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李锡尼:诶,我队友呢?
灯下黑，并不代表绝对的安全。
李锡尼在送走了老师以后，便急忙在方圆三公里视察了一圈，好在这附近姑且还算是民宅区，并没有发现什么强大的术士，或者观测型的魔法结界和魔导具。
之所以用姑且这两个字，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民宅区太诡异了。
分明每家每户都有人住，但是却寂静得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灯都没有开哪怕一盏，街上只有一些流浪猫狗的生活痕迹，偶尔还能看到老鼠在跑窜。
“房子里有呼吸声，至少在这个街区，就生活着四百七十二个人。”李锡尼环顾四周，他的皮肤表层下流淌着千丝万缕的漆黑流体，堕天使之力强化了他的感官。
“他们是不会出来的，八年前的时候我曾经来过教皇国，彻底被这里的社会形态所震撼了。这些人作为光之信徒，拥有进入光明神国的权力，始终生活在所谓的，可以满足任何需求的，精神的世界。但是，如果你去光明神国看一眼，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葳尔蒂亚娜浑身隐藏在兜帽和黑袍里，淡淡说道：“霍德尔老院长曾经去过光之神国。他曾亲眼见过，在现实里沉睡的人，在光明神国里依旧是在沉睡。”
李锡尼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他上次去光明神国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去印证这些。
“所谓的光之信徒，不过是为光明神国提供精神和信仰的牲畜而已。”
葳尔蒂亚娜故意般幽幽叹了口气：“可惜，我倒是从未去过光明神国。”
李锡尼作为这一代的光之大祭司，正想跟陛下谈谈自己在光明神国的见闻。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见鬼，陛下还不知道，他就是光之祭司的事情。
差一点儿就说漏嘴了！
“诺伦没跟你说过光明神国的事情么？”
葳尔蒂亚娜美眸里闪过一丝狡黠，有意无意问道。
李锡尼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在这才复活不久，根本来不及。”
这一次，他提前拟定的说辞是，他是在陛下进行登神仪式的时候复活的。
所有人统一口供，避免猪队友的出现，导致穿帮。
“哦，是么？”
葳尔蒂亚娜淡淡说道：“你复活后，没去见诺伦？”
李锡尼知道这是个送命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诺伦因为我的死很伤心，但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很显然，是陛下您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更何况，我死后，诺伦按照我的遗嘱，把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好，包括炼金生物装甲的研究等等，我不担心她。”
如今老师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这个二代目守夜人了，有可能玩不过陛下。
说实话，有点慌。
因此，他但凡抓住一个机会，都要疯狂地打上补丁。
葳尔蒂亚娜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至极。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会有光明之力？”
她想到了什么，难得好奇问道：“是灰雾之主的恩赐么？”
李锡尼沉吟说道：“算是吧，其实这件事情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但这应该是深渊打响圣战之前的准备。如果我猜的没错，光明女神或许原本也是深渊阵营的。”
葳尔蒂亚娜眯起美眸，没有说话。
“陛下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李锡尼挑起眉毛，心里咯噔一声。
“确实不是很意外，因为我也曾经想过这种可能。光明的本质，真的是光明么？如果你见到了弥撒亚圣教内部的堕落与腐败以后，你就不会相信光明的本质是光明。包括，六阶的光明体系成员，一旦死于黑魔法之手，就会扭曲周围的规则，形成禁忌之地。”
葳尔蒂亚娜分析说道：“光明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包括当我成为深渊体系的序列一后，面对光明女神的投影，我的身后自动出现了灰雾之主的神秘。”
李锡尼想起来了，就是陛下当着全国的面，为他平反的那次。
原来陛下是根据这个猜出来的。
他略微放心了一些。
“那个时候，深渊的呓语声是如此的愤怒……祂甚至下令让光明跪下。”
葳尔蒂亚娜抬起绝色的容颜，望着繁星点缀的深邃夜空，沉吟说道：“根据我和魔王的猜测，光明与深渊之间，或许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曾经在远古时代，大概率还存在着一个深渊体系，与光明体系相对。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光明体系的神只有一位，而深渊体系却有那么的多邪神。并且，深渊体系，应该是比光明体系要强的。”
目前，弥撒亚圣教最强大的手段，就是能够批量制造六阶的术士。
以量取胜。
虽然光明体系里偶尔也会出几个狠人，但那也是个体足够强大。
并非是体系上的优势。
相反，再拿光明和深渊体系的终极对比。
光明女神和灰雾之主。
很显然，后者对前者有着巨大的克制效果。
更不用提，深渊里还有一众邪神。
这差距太大了。
教皇国有五个半神，放在人类的世界里确实很了不起。
可是你跟深渊对比一下就太拉闸了。
人家深渊里，除了作为主神的灰雾之主，还有那么多不可名状的古老邪神。
