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终于相认
云影看着窗外,太阳已经一点点落下,是时候,她要出发了。
九昱路过大门的时候,却见大黄一直在门口徘徊。
九昱:“你怎么才回来?”
大黄一脸沮丧:“我是压根就没出去!”
九昱好奇:“怎么回事?”
大黄:“姑娘,您不是差我去打听那龙四的情况吗,我才发现咱家大门出不去了,我猜是灵阙他们给咱们下了结界了。”
九昱:“看来阿父说得没错,他们见我看到了真身,定不会放过我。”
大黄着急地到处乱窜:“姑娘,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九昱目光冷静:“你继续在此试着跑出去。”
大黄:“那您呢?”
九昱:“昨晚太累了,我先去睡了,补个觉。”
大黄:“姑娘,您心是真大啊。”
九昱转身往闺阁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九昱刚进闺阁,便感觉到不同寻常,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头发上,准备拔下子簪匕首,结果却什么都没摸到。
九昱一回身。
一个黑影从后面捂住九昱的嘴,快速带着她离开了归苑。
再落地时,九昱已经身在鸣谷。
九昱回身看着黑影人:“不知道是龙侯爷,还是龙家其他哪位爷?”
对方一愣,九昱继续解释道:“既然龙族知道我见到了您几位的真身,也第一时间将归苑设下结界,那么能自由出入有灵阙结界的人,只有龙族的人了。”
黑影将斗篷去掉。
九昱有些吃惊:“怎么是你?”
睚眦站在九昱面前,将子簪匕首还给九昱:“我猜你方才在头发上,是想找这个吧?”
九昱更吃惊了:“你在哪里找到的?”
睚眦:“青玄湖边。”
九昱:“那天?你去了青玄湖边?”
睚眦发现自己说漏了,赶紧改口:“是后来,寻负熙,寻到的。”
九昱追问:“那你怎知,这是我的物件。”
睚眦一时间语塞。
九昱步步逼近:“除非,你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个,是不是,小树阿兄?”
睚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九昱:“时光与你,别来无恙。”
九昱很意外:“你不否认自己就是小树阿兄了?”
睚眦:“我从来,也没否认过…”
九昱:“你不意外,当初的小云朵是个男孩子,如今却是我?”
睚眦小声嘀咕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九昱:“什么?”
睚眦打岔:“没什么。你怎么来北都了?”
若是换一个人问九昱,九昱的回答一定是:“九昱出身商贾之家,身份卑微,来北都只为圆养父一个心愿,振兴盐商,光耀门楣。”
但问这个问题的人是睚眦,是曾经的小树阿兄。
九昱收起了官方答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来北都,是因为自己的使命和致命,都是睚眦。
九昱绕过这个问题,反问睚眦:“你今晚为何找我?”
睚眦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那日,不是你想约我来鸣谷的吗?”
九昱忽然想起来:“那日兰夜,我是想帮你过生辰来的。”
睚眦脸色一沉:“我从不过生辰。”
九昱脱口而出:“为何?”
睚眦摇摇头。
九昱:“不过生辰,那愿望怎么办?”
睚眦:“我从来没有许过愿,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神迹出现。”
九昱:“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今年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睚眦忽然看向九昱:“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九昱想了一下,看着睚眦:“我知道,灵阙要对我下手了。”
睚眦看着九昱。
九昱平静:“你们准备怎么做?”
睚眦也不掩饰:“忘忧粉。是鸱吻的异能,此药无色无味,服下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九昱:“无色无味,忘却一切,这的确是个不露任何痕迹的好法子。”
九昱忽然看向睚眦:“你真的希望,我忘记一切吗?包括你?”
睚眦被问得愣住。
九昱深吸一口气:“灵阙想要的是平安无事,九昱彻底消失便是。”
睚眦一惊:“你可不要胡来。”
九昱:“那些记忆,无论好的坏的,若都失去了,人同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九昱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忽然笑了:“你方才问我,还有什么愿望。若真说起愿望,小树阿兄,下辈子,希望你不要再乱丢东西了。”
睚眦一愣:“我丢什么了?”
九昱:“丢下我了。”
九昱看着睚眦:“下辈子,别再把我弄丢了。”
对睚眦来说,世间美好的东西并不多,兰夜阿母的一碗肉汤团,二十岁笑起来美得要命的九昱。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
若对一人深情,开口想要明意,该怎么说?
