的注意力转移到陛下以及她的暗子的身上。”
李锡尼听完以后，随手摸出了衔尾之蛇，炼化成手枪形态，扣动扳机。
砰。
一枪毙命。
约书亚头一歪，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地下河？祭坛？”
奥古罗拉蹙眉，望向地下：“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阻止你们家陛下？”
打架这种事，她在行。
但是轮到出谋划策，还是黑魔法师这种老银币比较擅长。
李锡尼望向西南方向，深吸一口气：“但愿我们还来得及。”
此刻，阻止陛下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等等。”
奥古罗拉抬起头望向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
·
·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辉煌的金光从天而降！
轰！
璀璨耀眼的古树虚影，凭空降临到了大地之上。
树下，还有一道隐约的人影。
李锡尼很是吃惊，没想到这时候出现的人，居然是他！
奥古罗拉看到这道人影以后，失声开口：“是你！”
那道金色的身影，自然而然就是曾经的守夜人。
现在的守墓人。
“哦，是奥古罗拉啊。”
守墓人微笑说道：“好久不见了。”
李锡尼在旁边听着，望向身边的萝莉少女：“好久不见？你跟这位认识啊？那你年龄也不小了吧，老女人。”
咔嚓。
奥古罗拉捏紧了拳头，冷冷看着他：“你想死么？”
李锡尼撇嘴：“你来啊。”
守墓人没理会他们两个斗嘴，解释说道：“还好你们没有离开布伦塔尼亚的边境，否则的话我就无法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现在听我说，陛下那边不需要你们去了，因为你们现在过去，根本来不及。”
他顿了顿：“你也没办法通过传讯镜联系她了，距离太远了。哪怕你联系上了她也不会有作用。倘若陛下不出手，那么钢铁军团大概就会在今天全灭。以你对陛下的了解，她真的会袖手旁观么？”
李锡尼陷入了沉默。
他不爽的撇嘴：“所以，这是阳谋。”
奥古罗拉望向这道金色的身影，冷冷说道：“守墓人，你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如果你有办法就赶紧说吧，你总归不是来说风凉话的。”
李锡尼对此颇感意外，如果这位传说中的大佬真有法子，那再好不过。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笑了笑。
“现在的我，不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
他望向少年：“你才是。”
李锡尼：“……”
“你们刚才的谈话，其实我已经听到了。”
守墓人认真问道：“新一代的守夜人啊，既然无法阻止世界树魔力的外泄，那你是否有办法，改变地下祭坛的作用呢？”
李锡尼眼瞳微缩，宛若拨开云雾，见到了光明。
见鬼，是他钻牛角尖了。
难怪，百目邪神会认为他始终处在上风。
因为我亲爱的邪神酱，早就给出了指引。
“世界树的魔力，庞大的能量……湮灭之主！”
他曾经觉得，召唤那位邪神的条件过于苛刻，所以未曾想过。然而此刻的处境，简直就是湮灭之主降临的，绝佳的舞台！
守墓人慢条斯理说道：“军师是古魔族后裔，那么他的黑魔法造诣就无人能及，唯一能赢过他的人，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
他说道：“枭，我的继任者，你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黑魔法师，而赫拉古城的战场属于布伦塔尼亚帝国的领土。我可以帮你定位祭坛的痕迹，你能否改变那些祭坛的作用，逆转这场战争的局势？”
李锡尼来回踱步，脸色阴晴变化。
奥古罗拉看出来他在思考，没有打扰他，很安静。
“理论上来说，可以！但我需要祭品，来进行一次占卜。”李锡尼拥有黑暗炼金术的力量，只要能通过占卜，了解到祭坛构成，就能改写矩阵！
“但是时间呢？时间真的来得及么？”
他呢喃自语：“地下不知道有多少祭坛，而且怎么挖掘是个问题，如果一个个来，耽搁的时间也太久了，根本就来不及！再者，宗教裁判所的人已经盯上了我，如果我再次举行一次仪式，他们还是会杀过来……”
这次来的是两个勇者，以及几个小喽啰。
下次来的，可能就是大审判官了！
这时，奥古罗拉开口说道：“关于这两点，我可以帮忙。”
李锡尼一愣：“你？”
“我可以帮你挡住宗教裁判所。”
奥古罗拉淡淡说道：“但我出手帮你，是有代价的。你的陛下以及你的部下们，会发现你跟我站在了统一战线，或许会认为你已经通敌叛逃，他们将不会再信任你，你也就无人可用。”
“但我手下还有一支吸血鬼族的秘密部队，他们拥有雾化的能力，可以直接渗透到地下，沿着地下河流域，找到那些祭坛。”
她说道：“所以，你要跟我联手吗？”
李锡尼愣了一下。
“到你抉择的时候了，我的继任者。”
守墓人意味深长说道：“这就是守夜人的宿命。”
此时此刻，无论是守夜人，还是奥古罗拉。
都以为他会纠结很长的一段时间。
然而，李锡尼的果决却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这算个屁，能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我需要给陛下写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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