仅仅是深渊里的邪神的位格，就完全不弱于你光明体系的主神。
“确实如此，我的猜测也是这样。”
李锡尼知道她在想什么。
关于这两个体系的强弱，他本人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他这个灰雾之主没什么卵用，更像是给邪神老婆们准备鼎炉。
呃，这个比喻不太恰当，而且有点涩，但是就那意思。
然而，灰雾之主的逼格摆在这里。
至于深渊邪神和光明女神的对比，目前来看抛开前者被规则束缚不谈，应该是同级。
然而，跟你同级的，我这边还有一大堆。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来涅诺瓦的原因了。”
李锡尼平静说道：“弥赛亚圣教显然藏着很多秘密，包括关于天使的事情。只要弄清楚这些秘密，我们也许就能够知道，尤瑟和第一始祖，到底想做什么了。”
葳尔蒂亚娜美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很显然是想到了那两个幕后黑手，杀心渐起。
“尤瑟和尼奥，他们虽然都被老师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重创，但是他们也达到了自己的一部分目的。从今天开始，弥撒亚圣教将会彻底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其次，他们破坏了我的登神仪式。在术士的世界里，晋升仪式一旦被破坏，就无法在举行第二次。”
她沉吟片刻，有些不爽说道：“如果我有神阶的战力，倒是可以强行轰开光明神国的大门。但现在，我的实力还不到全盛期的一半。”
李锡尼皱起眉，问道：“登神仪式无法再举行第二次？”
那岂不是说，陛下无法成神，只剩下十四年的生命了！
葳尔蒂亚娜摇了摇头，说道：“嗯，也不好说。因为在圣天使堡之战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但实际上，我是天使。因此，当初我准备的登神仪式，其实对我而言是无效的，所以并没有让我的神性之种破碎。可我不确定，天使是否能够成神。”
“所谓神性之种，就是肉体与灵魂，神秘与魔力，包括对世界规则的理解。”
她生怕他不知道，刻意解释道：“五者合一，就是神性之种。只要神性之种没有彻底破碎，我想应该还有机会，”
李锡尼心想原来如此。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灰雾世界里，百目老婆给他的友情提示。
——成神的途径，不只有一条。
陛下是天使。
那么，人类的登神仪式失败了，天使的呢？
百目酱真棒，不经意间又给了他一条生路。
“那我们就更要了解，天使的本质是什么了。”
李锡尼笑道：“陛下，我们不用强行轰开光明神国的大门。”
葳尔蒂亚娜瞥了他一眼。
“诺伦是光之祭祀，她可以给我们权限，让我们进入光明神国。”
李锡尼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我们有灰雾之力，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葳尔蒂亚娜沉默了片刻，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问道：“诺伦么？”
李锡尼嗯了一声：“对，就是诺伦，包括我们能抵达涅诺瓦，也是诺伦在帮忙。”
葳尔蒂亚娜若有所思说道：“所以，诺伦也是序列一？”
李锡尼装傻充愣：“不知道啊，她应该也被选择了吧。”
葳尔蒂亚娜顿时陷入了沉默，因为她想起了之前跟那个呆萌少女的谈话。 那个时候的她占尽了心理优势，甚至还觉得对方很可怜。
现在回想起来，所谓的唯一的序列一，是多么的可笑。
她真傻！
当初怎么就信了呢，都怪这群可恶的叛徒，逆臣！
尤其是可恶的李锡尼！
“陛下，您怎么了？”
李锡尼茫然问道。
“那么奥古罗拉呢？”
葳尔蒂亚娜眯起美眸，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当初她来救我们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男人，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李锡尼额角不经意间渗出一丝冷汗，强撑着说道：“不知道啊，可能是灰雾之主选择了她，然后她误打误撞把灰雾之主当成是我了？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葳尔蒂亚娜没说话，兜帽阴影下的眼神，变得森然又冰冷。
不过为了大局，她还是露出了一抹迷人的微笑：“那就奇怪了，我和奥古罗拉都是序列一，也都是光明之力，为什么只有诺伦成为了光之祭祀？”
她想看看这家伙还能再怎么编。
李锡尼心里呵了一声，他就知道陛下会问这种问题，早就想好了合理的答案。
“陛下，您和奥古罗拉都太强了，而且身份过于显眼，莫名其妙多出了光明之力，弥撒亚圣教怎么会不起疑心呢？光之大祭司奥菲莉娅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劲。”
他摊开手，坦然说道：“但是诺伦就没关系了，她没什么存在感，也从未被教廷注意到，成为光之祭祀怎么了？合情合理，毋庸置疑。这就是，灰雾之主的智慧！”
“哦，原来如此。”
葳尔蒂亚娜收起了袖子里，记录好声音和影像的水晶球，附和道：
“这就是灰雾之主的智慧。”
·
·
水晶球里，倒映出那对君臣，亦或是恋人之间的谈话。
“这就是灰雾之主的智慧！”
特莉娅捂住鲜艳的红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娇躯微微颤动。
“特莉娅，严肃点，我们这是在值班呢！噗哈哈哈！”
莉兹在地上打着滚，笑得前仰后合：“这就是灰雾之主的智慧！哈哈哈哈！”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千万别太得意忘形，省得被队长发现了。”
与此同时，老尼尔板着脸，可嘴角却几乎咧到了耳根：“不过他们在说的事情，我怎么听不懂？灰雾之主又是什么？序列一又是什么？”
