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美丽的幻灭
“你现在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大海……我们在海面上……”
苏凝的声音低低的，像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她的秀眉紧紧地颦起。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海浪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流淌着，但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握着她的手。
“珍珠，好大的珍珠……”
视线中，流动的水波之中，出现了一点光芒，慢慢幻化成一粒明亮的珍珠，生长在海蚌上，她欢笑着游过去……
在她的身后，仍旧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跟随着她一起游过去。
突然，那只海蚌海蚌夹住了她，她拼命地挣扎着。
“别怕，我来帮你……”
他的脸慢慢从水波之中浮现出来，帅气的五官，在水里是那么的苍白，他吻住她的唇，将嘴里的氧气渡给她……
周遭场面慢慢像潮水一样地褪去，很快又变成了晚霞灿烂的木屋前面。
她跟他并排坐在一起，优扬的音乐声，从他修长的指尖里倾泄出来。
一曲献给爱丽丝，在他的指间演绎的精妙绝伦。
“苏凝，嫁给我吧！”
他灿烂的笑容，像大片的花海在瞬间开放，甜蜜得让人窒息。
他温柔的眸子，能融化世间的一切。
场面又快速地变化，那是她婚礼的那天，她穿着洁白婚纱，左右两旁都是周小芸和田小梦的笑容。
人很多，每个人的声音那是那么的梦幻迷离，虚幻不定。
他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迎着她，将一束美丽的玫瑰送到了她的怀里。
“苏凝，今天，你是我最美丽的新娘！”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脸，那甜蜜的感觉像蜜一样的甜。
他与她并排坐在花车上，他温柔的指尖抚过她的俏脸，星眸含情地注视着她，一瞬也不曾离开过，爱意就像一条小河流，慢慢地从他的眸子流淌到她的眼里。
她的心里满满胀胀的，她快乐的心像长了翅膀的小鸟……
突然，他低沉地命令道：“闭眼，别害怕。”
他高大的身躯，像老鹰护着小鸡一般，将她笼在了身下，下一瞬间，就响起了惊天的暴破声，她害怕极了，慌乱极了，全身都在疼痛着，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这个时候，仍旧有一双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他热热的血，像小溪一样流淌在她的脸上，她吓得尖叫起来，“啊……”
“苏凝，苏凝……”
躺椅上的苏凝，脸色苍白，一双手惊恐地挥舞在空中，嘴里不停地尖叫着：“救他，救他，求求你们，救他……”整个人像溺水的稻草一样，在空中狂乱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
闵旭阳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终于，她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回忆。
因为这一幕，正是车祸发生那天的情形，当他赶过来的时候，苏凝满身是血地被从撞瘪的花车里拉出来，鲜血将她的裙子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眼睛都看不见了，却在疯狂地喊叫着：“救他，求求你们，救救我的丈夫。”
在场每个人，无不动容。
良久，闵旭阳开始唤醒苏凝。
“苏凝，苏凝，现在崔眠结束了，你可以从梦中清醒过来了。你看到的一切只是梦，不是真实的，快点苏醒过来……”
苏凝倏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她突然站了起来，抓住了闵旭阳的手，整个人泪流满面。
“他在哪里？”似乎怕闵旭阳听不懂，她急忙补充道：“希寒，希寒他到底怎么样了？”
闵旭阳脸色非常平静，指着面前的椅子，认真说道：“你不要激动，先坐下来！”苏凝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哀伤，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好难过！
“呃，你婚礼那天，发生了车祸，当时你被送到医院之后，就昏迷不醒，医生诊断说是脑外伤，但是颅内有淤血，后来准备做手术的时候。霍煜烨派人包围了医院，强行将你带走了。”闵旭阳当天也是伴郎，只不过他们坐的花车，在冷希寒的车子后面，跟周小芸坐在一辆车里。
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们全部都惊呆了，那辆惹事的货车，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就这么撞了过去。
苏凝痛苦地看着他，泪水恣意地流淌着，“你告诉我，希寒他到底怎么样了？”
难怪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的话：闭眼，别害怕！
他当时应该是看到了货车撞过来，所以让她闭眼，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天哪，他用自己的身体来守护她，而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
苏凝双手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掐死自己。
闵旭阳连忙劝慰道：“你先不要着急，事情并没有想你想象中的那样。现在的好消息是，寒子没有死！不过，他仍旧躺在医院里，你想去看他吗？”
