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张大妈与李大姐。
12月初，中午，沈城，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花椒，最近怎么样了？一切都安顿好了吗？书店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提上日程呀，好期待。”
白露坐在蛋糕店的椅子上给沈花椒发信息问道。
....
白露属于那种豪放中带着细腻的女子，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很幸运的是人生走过三十多年，她并没有忘记初衷，本心也并未蒙尘。
她的蛋糕店里面的蛋糕，面包糕点这些，当天做，当天卖，卖不掉的装起来。
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这样，在店门口支上一个折叠桌，把昨天的蛋糕放上去。
免费赠送给前来领取的人，数量有限，一人一份，先到先得。
所以每到早上8.30的时候，在她家的每个蛋糕店门口，都会看到由一群老人组成的一排长龙队伍。
其实本来白露的初衷是想让那些城市里的流浪汉，无家可归需要救助的人来领取。
但是那些人总是排在这群领了退休金在家无所事事大爷大妈后边，往往到了他们的时候，蛋糕已经没有了。
大爷大妈他们获取信息的渠道总是多样化。
所以，很多事情最开始时候的想法，跟过程都是冲突的，但是很多事情开始了，就不能再收回了。
…………
张大妈今年56岁，退休在家，家里有一儿子，在外地上班，刚结婚，还没有小孩。
张大妈的老伴则是在本地的一家化工厂上班。
所以张大妈每天很悠闲，一个月领着三千多块钱的退休工资，早上去逛逛早市，中午睡个美容觉，下午去打打麻将，晚上跟广场上的那群仍旧健硕的中老年老头，跳跳广场拉丁舞。
但是张大妈有个小毛病，喜欢贪小便宜，哪里有福利哪里就能看到张大妈的身影，哪里有免费送鸡蛋，送洗衣粉这些活动的时候。
总是能看到张大妈穿着火红色大衣的身影。
……
这一天早上，张大妈跟隔壁的李大妈一起逛完早市，在早市上一人喝了一碗馄炖后。
李大妈说：“哎，老张，那个“有点甜”蛋糕店，你知道不？”
张大妈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点印象，怎么了？有福利？我没听说啊？”
一说到福利，张大妈的眼睛总是瞪的大大的，两眼放光。
李大妈接着说：“听说这家蛋糕店，前一天没卖出去的蛋糕，第二天早上会免费送给大家伙。”
张大妈问道：“还有这种好事？几点开始送啊？咱俩现在去还来得及不？”
李大妈看了看时间7.50分，然后说道：“应该来得及，赶紧吃完馄炖，咱俩过去转转。”
张大妈嘀咕道：“我家老头子天天回来让我做饭，我都烦死他了，要是有这好事，以后就给让他天天吃这蛋糕店里的蛋糕，岂不是一件美事？”
李大妈笑了：“那可不，这家蛋糕店里的东西卖的时候那可是贵的很哩。”
张大妈赶紧把馄炖汤喝完拽着李大妈就走：“快走，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李大妈一边被张大妈拽着一边回头喊道：“哎呦，来得及，来得及，我那还有两颗馄炖没吃完哩……”
…………
早上8.20，李大妈带着张大妈，来到了白露的蛋糕店门口，也就是“有点甜”蛋糕店门口。
此时蛋糕店门口的桌子还没有摆上，但是门口已经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了。
有戴着帽子蹲在路边抽烟的老大爷，有背负双手手里边拎着布兜的大娘，但就是很少看到流浪者。
李大妈带着张大妈刚到门口排好队，旁边抽烟的大爷抬头瞅了一眼叫道：“哎，老李，又来了啊。”
大爷说着话，看着李大妈就嘿嘿的坏笑。
李大妈眼一横说道：“哎呦，这不是我赵哥吗，您忙着呢？”
几个大爷大妈打趣了一阵，接着又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群，队伍开始变长。
不久后，蛋糕店内员工把桌子摆上，昨天未售罄的糕点摆了出来，许是昨天剩的有点多，今天有好多，店员分批搬了好几次。
……
一名女店员，带着白色棒球帽喊道：“大家排好队，不要乱，每人一份。”
女店员接着又用大喇叭喊道：“大家一定要记住，这是昨天的蛋糕，蛋糕的保质期只有三天，也就是说这蛋糕最多放到明天上午之前，明天下午后就不能再吃了，切记，切记。”
接着又是怕大家记不住，又大喊了一遍：“大家记住了吗？”
“好好好”
“知道了，知道了”
“不用你告诉啊，我这么大岁数了，啥不比你明白啊，赶紧发吧，你这小年轻做起事来怎这费劲。”
大爷大妈们乱哄哄的排好队，就像是小时候上学面对老师点名一样。
…………
李大妈在张大妈前边，店里的糕点都被员工分好，装袋。
一份大约有三根面包，一些小饼干什么的。