在场的，只有重伤初愈的海登是局外人。
他愣了很久，迷茫说道：“什么意思，看你们的说法，队长一直都活着？”
众人望向这个老实人，默默地点头。
海登如遭五雷轰顶：“什么？队长压根儿没有死？”
众人再次点头。
海登面色苍白如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等会，你们一直都知道队长还活着？而陛下却不知道？你们一直在帮队长，糊弄陛下？”
老尼尔又一次颔首，感慨说道：“这大概是我们人生中做的最愚蠢的决定了，我始终对陛下忠心耿耿，却偏偏上了他们两代守夜人的贼船，导致晚节不保。”
特莉娅和莉兹对视一眼，想起了一度被陛下所支配的恐惧，笑容凝固。
“海登，你是幸运的，没有被队长抓上贼船。”
她们幽幽说道：“否则的话，你大概就知道现如今东大陆的最强，有多恐怖了。”
海登的大脑因为接受的信息量过多而宕机。
他茫然问道：“你们三个是怎么活下来的？”
“呵，当然是弃暗投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老尼尔，特莉娅，莉兹异口同声说道。
“——赞美陛下！”
海登明白了，神情骤然凝固：“你们要不要把叛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现在陛下和你们是在联手收集让队长社死的证据吧？你就不怕队长发现吗？”
话音落下，他背后传来了炽热的吐息。
“如果你敢告密的话。”
红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冷冷说道：“我就手撕了你。”
海登：“……”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阵容有多强大，局势已经彻底逆转了。”
老尼尔背负双手，自信说道：“现在整个帝国都是陛下的人，只有愚蠢的队长被蒙在鼓里。我们君臣上下一心，难道还玩不过区区一个队长？”
海登咽了咽口水，不寒而栗。
这时，庭院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尼尔前辈，可以进去了。”
那位医生说道：“约希阿姆大公已经苏醒，需要您为他稳定一下精神。”
老尼尔神情一凛，知道麻烦来了。
前代皇帝没死。
第一始祖在外虎视眈眈。
这个帝国，不知道还有多少忠于他们的势力。
如今布伦塔尼亚帝国的局势一团乱，各种境外势力蠢蠢欲动，包括圣天使堡的重建工作还没提上日程，十几万的流离失所的难民还需要想办法安置。
这个节骨眼，稍有不慎就会让整个帝国面临分裂。
因此，初代在临死之前，利用达摩克里斯之剑，轰击了圣天使堡。
强行的，抹去了前代皇帝的精神意识。
从而解放了约希阿姆大公，给他自由。
毕竟陛下和队长不在。
只有这位曾经忠于国家和人民，深受爱戴的军神，才能稳住局势。
“海登，你去看着国务卿坎修斯。”
老尼尔吩咐道：“特莉娅和莉兹去盯着佩妮皇女，至于其余的守夜人侍从，全部去盯着瓦勒里乌斯家族，巴泽尔家族。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
·
·
深夜里，老旧的办公桌上燃烧着一盏烛灯。
霍德尔老院长戴着一副玳瑁眼镜，拆开了那封崭新的信件。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生怕把信封扯坏。
因为这是他的故友，盖乌斯·弗洛丝蒂安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一封信了。
“亲爱的老友，阿尔伯特·霍德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以我们之间的交情，多余的废话就不必多说，说了也只是浪费笔墨。当初对艾莎的承诺，我已经做到了，我应走的路已经走完了，该打的仗，也打完了。至此以后，公理与正义的冠冕，自然会为我存留。”
“请不要为我伤心，活着并不孤独，至少还会有人来给你送饭，对不对？”
“只是，那几个孩子接下来的路，就拜托你来照顾他们了。”
“我知道，你这个老千层饼，一直说废了，但却始终在隐藏实力。”
“你可是霍德尔啊，曾经跟我并肩的东大陆最强，愚弄命运的魔术师。”
“你怎么会废呢？”
“不过，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信的第一页到此为止。
霍德尔老院长眯起眼睛，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快速翻到了下一页。
“陛下举行登神仪式之前，我又用了你的一页预言之书。”
“除了占卜到了大致的结果之外，我还预知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穿帮了。”
霍德尔老院长仿佛雕塑般静默，神情骤然凝固。
“我不知道是怎么穿帮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事实就是，穿帮了！天呐，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我们两代守夜人，加上你这个愚弄命运的魔术师，还有第一任统辖局局长，我们五个人加起来，居然没有玩过区区一个陛下？”
“难怪陛下在登神仪式开始之前，一直在她的寝宫里挖地下室，还准备了一个束缚灵体的枷锁，这是为谁准备的？想想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不过好在作为唯二的主谋，我已经死了。不管陛下到时候如何大发雷霆，都已经跟我没关系啊。这就是死亡的美妙之处吗？有趣。”
“请帮我转告瓦勒里乌斯·李锡尼，两代守夜人的组合，原地解散。”
“对不起，老师帮不了你了，请好自为之。”
“至于你，我亲爱的老友，自求多福吧。”
咔嚓。
霍德尔老院长把信撕成了碎片。
书房里，响起了愤怒
“盖乌斯，你这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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