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来吧,让娜小姐
黑暗里，乌云密布。
王都第六区是平民区，城门外十五公里就是库克斯港，这里停靠着大量的船只，有许多经营海上业务的商行，以及新年开工的工人们。
新的一年，港口工人们的生活依旧忙碌，但随着边境之战结束后，帝国获得了大量的赔款，并且伴随着一系列的政策改革，平民们劳动待遇和权益也在水涨船高，反而是贵族派系遭到了打压，被迫割让了大量的利益。
直到夜色愈发的浓郁，长街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杂工蹲在地上抽烟喝酒的时候，一辆辆奢华的马车从街头驶来，马蹄声清脆。
工人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纷纷撤走。
因为海浪翻卷，带来了远方的潮声。
苍穹之上的残月似乎变得猩红了起来。
穿透乌云，照亮了漆黑起伏的海面。
“又是一年猩红之月。”
霍德尔老院长感慨说道：“真是怀念啊。”
潮生里，老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仰望着夜空里的血月，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那是有关黄昏修道院的，所有的情报。
守墓人斜眼瞥他，淡淡说道：“你还是小看了他。他不知道你的能力，也不清楚这些情报到底能帮你多少，但他还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这些。霍德尔，他的能力比当年的你和我，要强出太多了。”
霍德尔老院长眼瞳里闪过一丝欣慰，说道：“要不然怎么是我的孙子呢？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聪明，必然有所成就。”
“而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出错，他用时具备了我们两个人的优点。”
他感慨道：“冷厉执着，聪慧隐忍。”
守墓人嗯了一声，望向苍穹之上的血月。
时机差不多了。
今夜，奥古罗拉即将重回半神的领域。
在术士的世界里，晋升半神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需要经历繁多的步骤。
无数炼金矩阵的辅佐，以及数次的仪式。
条件也极为的苛刻，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除了最为特殊的信仰体系之外，譬如弥撒亚圣教那种的，会相对安全且稳定，至于其他复合系魔法，几乎都是难如登天。
有些复合系魔法，甚至你都找不到相关的，晋升半神的记载。
正因如此，那些庞然大物般的术士组织，才能够如此强大。
毕竟，他们把控着晋升半神的方法。
然而今夜的情况有所不同。
奥古罗拉作为曾经的半神，重新晋升，只差一步。
“你已经准备好了么？奥古罗拉。”
守墓人对着虚空，轻声说道：“倘若你永远停留在六阶，不再晋升半神领域，那么至少你和你的族人，都是安全的。”
他说道：“这一次晋升，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远方的风带来隐约的潮声，风里夹杂着稚嫩清脆的声线，漠然回答道：“盖乌斯，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我跟新月教，还有教廷培养出来的那群猎魔人，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守墓人的眼瞳里，倒映着世界树的影子。
“也是，虽然内驱不同，但我们要走路，都是一样的。”
他的灵体逐渐升空，飞向苍穹之上的血月。
奥古罗拉的声音在风里响起：“说起来，你那个学生还给我买过烤红薯，说要保护我呢。嗯，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承诺保护我。”
守墓人冷淡回应道：“你可别挑拨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哼，既然你这么说了，有机会我一定要试试。”
奥古罗拉顿了顿，似笑非笑说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记得保护好那小子。如果今夜我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二百年后当我再次醒过来，我希望看到他还活着。我的宏图大愿，还等着他来帮我实现呢。”
守墓人嗯了一声。
“那么，开始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黄金的辉光在天空之上亮起。
“以国权荣，皆尔所有，爱及世代，诚所愿也。”
他敞开双臂，宛若金色的神灵悬浮在半空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吾前燃五芒星，吾后耀六芒星，燃以神以於此显现主之圣印！”
天惊地动。
守墓人竟是在以自身庞大的计算力，去撬动世界树的能量！
倘若有其他半神在这里，一定会震惊不已。
因为守墓人在做的事情，竟然让他暂时成为了世界树的核心意志！
他确实已经死了。
之所以还能出现在世间，只是记忆和人格的具象化而已。
失去了昔日的力量，失去了曾经作为半神的位阶。
可是，他的计算力还在！
此时此刻，他以炼金矩阵为基石，激活了远在天上的世界树，并且以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计算力，引导着那股巨大的能量，降临世间！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放眼过去未来，谁能想到一个死人，死后作为寄宿在世界树内的灵体，能依靠着如此惊人的计算力反客为主，成为其核心意志！
