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城门遇僧，少年逞凶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吕仙给母亲解释了好半天才让她相信自己真的只是要去城里买些东西，而不是偷偷摸摸地要跑。
“是吗？我看话本上私奔都是趁着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跑？”母亲狐疑的看着他。
吕仙：“”
写出这种剧情的作者怕不是有点大病，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就你一个人在自由的狂奔，大家都躺在床上听你的脚步声？
吕母站在村口，目送着儿子确实朝着小环县的方向走去，才稍微放下心。
“不行，我得去看看是不是声东击西之计！”吕母转身朝着村西头的郑寡妇家走去。
所到之处，鸡鸣狗叫，睡得再深的人都被吵醒了。甚至有的勤奋的农人已经醒了，眼睁睁的看着吕仙的母亲朝着郑寡妇家走去。
“莫不是要去提亲了？”甄荔枝＆眈槽辛＆陆仁佳＆李大丫神情一动，本能反应就要跟上去。
至此，小环村流传起来了一个话本，叫做《阎王的寡妇》，影响颇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磨磨蹭蹭了半天，等吕仙真正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温度以一种不科学的速度疯狂攀升。
不过对吕仙来说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他体内的天河之力没有消耗完，普通的寒暑已经无法奈何他了。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辛(zi)苦(dong)修炼，再加上昨天炼丹时，天河之力经过不断地消耗补充再消耗再补充，体内的真元翻了了两倍，按照解正明所说，这两倍的天河之力又合而为一，他成功地突破到了练炁第二层。
今天正好是小环县的开市时间，很多人家做的手工艺品、妻子纳的鞋、织的布等等都需要卖出去，只有这样竭尽全力地抓住每一个能挣到钱的机会，他们才能勉强糊口度日。
所以当吕仙走到城门口时，进进出出的人有很多，排起了长龙一样的队伍。
“来晚了啊。”
其实现在才八点，换作现代人，要么在睡觉(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要么正在打游戏，但对于这些还在为吃饭而挣扎的人们来说，他们天不亮就对着城门翘首以盼，吕仙自然是比不过。
“这要排到何时？”吕仙犯起了愁。
“没办法，排吧。”
正在他乖乖排队时，一抹刺眼的光突兀的射进他的眼睛里，好一阵晃悠。
“嗯？”
转头看去，六个褐色的点映出眼帘，再向下瞧，才是一颗明亮的、圆溜溜的卤蛋。
这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和尚，只见他紧闭着双目，身着暗淡的黄色僧衣，手持一根锡杖，腰悬金刚铃，脚踩一双崭新芒鞋，真就一个干净利索，让人不由得就心生好感。
小和尚缓缓睁开双目，金芒一闪而过。看着自己所到之处，都自觉退避、目带虔诚、口称大师的百姓，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也不说话，微微勾起嘴角，大步流星的向城门走去。
两位手持长矛，目光肃然的守城士兵尽职尽责的护卫城门，维持秩序，有他们在，任何人都别想插队(特指普通人)。
和尚走上前来，口诵佛号，温和地说道：“贫僧法号悟嗔，不知进城费几文？小僧需入城去，与乌城主、刘县丞、李家、郭家等传授佛法。”
温润如玉的悟嗔嘴上虽然说着缴纳进城费，可他左手持杖，右手行礼，却不见他有第三只手取出钱袋。
“老子又没问你是来干嘛的，你可真自觉！”两位兵卒心底暗骂。
但他们嘴上却是不敢怠慢，恭敬地回道：“大师普渡众生，不重俗物，岂有缴费之理？倒是我等军甲在身，不可行礼，还望大师勿怪。”
“二位大人哪里的话，如无事，小僧就先去了。”悟嗔笑容越浓，抬脚欲走。
“请便！”守城士兵让开道路。
“慢着！”
一道痞痞的声音传来，吕仙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城门口，一把将悟嗔按在原地。
小和尚僧袍下肌肉隆起，用力挣扎了几下，吕仙纹丝不动，他却被抓的肩膀有些生疼。
悟嗔不再尝试，缓缓转身，吕仙也配合地放下手，静静地看着他。
“阿弥陀佛！施主拦住小僧，可是想要礼佛？”
礼佛是大倪王朝佛门的一种拜佛方式，指的是即便不在佛寺，也可以随时随地的吃斋念佛(除了烟柳之地)，甚至你可以当街对着和尚跪拜，当然，你拜的不光是面前的和尚，而是佛祖。
小和尚虽然傲气，却不是个傻的，张嘴就以势压人。
县令、县丞都要礼佛，请他来传授佛法，现在他亲自开口了，这是你莫大的荣幸，你一个平民敢不拜否？
