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难的蹇硕

　　天亮了，是个艳阳天.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麟德殿的时候，刘辨醒了过来.
　　睡眼迷离间，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冲他躬身行礼后，引入了床帏的阴影之中.
　　他知道，那是影阁的影子.
　　“多谢，辛苦了!”
　　朝着影子离去的位置，刘辨微微一笑.
　　后世几十年的文明礼仪，不是区区两天就能够改变的.
　　洗漱之后，刘辨迈步出发，目光坤宁宫!
　　没有朝会的日子里，刘辨决定每天还是要去坤宁宫向太后问安.
　　大汉以孝立国!
　　哪怕他是天子，面对何后的时候也只是”儿臣”!
　　但是刘辨不想击破这种优良的传统!
　　尊重传统，尊重规则!
　　这是他这个天子必须做的事情!
　　如果连他都不尊重规则和传统，他这个天子也就失去了统领天下的大义!
　　因为天子，也是一个传统!
　　也是一种被天下万民认同的规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正是刘汉传承数百年的规则和传统，也是天下万民的民心!
　　坤宁宫外，如月老远看到刘辨的身影，远远的迎了上来.
　　“奴婢拜见陛下!”
　　“太后在等着陛下同进早食呢!”
　　“谢谢如月女官!”
　　刘辨拱了拱手!
　　“不敢!”
　　如月对于这个礼仪周全，面容柔弱的少年天子心存一丝怜悯，轻声道.
　　“太后对于昨日陛下驱赶蹇黄门的事情，有些不满!”
　　“啊?!”
　　刘辨的眼神有一丝惊慌，然后连忙强装镇定.
　　“谢谢如月女官!”
　　刘辨躬身为礼!
　　“奴婢不敢!”
　　如月微微一拜，起身后迅速往永乐宫行去.
　　今日太后身体不适，又不能去永乐宫问安了!
　　一路小跑，刘辨有点小气喘的冲进了坤宁宫.
　　“母后万年!孩儿向母后问安!”
　　“陛下，昨日哀家让蹇硕教育你礼仪，怎么你还把人家赶走了?”
　　何后看着微微有些脸红的刘辨，心底里闪过一丝怜意.
　　到底是她自己的亲身儿子啊!
　　只要不妨碍她手里的权力，她不介意对刘辨好一些.
　　母慈儿孝!
　　从来都是皇家的美谈!
　　“母后，学习礼仪太累了!而且那个蹇硕，对孩儿还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刘辨委屈的说道，”所以孩儿不想学习了!”
　　“陛下，你是天子，不懂礼仪可不行!”
　　何后慈祥的一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蹇硕是你父皇的心腹，他能够教你天子所有的礼仪.”
　　“好吧!孩儿听母后的，今日那个蹇硕再来的时候，孩儿试着对他好点!”
　　刘辨听话的点头.
　　“陛下也不用太过对他客气!你是主，他是奴，你要发挥你天子的优势，让他懂得自己的身份!”
　　何后的眼神闪烁!
　　她不介意让天子和蹇硕的关系更差一些.
　　蹇硕昨日去拜见了永乐宫那位，却从先帝过世后这么长时间里一次都未来过坤宁宫!
　　在何后的心目中，蹇硕已经是彻底倒向了董太皇太后的敌人!
　　既然是敌人，她不介意让蹇硕和天子变得更加不合.
　　这样她之后安排人除掉蹇硕的时候，天子也不会有异议!
　　“是，母后!蹇硕要是还敢对我不敬，我就狠狠地收拾他!”
　　刘辨听话的点点头，还挥了挥他稚嫩的拳头!
　　在坤宁宫用过一顿丰盛的早食，刘辨施施然的回到了他的麟德殿.
　　确实是很丰盛的早食，各种饼，各种汤，洋洋洒洒十几种摆满了整个案几.
　　可惜在刘辨看来，还不如简单的豆浆油条!
　　他决定，等到安稳下来后，他一定要做一顿豆浆油条的完美早餐，狠狠地大吃一顿.
　　也许，他想要的不是简单的一顿早餐，也是那种温馨自然的生活吧.
　　“看来是想家了!”
　　刘辨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
　　刚才何后轻轻抚他的头的时候，他有点想哭.
　　上午，是何后给他安排的学习时间.
　　蹇硕基本上是踩着时间点进入麟德殿.
　　”陛下，太皇太后准备明日朝会时提议封协皇子为王，不知您意下如何?”
　　蹇硕把他昨天去拜见董后的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就请示刘辨这个让他无比头疼的问题.
　　从昨天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蹇硕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的解决思路，可惜他自己想的几种对策都被他自己推翻了.
　　如今天子登基，协皇子作为他唯一的弟弟，也是目前王室唯二的皇子，自然应该得到优待.
　　封王一议，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顺理成章，蹇硕很难找到推拒的借口!
　　刘辨微微一笑.
　　“无妨!”
　　对于他这位弟弟刘协，也就是历史的陈留王，大名鼎鼎的汉献帝，刘辨早就想过.
　　这个孩子目前才九岁!
　　九岁!
　　后世这种小屁孩每天想的事情还是偷偷摸摸玩大人的手机，而在他这里，已经开始谋划至尊之位了.
　　但是如果要是刘协本人有太多太宏伟的愿望，也算不上.
　　他不过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而已!
　　不管是以前的先帝和蹇硕，还是现在的董太后，甚至之后的董卓，都在赶着他往那个位置上走.
　　但是从刘辨入宫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这个孩子因为母亲早丧而有些内向，但是于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并无太多的敌意!
　　所以，对于这位弟弟，刘辨从心底里恨不起来.
　　他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希望改变大汉民族的命运，他希望改善整个大汉民族的生存环境!
　　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刘辨要做一个孤家寡人!
　　天子也是人，需要家，需要亲人，需要朋友!
　　“既然是太皇太后的提议，那就通过吧!”
　　刘辨微微一笑.
　　“朕准备敕封他为陈留王!”
　　暗自一笑，终究没有改变刘协的封号.
　　“但是董后这边的提议，还需要太后的同意才能实行哦.”
　　蹇硕欣慰的一笑.
　　老实说，他向刘辨汇报这个事情，内心也是非常忐忑的.
　　先帝让他扶助协皇子登基，但是他却自作主张投靠了现在的天子辨皇子.
　　于是，蹇硕实际上对协皇子是有一份愧疚的.
　　他也很怕辨皇子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听到他的这个消息会对协皇子痛下杀手.
　　毕竟现在铁甲禁卫的军权他已经交给了刘辨，如果此时的刘辨真要对刘协不利，那么此时无权无势的他是没办法阻挡的.
　　当然，他手里还有一些心腹之人，但是，他若阻挡天子谋害协皇子，那么势必会与陛下闹翻.
　　两难啊!
　　现在陛下接受了给协皇子封王之意，让蹇硕整个都轻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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