轰！
苍穹之上，响起了崩溃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沸腾起来，大自然的规则在暴动。
仿佛在排斥那股世界树的力量。
有那么一个瞬间，霍德尔老院长豁然起身，他握着手中拐杖，却仿佛握住了世界的权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身姿挺拔，风华绝代的年轻虚影！
“世界，安静！”
老人轻声说道。
于是，世界真的陷入了死寂，大自然的规则，竟是默然噤声！
通天彻地的黄金世界树，仿佛在天国之上亮起，于是黑暗无所遁形。
那轮血月沐浴在黄金的辉光之中。
·
·
轰！
一道金色的巨大光柱，贯穿了天穹和大地之间的黑暗。
奥古罗拉悬浮在半空中，繁樱般的长发在风中飘摇，她的哥特式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似是享受一般的敞开双臂，纤细白皙的双手，指甲是猩红的。
海边的长街之上，吸血鬼一族以及班恩家族的成员，默然而立。
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咔嚓。
奥古罗拉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恐怖的力量，正在氤氲！
与此同时，她那双鲜红色的眼眸里，竟然泛起了一丝可怖的金色。
湮灭之力！
当初李锡尼在边境跟她分别时，赠予了她一块湮灭水晶。
奥古罗拉凭借那股湮灭水晶，开创了全新的复合系魔法，只见她雪白娇嫩的肌肤下流动着暴戾的血液，鲜血仿佛沸腾一般。
狂暴，威严。
与此同时，她的背后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猩红色的扭曲鬼脸！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在这二百年的时光里，你真是我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人类。好好看着今晚的战斗吧，尽快成长起来。”
她轻声说道：“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再带我去吃一次烤红薯。”
下一刻，黄金的巨大光柱，骤然将她笼罩在内！
黑暗被驱逐了，光芒炽盛。
吸血鬼一族的族人们，化身成无数血蝙蝠，环绕着她。
那些班森家族的族人们，则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喷涌出来，在地上凝聚成了无数道重叠在一起的，诡异凄厉的鲜血符咒！
“血脉连接！”
只见一座座华美的棺材震动起来，仿佛沉睡在棺材里的人即将苏醒。
“醒来吧，伟大的始祖们！”
他们纵声狂呼，苍白病态的脸上满是狂热之色。
血液在大地之上蔓延，恐怖的魔力冲天而起，无数血蝙蝠冲天而起。
半神，即将诞生！
“终于来了，伟大的第二始祖，即将成为新晋的半神！”罗莎夫人在最远处观望，激动到浑身颤抖，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依托于班森家族，依附于鲜血教派。
从而得到半神的庇护。
艾蕾精致的俏脸被血光照亮，美眸里满是好奇。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里有人嘶哑说道：“准备动手吧，奥古罗拉即将晋升半神，这是最好的时机。这一次，希望你们不要给她留任何的活路，事后我们要找到她的每一滴血，杜绝她再次重生的可能性。” “不要试图问我是谁，既然你们已经抵达了这附近，那就已经证明了你的态度。西萝大教司，如果奥古罗拉成功晋升半神，那么第一个死的人绝对就是你，毕竟当年你亲手偷袭她，把她打落了半神领域。”
亚当先生从街角里走出，凝视着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
他扔掉传讯镜，跟上一脚踩碎！
咔嚓。
忽然间，那道光柱之中，娇小的侧影似乎转身望向他。
亚当先生一瞬间毛骨悚然，自己竟然被发现了！
“好久不见，小亚当。”
奥古罗拉轻声说道：“我来代替父亲，回来手刃叛徒了哦。”
亚当眼瞳骤然收缩了一瞬间，巨大的惊惧在心里炸开。
怎么会这样，这女人怎么比他想象得还要强！
“你们还在等什么！”
他低吼一声，眼瞳骤然变得血红，唇边刺出了尖牙。
俨然也是吸血鬼的姿态！
与此同时，长街尽头走来了数位披着圣袍的祭祀。
她们的圣袍在海风里鼓荡，背后刻印着一轮新月的印记！
只见一个女人走在最前方，厉声呵斥道：“奥古罗拉，你违反了东大陆绝禁条约，请立刻放弃晋升半神，远离那道光柱！”
她们高举双手，咏唱着庄严神圣的圣歌。
仿佛在试图影响这个世界的规则。
然而，光柱里，奥古罗拉轻蔑笑道：“你们，也配？”
轰的一声。
仿佛无数蝙蝠发出歇斯底里的，仿佛能够凿穿耳膜的尖啸。
那些教司们咏唱声，骤然被遮蔽！
奥古罗拉尽情吸收着世界的能量，仿佛要升到了高空之中，曾经失去的力量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并且突破了昔日的桎梏，节节攀升。
这就是全盘的计划。
从边境之战开始前，就已经根据预言之书，制定好的计划。
圣遗物·预言之书。
霍德尔老院长独有的圣遗物。
也是整个世界上，最高阶的圣遗物之一！
倘若布伦塔尼亚帝国能够打赢边境之战，作为鲁恩王国的鲜血大公，吸血姬会获得重新晋升半神的契机，并且来到王都，完成最后的进阶仪式。
布伦塔尼亚帝国，会帮她创造最后的晋升条件。
而她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那就是尽可能的，帮忙对付黄昏修道院，也就是旧贵族。