要是你拜了，接下来可就有我悟嗔说的，没你说的。
“我拜李奶奶的。”
吕仙浅笑摇头，不知是没听出来悟嗔的意思还是在装糊涂，大大咧咧道：
“我看到一尊活佛敢为百姓先，直奔城门而去，我虽是大老粗一个，对佛祖却是极向往的，便照瓢画葫芦，也想第一个进城。”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吕仙阴阳怪气的挖苦小和尚，暗自偷笑，心里解气之余却也不敢言语，唯恐佛祖降罪，只有几个真正的大老粗嗤笑出声。
“你！”
小和尚到底脸皮薄，被奚落了一句就勃然大怒悟，握着禅杖的手指节泛白，发出“啪啪”的爆响，正要出言回怼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冷不丁从吕仙身后响起：
“住手！”
吕仙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吓了一跳，有人走到自己身后他却毫无察觉，若是他有歹意…
缓缓转过身，一个老态龙钟、眉眼低垂、浑身仿佛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黑瘦老和尚映入眼帘，正站在吕仙三步之内。
“师傅！”
悟嗔惊喜叫道，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斜睨了吕仙一眼，绕过他走到老和尚身旁，张口就想要告状。
在老和尚出声之前，他好似隐身过来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但从他被人群看到之时，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了，笑声也停止了，甚至有人直接双膝跪地，不住地向老和尚磕头。
“这…”
吕仙有些僵硬的环顾四周，这回怕是玩脱了，这老秃驴逼格有点高啊。
老和尚虚掌一按，示意徒弟禁言。
抬起两双老寒腿，似缓实快的走到吕仙旁边，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低下了头，双手合十的向吕仙赔不是：
“刚才之事确为小徒之错，老衲法号言真，在此向施主赔罪了。”
他放下手掌，微微欠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却顺势搭在吕仙胳膊上。
吕仙大骇，浑身一震想要反抗，却发现老和尚的掌中传出一股刚硬强劲的气，冲进他的身体，只一刹那就让他失去了对胳膊的掌控。
不过，不待吕仙应对，体内的真元霎时动了起来，练炁二层的天河之力从古井不波的温水状态变成了狂暴灼热的蒸汽状态，呈排山倒海之势扑杀过去，几个呼吸之间就将言真的气清除殆尽，而自身只消耗了十分之一。
吕仙随即一甩手，把言真胳膊甩开，很想撸起袖子揍他，但又害怕的踟蹰不前。
老和尚身体僵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又似惊喜一般。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态度更加柔和，一直虚假的笑容也多了一分真情：
“老僧早就听闻吕施主是小环县四位一流武者之一，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气质斐然，不同一般呐。”
言真略有深意地看着吕仙，一张老脸挤眉弄眼的，其中蕴含的暧昧看得吕仙心里直发毛。
“而且，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万中无一，与我佛有缘，不知可愿皈依我佛，早上西天？”
“额”
吕仙沉默，这老和尚到底是在咒他还是在夸他？有这么说话的吗？
“快答应啊！”
与吕仙的默然不同，守城兵卒和进城者们十分羡慕他，恨不得立刻取他而代之。
若不是他们不敢放肆，怕不是要直接冲上来了跪求接替吕仙，眼中的狂热看得他暗暗心惊。
难道真的是因为内心的信仰吗？不。
或许他们中有狂信者，但大多数人还是理智居多。
真正的原因在于佛门掌握着超凡力量。
在这片大陆，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岁小儿，都知晓道门的真人、佛门的降龙罗汉是真实存在的，拥有超越世俗的强大力量。
但凡与他们扯上一点关系，福缘深厚者便可被接引修道礼佛，长生不老，浅薄者也可荣妻荫子，富贵一生。
如今真言寺的“真佛”，言真方丈亲自开口，夸赞吕仙与佛有缘，这是何等的机缘？
说得庸俗一点，这是一桩泼天的富贵，是一座金山放在眼前，就等着吕仙伸手装入囊中了。
吕仙有些汗颜。
周围压抑的空气，疯狂叫嚣的人心，包括他的直觉都在告诉他，这老和尚不简单，绝对有秒他的实力。
铁骨铮铮的吕仙该如何应对？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方可为常人所不能为”
