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也不怪红玉会如此激动，实在是因为害他们躲在这破地方的其中一条罪名，就是杀害振远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关双。
关成山与薛寒月有些交情，受邀参加关双婚礼的也是薛寒月。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些活动，但是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将请帖交给了薛凝，托她前来参加婚礼。
他们大前天便到了，因着薛寒月的关系，几人直接住在了关府。薛凝与关双年纪相仿，关成山便请求薛凝与关双聊天，缓解一下她的紧张。
本来一切都很好的，直到昨天。
明明还有一天就要成婚了，关双还要出门去玩。薛凝原是不想掺和进去的，但碍于关成山的面子，她还是跟关双一同出去了。
同行的，还有新郎齐云飞的妹妹齐云汐
结果，就在那天夜里，关双被人杀害了。并且，齐家家主令牌还丢了。齐云汐失踪了半宿，被找到的时候，受了些伤，且昏迷不醒。
巳时二刻，齐云汐醒来了一次。在说出杀害关双的凶手后，便再次晕了过去。
恰巧那时候，薛凝就在屋外，听到了她的话。便将消息告诉了离阳，于是他们的处境就变成如今的样子。
红玉怨恨的看着离阳，若是他们没有将小姐带走，小姐便也就不需要躲藏在这种地方了。
“红玉！”薛凝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此举虽有些疯狂，但也不是不可行。况且，就算她留在关家，关家与齐家人也是不会相信她的，毕竟他们两个是她带过来的。
“离大哥有把握说服关总镖头吗？”薛凝问道。
“关总镖头与薛四先生乃是好友，有你在，我想他应该会愿意听我们说话的。”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姐。”红玉惊呼，他们已经把小姐害的够惨了。
“红玉，你若是害怕，就留在这里。”薛凝道。
见自家小姐目光如此坚定，红玉心中哀叹，这一遭他们是走定了。她哀怨的看了眼离阳和阮向天，碰到他们两个后，他们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奇怪的事情了。偏生自家小姐还喜欢跟他们玩，还要跟他们一起去京城。她已经预想到这之后的悲惨生活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被关进大牢。
“天快要黑了，我们再等一会儿。”
“好。”
待到月光洒满大地，几人开始行动了。
似乎他们认定他们会逃出去，镖局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看着挂满白灯笼的镖局，薛凝眼底闪过几分悲伤和自责。昨天这里还张灯结彩，准备要送小姐出门。只一夜，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若当时她态度坚决一些，不让关双出门，也许他们现在还在准备明日的婚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进入新娘家中还得偷偷摸摸的。
镖局里没人，便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发现他们了，这倒是为他们提供了方便。
只是，走了一会儿，薛凝又开始担心。若是关成山不在府中，那他们该怎么办。
见书房亮着灯，薛凝松了一口气。
再三观察，确定书房里只有一人，附近也没有监视的人后。离阳与薛凝才悄悄走了进去。
“关伯父。”
关成山抬起头来，红着双眼看着他们两个，咬着牙说道：“你们，怎么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关伯父，请您听我解释。”薛凝低声道。
“解释？你们杀了我女儿，还要我听你们解释？”关城山气愤道：“我要你们为我女儿偿命。”
“关总镖头，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们不是杀害令千金的凶手。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们，她也一样不会得到安宁。您这么做，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高兴。”离阳面色沉着道。
薛凝心想她也想这么说的，只是她还是希望等关成山冷静下来再与他说这些。
关成山冷笑一声，道：“牢里的杀人犯也是这么说的。”
“关伯父，是您对我四叔发出了邀请。因此，我们才会来到这里。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们。”
关成山怒瞪着薛凝，她是薛家人，薛四知道她在这里。贸然杀了她，确实不好。可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明天她就可以嫁人了。可是现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关伯父，您与四叔乃是至交好友。就算您不相信我们，难道您也不相信我四叔吗？您真的觉得，我四叔是那种……对朋友的女儿痛下杀手的小人吗？”
关成山瞥了眼离阳，眼神轻蔑至极，明晃晃的告诉薛凝，他不相信离阳。
“离大……先生乃是云雾山的人，他们不会杀人的。”
关成山瞪大眼睛看着离阳，“贺清，贺大先生是你什么人？”
“贺先生乃是在下大师伯。”
关成山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薛凝心中石头松了下来，早知道云雾山的名头这么好用，他们一开始就该说明的。
“你为何下山？”关成山问道。
“掌门师叔命在下下山寻五师叔。”
关成山很快便想到了云雾山上的人的另一层身份，当年他虽未曾亲见。但听他爹说的神乎其神，想来他们应该是有真本事的。
“你，可有见到双儿？”关成山问道。
“未曾。”离阳回道。