苏凝眸中闪过一抹欣喜，急急地站了起来，“我想，我现在就去看他。”
闵旭阳望着窗外，隔着一堵玻璃墙，可以看到外面有一道漆黑的身影，一双黑眸正注视着这边。
那个人，正是霍煜烨！
苏凝迅速了恢复了回忆，也想起了她与霍煜烨的种种过往。
说实话，在她车祸后的这半年里，她能该安然而快乐地生活着，这都离不开霍煜烨细心的照料。
他的疼爱，他的宠溺，他的用心，她都可以感觉得到。
只是……她现在要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闵旭阳温和地笑道：“你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一下，等你准备好了，我订机票，我跟小芸一起陪你去看希寒，你觉得怎么样？”
苏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视线从窗外移进来，看着闵旭阳，用力地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了桌面上的包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希寒我的丈夫，我有责任照顾他。而且他还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我不能置他于不顾。我去跟霍煜烨谈谈……”
“你小心一点！”闵旭阳叮嘱，他对霍煜烨没有什么好感。
从医院里走出来，陡然有阳光有从头顶上倾泻下来，苏凝突然觉得脚底发软。
在差点失足摔倒的时候，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一双黑眸充满了宠溺。
“小心一点，下台阶的时候，别分神，会扭到脚的。”
看似责备的话，却充满了甜蜜的宠爱。
苏凝抬眸，感激地望着他，“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车子停在那边！”
他高大的身影自然地走在前面，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欣长高大的身影，在她看来，有些落寞，刚才他明明都看到，可是他什么也没有问。
他拉开车门，她没有进去，她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怔了怔，转过身，双眸深邃无比。
“什么时候走？”
他低沉的声音问道，苏凝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想哭，她以为他会骂她，会像以前的咆哮着，或者霸道地囚禁她，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平静地问她什么时候走。
就好像他早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我，我……你都知道了？”
霍煜烨剑眉紧缩，伸出欣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他自嘲地说道。
“我就像一个小偷，十分可耻地窃取了别人的妻子。我知道，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的，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他看似无所谓地说道，说着说着，便抬头去看天空，看了很久，才低下头来，钻进了车子。
苏凝站了一会，也随他钻进了车子里。
一路上，寂静无声，他稳稳地操纵着车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
一旦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往事就像狂潮一样凶涌出来。
良久，她闭了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
其实这回忆的一半是冷希寒，另一半是霍煜烨，三个人的恩情纠葛，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霍煜烨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捏着一只雪茄，颤抖的手放到嘴唇猛吸了一口，其实那雪茄并没有点燃……
苏凝看了看了，又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在痛，而且这种疼痛仿佛传染一样。
晚餐，苏凝刻意做了很多蛋糕，各种口味的……
可是做完以后，她找不到霍煜烨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整幢别墅上下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刘妈，你有看到煜烨吗？”
“没有，没有注意啊！苏小姐，你们今天是不是吵架了？我觉得少爷有些古怪！”
刘妈好奇地问，苏凝只是无奈地苦笑，摇头，又问了几名佣人，都没有看到霍煜烨。
沉重而压抑的夜色，空气窒息得让人无法呼吸，霍煜烨走在软软的沙滩上，名贵的皮鞋里早被海水给灌满了，可是他仍旧像没有感知一样，漫无目地走在沙滩上，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走着……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地走着，他会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地做出一些破坏行为来。
所以，还是这样拼命地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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