吕仙一边观察言真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家里还有锅汤在煮，我急着回家…”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言真皱一下眉头，他就拍案而起，然后不要这锅汤了。
人群更加鸦雀无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吕仙，跪在地上叨叨着“我佛慈悲”、“真佛降世”的人也住了口，不敢再出声。
任谁都听得出来吕仙明确的拒绝之意。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你…”
这时，合格的开团手悟嗔愤怒的叫道。
要知道，当初师傅收他做徒弟时，也只是评价了一句“尚可”，而现在却说这地痞“骨骼惊奇”、“与佛有缘”，怎能不让他嫉妒？
吕仙瞥了悟嗔一眼，没有搭理他。这种人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他的生命长度取决于主角踩他的深度。
轻蔑的眼神更加刺痛了悟嗔脆弱的心灵，他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言真拦住了。
“住口！吕施主不愿，只能说明时机未到，我佛自有安排，现在还不是他皈依的时候。”
话落，言真掏出一本经书，递给吕仙：“吕施主自有缘法，老僧不强求，但请收下这本《三智经》，这是属于施主的机遇。”
这本书书皮都没了，后面还被撕掉了，叫花子都嫌它寒碜，谁要啊？
“叮咚！检测到残缺的无名功法，系统收录中…1714”
“检测到外来能量，预测可增加1060点券。”
“其实我内心是拒绝的”
吕仙并不想要言真的功法，常人尚知无功不受禄，更别说他这种自尊自强的真汉子了。
可无奈，他给的太多了…啊不，不是，是这和尚盛情难却啊。
吕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悄摸摸伸手把功法拽了过去。
笑容灿烂的用左手随意的行了一个礼：“那就多谢大师了。实不相瞒，小子其实对佛门也颇为向往。”尤其是你们的香油钱。
“叮咚！请确认是否充值…”
“充值！”
言真看他收下了功法，心底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对着吕仙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但他并未就此离去，而是走到了c位，轻轻一跺脚就离地三丈，让所有百姓都能看到他。
“各位施主请起。”
话音落下，如渊似海的真元轰然涌出，所有人立刻感到一股莫然能抵的力量将他们扶起。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百姓们惊为天人，更加虔诚。而吕仙直接选择原地躺平，言真等会要是再提出什么要求，就算是要他当场剃头，他也不打算反抗了。
因为吕仙发现言真的强大远远超过自己。
这是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所决定的，每提升一层境界，初始真元就要超过前者对应层数的倍数，境界越高差距越大，这还怎么打？
如果说吕仙的真元是小水滩，那么言真就是一片大海，两者不可相提并论。理所当然的他只能原地摆烂。
言真看到被震慑住的吕仙，暗暗点头，但这还不够，他还要继续敲打。
“各位施主。”
老和尚轻轻开口道：“小徒擅自插队，自是不对。老衲在这里向诸位赔罪了。”
“不敢不敢，方丈说哪里话，这是我们的荣幸。”有人恭维道。
“许是小师傅没看到我们…”有人睁眼说瞎话，引来一片鄙夷的眼神。
但也有聪明人，琢磨出言真话中之意，“莫非小师傅有何苦衷不成？”
此言甚妙，连言真都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当真有悟性。
“悟嗔无甚苦衷。但…”
他话锋一转，“我真言寺领悟佛法，有感众生皆苦，生活不易，愿将真言寺下数万亩良田全部过户给芸芸众生，布施百姓。小徒自幼便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乍闻之下喜不自禁，自告奋勇前去衙门报备。此番插队，也是太过心急了。”
“万请诸位施主海涵。”说着，言真再次躬身致歉。
下方百姓直接炸开了锅，声如雷震，比方才还要激动、狂热。
“方丈高义啊！”
“真言寺就是西天净土！”
“我改日一定带着全家老小去寺院拜见诸位活佛！”
“……”
百姓们感激涕零，眼含泪水，几乎所有人都叩头拜谢，就连地痞流氓都不例外。
无怪乎他们，实在是言真此言太过震撼。
这时的人们，把土地都看得很重，正所谓手里有地，心里不慌。
但是土地都在官府、地主、富商手中，农民手中的地往往只有几亩，想要不浪费家中的劳动力，只能去租那要价七成租子的地。
此时言真一张口就要捐出来所有的田地，怎能不让百姓们激动、感恩呢？
人心一下子就转变了方向，全部倒向和尚一方。
看向吕仙的眼神从感激、佩服变成了唾弃、厌恶，乃至杀意。
