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旧日怨与仇

李仲飞苦思良久不得其解，最终只得长叹一声，神情黯然。茫然四顾间，却发现与陈博都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陈博笑道：“李兄弟还真是一点没变，依旧动辄神游九天。”

    李仲飞一听，几乎蹦了起来，拱手哀求道：“陈大哥，你是我亲哥成不成？告诉小弟吧，你们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陈博面露不忍，几欲张口，最终却叹道：“时候到了你自然知晓，无需我夫妇多嘴。”

    “这……这是何道理？”李仲飞苦着脸郁闷不已。

    在旁笑道：“陈兄弟，你可当心啊，我这兄弟的心眼比针鼻还小。”

    “哦？”陈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仲飞，“李兄弟不会因此记恨在下吧？”

    “那倒不至于，”眨眨眼，大笑道，“这小子心事多了，恐怕会把自己愁死、烦死、急死！”

    陈博一愣，哈哈大笑，笑声直透九霄、豪迈爽朗。紫英被笑声吸引，推开窗户，探头娇笑道：“还怎的杵在院里傻笑？夜色寒凉，快进屋喝茶吧。”

    “对对，娘子所言极是。”陈博笑声不绝，把住李仲飞二人胳膊走向厅堂。

    烛光通明，炭火正旺。

    客栈厅堂之中，六张八仙桌合并一起，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

    陈博陪着李仲飞和另桌品茶，等候五子去寻在外伏击军骑的弟兄回来。紫英则换了身流云长裙，自厅前厨后往来穿梭，仍不停将一盘盘美味端出。

    本乃饕鬄之辈，在旁看得目不暇接，大声感慨道：“尊夫人武功了得，想不到厨艺也这般精湛，赵某今日算是开眼了。”

    “赵大哥过奖，”陈博难掩得意之色，起身为斟满茶，笑道：“还未请教赵大哥大名。”

    微微一笑：“赵某单名一个晋字。”

    “赵……晋。”陈博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沉吟道，“如今李氏专权，意欲谋朝篡位，天下武林有志之士皆群起讨之，不知赵大哥所属何门何派？”

    轻轻摇头，还未开口，恰巧紫英送菜出来，笑道：“赵大哥的名字可谓富贵之极。”

    “何以见得？”拇指轻抚杯沿，目光却落在紫英端着的那盘“南煎肝”上。

    紫英走到桌旁，从已经摆满的碟盘之间分出了少许空隙，嫣然道：“徽宗朝肃王殿下之孙也叫，赵大哥与皇族同名，还不富贵？”

    “皇族有甚好的。”神色微微一笑，神色却看上去有些黯然，低声道，“肃王他老人家当年统掌六镇兵马，忠心护国，最终却客死异邦，至今不能魂归故土，说起来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赵大哥此言差亦，”紫英摇头道，“当年都怪徽宗昏聩，宠信奸佞，才使得百姓流离、山河破碎。肃王虽有心报国，然而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且徽宗不顾骨肉之情，竟自断子嗣，将肃王送入虎口。”

    紫英款款而谈，却没察觉脸色已变得铁青，抚在杯沿上的手指也在微微发颤。待她言辞稍顿，轻咳道：“夫人之言可谓一针见血，不知听何人所论？”

    “家父啊。”紫英想了想又道，“家父还说，如今皇上羸弱，大宋内忧外患，唯有上下一心方可转危为安。”

    咂咂嘴，掩下嘴角扬起的一抹苦涩，点头道：“赵某虽未与居士深谈，但可以看得出，居士乃是当今不世出的奇才。只是赵某不明白，既然心怀天下，居士为何仍选择隐居避世？”

    “盛世需文臣，乱世却要依靠良将。”紫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肃容道，“家父断言，当今放眼天下诸侯，唯有那个与赵大哥同名的隆兴节度使赵大人可保社稷无虞。”

    闻言，李仲飞愣了愣，看向，脱口道：“大人，居士说的不正是你吗？”

    沉默不语，只是探手入怀，掏出了那方小印。陈博只一眼便陡然色变，慌忙起身，却不想碰翻了长凳，紫英也呆住了，连手中菜盘脱手、汤汁四溅也不自知。

    妄议皇权乃抄家灭族的大罪，何况还当着的面，二人岂能不慌？陈博脸色惨白，慌忙拉着紫英俯身跪倒，口称死罪。

    长叹一声，将二人扶起，拍着陈博的肩膀道：“陈兄弟莫要惊慌，尊夫人所言虽不妥，但句句在理，何罪之有？”

    见他言真意切，陈博这才转忧为喜，小心问道：“大人此次北上，难道……”

    点点头，将小印收回怀里，沉声道：“嘉王殿下虽未被立为太子，但贤孝良善，同辈皇子之中无出其右者，大宋若能交付其手，方不辱没列祖列宗，赵某正为此事而来。”

    陈博夫妇大喜过望，激动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为斟茶，反倒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李仲飞瞅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听声音人数不少。”

    “定是他们回来了。”陈博快步迎了出去，片刻不过，便带着一名黑衣少年回来，冲李仲飞二人道：“这位便是在下提起过的冷陵冷兄弟。”

    他顿了顿，又轻轻将冷陵推至自己身前，笑道：“冷兄弟，我来给你引见，这位……”

    话未说完，冷陵却突然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自李仲飞脸上一扫而过，盯着道：“赵大人别来无恙啊？”

    “怎么，原来你们认识？”陈博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唉，冷兄弟有所不知，若你方才在场，兴许又少了许多误会。”

    冷陵摇头冷哼道：“冷某区区一介草民，怎配认识皇亲国戚赵大人？”

    听出话中带刺，不由仔细打量冷陵，冷陵声音更冷，沉声道：“大人不用想了，当年之事虽关系本盟的生死存亡，但在大人眼中却不及一杯美酒。”

    双眉紧锁，反复咀嚼着冷陵的话，半晌不得头绪。

    陈博在旁不解道：“到底何事？冷兄弟还是把话讲明了的好。”

    说话间，又有十余人进得厅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在场，均是怒目圆睁，高声叫嚷起来，显然积怨颇深，更让在场几人莫名其妙。

    冷陵摆手制止住众人喧哗，板着脸说道：“也罢，今日当着陈大哥的面，就让你明白明白，不至于等下动起手来，让你做个糊涂鬼！”

    深吸口气，拱手道：“愿闻其详，若真是赵某有错，赵某绝不推诿，定会给诸位英雄一个交待！”

    李仲飞迈前半步，与齐肩，瞪着冷陵道：“大人，有我在此，绝不会让大人有半点闪失！”

    摆摆手，示意李仲飞稍安勿躁，等冷陵把话说完。

    只听冷陵冷哼道：“八年前，金军进犯均州，本盟高手尽出，阻断金军粮道，却被天忍教背后偷袭，致使总坛尽毁，无奈之下家父和长老们决定南下，打算经大散关进入宋境。”

    “均州之战？”李仲飞想起了魏士旭和石铁心，忍不住道：“我知道，神劲军也参与了那次战争。”

    冷陵非常不满李仲飞插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谁知大散关守将姜成死活不开城门，最终我们只能继续向东撤退，以致被天忍教追上，经过连番血战，无数同袍惨死……”

    李仲飞奇道：“血盟为大宋朝廷、为黎民百姓，主动起兵抗击金贼，为何反而被自己人拒之门外？”

    “你问我？你是在问我？”冷陵剑眉倒竖，戟指道，“与其问我，你为何不问问这位赵皇亲？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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