并且，把教廷的走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杀光！
轰！
有那么一瞬间，燃烧着血与火的眼瞳在金色的光芒里亮起。
嗜血，残忍。
但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
“尊敬的第二始祖，奥古罗拉·乌塔尔德。”
亚历山德罗的虚影具现在黑夜里：“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你晋升，曾经的我在你面前或许是蝼蚁。但现在……至少是在王都，我说了算。”
啪，一个响指。
“规则，变化！”
有那么一个瞬间，世界陷入了死寂。
狂暴的世界树能量，骤然被凝固。
陷入了永恒的静止。
奥古罗拉赫然发现，自己不能够再吸收这股力量了！
这时，亚历山德罗转身，望向极远处的黑暗。
“霍德尔老师，现在我的能力，是不是在你之上了呢？”
路灯昏黄。
霍德尔老院长坐在长椅上，轻声叹了口气。
黄金的光芒里，奥古罗拉察觉到自己无法再继续晋升了，忍不住撇了撇嘴：“有意思，像你这种蝼蚁，居然还能够掌控这个世界的规则？霍德尔能够控制规则，是因为他拥有愚弄命运的能力，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亚历山德罗笑而不语。
“不过没关系，等我把他们都杀了，再去找你。”
奥古罗拉舔了舔朱唇，尖牙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
·
与此同时，地下世界。
“所以说，奥古罗拉作为曾经的第二始祖，因为在术士的世界里树敌过多，导致她被人暗算，从而跌落了位阶？嗯，那女人的行事作风，确实像是会惹来强敌的样子。不过，她甚至还被她的族人背叛了？”
李锡尼摆弄着长桌上的金属，淡淡说道：“始祖家族到底是什么？”
让娜双手抱胸，倚在墙壁上，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到脚踝，淡淡说道：始祖家族，是最高等的异人族，你可以理解为……古魔族的一种分支。”
李锡尼一愣：“就因为是古魔族的分支，所以才要种族灭绝？”
“是的，在教廷看来，那股血统所带来的力量是邪恶的，不祥的。”
让娜颔首，继续说道：“新月教其实一直跟始祖家族有世仇，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是从信仰上就不可调和的仇恨，因为他们都崇拜月亮。当年新月教并入弥撒亚圣教体系的条件之一，就是对始祖家族实施种族灭绝。”
种族灭绝。
啧，还真是残忍啊。
李锡尼把他买来的金属都陈列在一起，随口问道：“但这种反人道的事情，如果真的做了，应该也会被人诟病很久吧？”
“正常来讲是的，但始祖家族除外，那本来就是一个肮脏，残忍，卑劣的种族，除了第二始祖奥古罗拉以外，没有任何人值得尊敬。”
让娜想了想，说道：“比如她的弟弟，第三始祖亚当，就受人蛊惑，毅然决然的背叛了自己的亲姐姐奥古罗拉。否则的话，她当年是可以逃走的。”
李锡尼沉默了。
难怪当初吸血姬跟他说，她们一族遭遇了很残酷的事情。
“有第二始祖，有第三始祖。”
他问道：“那么，第一始祖是谁？”
让娜摇头：“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说完，她起身，认真问道：“瓦勒里乌斯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锡尼耸肩，回答道：“毕竟是要跟你联手作战，为了不拖你的后腿，我刻意去收集了一些稀有的金属。比如奥哈克钢，还有一小小块不死金属，以及金刚钻石，卡纳克结晶等等。你知道的，我是个炼金术师嘛。”
今晚没有尾兽了。
因为诺薇雅和诺伦，全部留在家里看家，以免发生意外。
“你要做什么？”
让娜迟疑问道。
李锡尼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戴着那枚由堕天使的身体组织凝聚而成的，千丝万缕的漆黑戒指，那些淋漓的液体正在不断的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今夜之前，李锡尼为了增强自己的战力，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生物炼成！
用这种奇特的寄生体，与现有能搜集到的坚硬金属融合。
继而配合自己的热武器，以及那些圣遗物。
从而大幅度强化其作用！
李锡尼愿称之为，钢之堕天使一型！
“那么，炼成！”
他右手掌心，漆黑的六芒星矩阵一闪而逝，灰雾翻涌。
只是一瞬间，李锡尼手上的戒指，就已经变成了金属的银白色。
依旧如活物一般，千丝万缕的跳跃着。
暂时看不出效果。
等到覆盖全身的时候，应该就能察觉到变化了。
让娜狐疑地盯着他。
因为灰雾的不可知特性，她没有察觉到任何黑魔法的气息。
“接下来，就是要帮你屏蔽光明女神的观测了。”
李锡尼微笑说道：“做好准备了吗？让娜小姐，待会儿你可能会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适。请放心，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不是变态。”
让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右手。
“很好，让我们一起去找我哥哥吧。”
李锡尼优雅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灰雾之力骤然沸腾！
让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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