吕仙甚至听到有人说：
“我早就知道这吕仙是个地痞流氓，天天坑蒙拐骗，调戏良家妇女。”
“是啊是啊，这不是个好人，悟嗔小师傅着急为我们布施田地，他居然还阻拦，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嘘！可别这么说，他佛缘深厚着呢…”
“……”
有人怒骂，有人害怕，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独没人为吕仙说话。
没人还记得刚才是谁在为他们主持公道。
老和尚一席话，吕仙瞬间成了千夫所指。
“人心啊。”
吕仙喟然一叹，言真一出场，一技能武力示威，二技能放低姿态打出一波沉默，然后开大重利压下，改易人心。
苦笑一声，言真这一套连招打得他还手不得，也没有实力还手。
他相信，这里也有向他展示肌肉的意思。不，是展示完肌肉还顺便把肉割下来喂人，吕仙属实办不到。
尤其是言真又带着悟嗔去到了队伍的最后重新排队，更是收获了一片赞誉。
沉默了一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吕仙笔挺的向城里走去。
“吕爷，这次还是请您排队吧。”
守城士卒很客气，第一次要“阎王”吕仙排队。
没办法啊，不管是正义凛然的佛门，还是身为泼皮恶棍的一流武者吕佛缘深厚仙，都不是他们两个普通的士兵可以得罪的。
而且他们也很委屈，您说您两位大神就非得在城门口斗法吗？我们俩夹在你们中间，是进退不得，左右为难啊！
吕仙笑了一声，不置可否，问了一句：
“你知道小爷最讨厌哪两种人吗？”
不待他们回答，吕仙自顾自说道：“第一，是插队的人。”
“这第二嘛！”
眯了眯眼睛，语气冰冷道：“第二，就是不让我插队的人！”
说罢，哈哈一笑，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一把推开两个守城士兵，昂首阔步地走进城中。
百草堂
老头带着少年和一条黑色大狗站在大堂之中，正在低声下气的说着什么。
“不可能！”
百草堂掌柜的李鸿尖声叫道。
老头坚持，苦苦哀求着他：“李老板，咱们也是相识多年了。你就连点忙都不肯帮吗？”
听到这话，想到以后还要和他做生意，不好太过得罪。
李鸿这才放缓了语气，对着老头说道：“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黄老头，补血散的珍贵你是知道的，你确定这小子能买得起吗？”
言毕，不屑地看了看这个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还在傻笑的少年。
黄仁苦笑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他虽然买不起，但我就是看不得生离死别，尤其是母亲和孩子。缺的钱老头我给你补上，还请你大发慈悲，就把这补血散卖给我们吧。”
李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和煦下来，正要开口，却突然愣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你来晚了，最后一份补血散已经卖出去了。”
“这这怎么会呢？这药知道的人都没多少啊”
黄仁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人家武林高手路过就顺手买了呗！”李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行了，现在要是还想要补血药，我这里还有老人参，不要就请回吧。”
话是这么说，但李鸿已经肯定黄仁不会要老人参。
不出他所料，黄仁像丢了魂一样，拉着霍傅昊出去了。
在太阳底下，他给这个痴傻少年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明白。
“药，没了，回去吧。”
“为什么？”
霍傅昊捂着胸口，想不通为什么，也不敢想没有药会是什么后果，立刻就想冲进百草堂。黑色大狗也“汪汪”狂吠着冲上去。
可是百草堂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狞笑一声，直接扑向一人一狗。
虽然他壮硕如牛，等闲一两个大汉都不是对手，但百草堂的守卫光前门就有四个，更别说守在其他地方的了。
只是三拳两脚，霍傅昊很快就被打倒在地，黑色大狗也被一脚踢开。
就在这些壮汉想要继续动手时，黄仁拦住了他们。
看到这个老板的熟人，这些守卫才罢手。
守卫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两个老弱，淡淡说道：“我也不为难你，快走吧。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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