一人一份。
李大妈带着张大妈领完，张大妈就要赶紧回家，因为这个时候差不多9点多了，张大妈得回家睡个午觉。
李大妈就拉着张大妈小声说道：“先别着急走，在等等。”
说着话，也不管张大妈，拉着张大妈走到队伍最后边，又排起了队。
张大妈一时不解，问道：“李姐，这是？”
李大妈得意的看了一眼张大妈小声说道：“你看桌子上的蛋糕，今天那么多，这些人肯定分不完的，开始的时候咱俩排在前边，现在领完后，咱俩再站在后边排队，说不定还能再领一份。”
张大妈有些愕然接着又变成敬佩的看了一眼李大妈，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还得是李姐你啊……”
…………
李大妈带着张大妈又一人领了一份，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家溜达，岔路口。
张大妈笑着对李大妈说道：“李姐，今天跟着你，我可是涨了见识了。”
李大妈摆手笑道：“哎呀，这有什么的，都是好朋友。”
张大妈又笑嘻嘻说道：“那李姐，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美容觉还没睡，感觉要长皱纹了呢……”
李大妈：“好嘞，改天一起打麻将。”
张大妈摆手：“一定，一定。”
…………
张大妈告别了李大妈，回到家把两袋蛋糕放在桌子上，先是洗了把脸，然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下午三点，张大妈还不饿，所以也就没吃蛋糕，寻思等老头回来给他吃。
张大妈就叫上李大妈，一起去搓了几盘麻将，回到家，老头还没回来。
张大妈就给老头打电话，问老头道：“你啥时候回来啊？”
老头电话里说道：“今天加班，加班，明天回去。”
张大妈笑着道：“给你留了糕点，明天回来记得吃，我明天要出去打麻将哩……”
老头笑着说道：“好好好。”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张大妈早上起来就被李大妈叫去打麻将。
这一打就是一整天，下午4点老头回家，张大妈还是没回来。
老头一天没吃饭，特别饿，昨天听说张大妈给自己买的蛋糕就放在桌子上。
老头也没多想，坐在桌子上，从冰箱里拿出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咸菜，又打开了一大瓶冰镇汽水，就吃了起来…
……
晚上8点张大妈打完麻将回家，今天张大妈很开心，因为今天打麻将他的手气特别好，一天下来，竟然赢了三百多块。
要知道每次打麻将，张大妈都是输多赢少，张大妈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所以今天张大妈，格外的开心，要不是时间太晚，她肯定要去广场上，找前几天跟自己跳舞的那个小赵。
小赵四十多岁，跟张大妈年龄比起来，算是年纪不大，但是满脸胡须，看上去很有男人味。
而且小赵体格健硕，可以把张大妈抱起来在空中来回翻腾。
所以张大妈格外的喜欢跟小赵跳舞。
想起小赵，张大妈心头一阵火热，不过很快又控制下去。
接着张大妈打开房门，就喊道：“老头，我回来了，今天手气太好了，哈哈。”
但是没有回应，张大妈又喊了一句：“老头子？”
还是没有回应。
张大妈顺手点开灯，向屋子内四处望去，只见有一老头，穿着布满灰尘的黑色棉袄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张大妈走上前去，看到老头嘴边还有白色的泡沫残留痕迹，桌子上的蛋糕，地下的咸菜碟子，乱哄哄的。
张大妈伸手推了一下老头，喊道：“老头子，又喝酒了？”
但是张大妈仔细闻了闻，并没有闻到酒的味道。
接着看到桌子上的蛋糕，地下的咸菜，脑子里突然想起蛋糕店店员说的“蛋糕只能存放到今天上午之前吃掉。”
还有地下的那叠咸菜，实在是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了……
张大妈一边推搡着老头，一边大喊：“老头，你醒醒，醒醒啊。”
但是老头一点反应没有。
张大妈神情慌张赶紧跑到门口，取出挎包里的手机，打120，电话接通就使劲喊道：“救命，救命，救命啊……”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120赶到，把老头拉到救护车上，张大妈拿着手机跟挎包，也跟着上车赶往医院。
张大妈心想：“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接着心里又暗暗恨道：“该死的，该死的老李，该死的蛋糕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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