此刻的睚眦,心里的话从胸口酝酿到嘴边,只是开了个头:“如果我…”
睚眦攥紧掌心,这一生,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那种难以言表的纠结,大概就是别人口中常说的“深情”罢。
月光下,睚眦突然吻向九昱,鸣谷的夜如此静谧,如此凉冷,但此刻睚眦的怀抱如此温暖,睚眦的吻如此热烈。
睚眦深情地看着九昱:“我永远不会再弄丢你了。”
睚眦肯定地说,这是九昱最想听到的情话,但她并不知道,睚眦此日此刻是在打讹语。
睚眦:“你相信我吗?”
九昱有些疑惑地看着睚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睚眦将九昱搂在怀中:“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睚眦的手指往九昱脖颈一点。
九昱奇怪地看着睚眦:“小树阿兄,你…”
还没说完,九昱便闭上了眼睛。
睚眦神情纠结:“对不起。”
“你可算是醒啦!”
嘲风缓缓地睁开眼,发现霸下正盯着自己看,把嘲风吓了一跳。
嘲风环顾四周,此刻自己正躺在灵风阁:“发生了什么?”
嘲风起身,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怎么记得我是骑着马回灵阙的路上,然后…”
霸下:“然后,你就噗通一声,栽下去了!”
嘲风:“没错,我好像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嘲风见鸱吻在一旁,正将针灸的东西都收好。
嘲风着急:“是不是因为蠪侄,昨晚神不知鬼不觉地伤了我,鸱吻,你老实告诉阿兄,阿兄还有多久的日子?”
鸱吻忽然皱紧眉头,对着嘲风摇摇头。
嘲风:“真的无可救药了?”
鸱吻继而叹气,霸下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嘲风:“你这个傻大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霸下:“你自己吃了定神安眠之药迷迷糊糊睡着在路上,如今却错怪蠪侄那恶妖,我能不乐吗?”
嘲风:“嗯?”
鸱吻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嘲风阿兄,没想到你胆子如此之小啊。”
嘲风云里雾里:“不是,我没明白,什么定神安眠之药,什么迷迷糊糊睡着?”
鸱吻:“本以为你是得了什么怪病,才忽然晕倒在街上,把我们都快吓死了。后来我帮你号脉才发现,没想到是你自己吃了安眠之药。”
嘲风更莫名其妙了:“我没吃啊!”
鸱吻凑近看着嘲风:“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的哦。”
嘲风:“我真没…”
嘲风忽然回想到午后,自己在金楼,偷偷服从云影小瓷瓶中药物之事:“不对啊,难道治疗伤寒的药,有助眠的作用?”
鸱吻:“我说嘲风阿兄,怎么大觉一场,你的脑子都变木头了啊。”
霸下:“连我这个不懂药理的人都晓得,治疗伤寒之药怎么都不可能让你一连睡近四个时辰的。”
嘲风一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若有所思起来。
接近寅时的时候,睚眦才回到灵睚阁。
“酒肆,生意很忙吗?”一个声音从灵睚阁传出。
睚眦走近发现是接近老年的囚牛:“还好。”
睚眦转身走向院子,拿起一根竹竿,打下几颗青梅,随后他回到屋中,将窗户都关紧,顺手拿了一个暖壶,准备递给囚牛。
囚牛:“我也没这么怕冷。”
睚眦眼皮不抬,将暖壶放在自己身上:“我怕。”
囚牛笑了一下。
风炉上烧着滚水,睚眦将青梅清洗干净,扔进煮沸的茶壶中,随后倒入茶盏中,递给囚牛:“青梅茶,能清理血液中淤积的毒素,对您身体有好处。”
囚牛吃了一口:“好味道。”
睚眦:“这大半夜的,就是想来我这讨口茶吃?”
囚牛放下茶盏,看着睚眦:“前日兰夜是你的生辰,我没有忘。”
睚眦不应声,曾经在兰夜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九间堂的人应该都不会忘。
睚眦:“所以,您是来祝我生辰快乐的?”
囚牛:“那年你想知道的真相,今日我来告诉你答案。”
睚眦看着风炉上翻滚的热水:“如今,不想知道了。”
说完,睚眦本想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他又回过身。
直到经历一次亲人的死亡,人才会明白,对于自己的一呼一吸,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掌控力。
睚眦:“就算我不想知道,您最终都会想着法地告诉我,对吧?”
睚眦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来吧。”
囚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额上的红光越来越亮,这亮光投射到墙面上,囚牛调转着时间,一晃回到二十四年前的不周山。
墙面的影像中出现了年轻时候的东海龙君和阿蛮。
睚眦有些激动地看着阿蛮:“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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