见关成山眉头又皱了起来，薛凝忙道：“关姑娘的魂魄极有可能是被齐家人关了起来。”她特意提起齐家，是为了告诉关成山齐家人并不可信。那齐云汐乃是齐家人，她的话实在是不能让人相信。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发后，在下曾想过要找关姑娘之魂魄询问事情真相。但，一直未曾联系上。”离言认真解释道：“通常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因此，在下怀疑关姑娘的魂魄或许被人关了起来。”
“为什么是齐家人？”
“昨夜，我发现齐家有股奇异的力量。”
关成山眯了眯眼，道：“你想说，这就是你为什么会被人发现半夜出去。”
“是，我与师兄原本是想去查探一番的。没想到半路上便遇到了齐家人，因此便折返了回来。”
薛凝顿时就想起来，昨夜离阳冲到她房间问她有无损伤的情景。当时她真的特别高兴。如今想来，若不是因为担心她，或许他们早已经抓到凶手了。
“你的意思是齐家人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
“有这个可能，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明这件事情。”
关成山冷声道：“云汐亲口说，她看到了凶手是你。”
离阳沉思片刻，道：“从齐小姐失踪到她被人找到，这其中间隔了许久。”
薛凝微微一愣，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在这期间，他有很多机会杀死她。可是偏偏她没有死，而且还在关键时刻醒了过来。就好像，有人故意将她留下来，给他们提供线索似的。而且，齐家人也没有立刻将她接回家中，反而是将她留在了别院里。一直等她说出了那个所谓的真相后，他们才安排人将她接走。
“你们还发现了什么？”关成山问道。
薛凝心中一喜，看起来他已经开始相信他们是无辜的了。
“关姑娘身边的丫鬟呢？我有些问题想要问她。”
关成山看着他们两个，皱了皱眉，“你们真的不知道？”
“我们该知道什么？”薛凝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们死了。你们走了半个时辰，她们两个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房间里。”
薛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关成山。
“她们为什么会死？”
“我若是知道，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离阳忙问道：“齐姑娘身边的丫鬟呢？”
“她们倒是没事，不过我找人去问过了，她们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关成山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关双与齐云汐同住一屋，关双被杀害了。齐云汐虽然受了伤，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如今，他们连她女儿的丫鬟都不放过。
薛凝小心翼翼说道：“关伯父，会不会是有人不想关妹妹嫁进齐家啊？”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离阳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理由不大可靠。
不让关双嫁进齐家的方法有很多，并不需要杀人。比起杀人，那些办法明显更妥当一些。杀人，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的。
尤其是，他们还将关双的丫鬟也杀了。看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杀人灭口。可是，她只是镖局的大小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若想得到镖局，杀害关成山更好一些。
“这婚事我们两家许久之前便已经定下来了，不会有人反对的。”关成山沉声道。
薛凝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了，她默默往离阳身后挪了挪。
“出事之前，可有人见过那两个丫鬟。”
关城山叹息一声，道：“我把人都派了出去，家中没剩多少人。”
所以，就是没有人看到了，离阳心想。
“我们可以去看一下案发现场吗？”离阳轻声问道。
关成山再次看向了离阳，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关……”
离阳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薛凝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选择相信离阳，也学他一样，静静看着关成山。
关成山此刻心绪复杂，他既想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又害怕答应了离阳，因此放过了杀害女儿的凶手。
“如果你们被我查出来，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的。”关成山厉声道。
“我们一定会找出杀害关姑娘的凶手的。”离阳沉声道。
“跟我来。”
到了院子里，见到阮向天和红玉后，关成山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确实不应该将所有人都派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两个是大丫鬟，住的地方与旁的丫鬟不同，离关双的院子很近。
走在熟悉的路上，薛凝不由得又想起来了关双。昨天，她们还在一起说说笑笑，她还在与她说未来的生活。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就这么走了。人生无常，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永远无法预料。
“就是这里。尸体我找人处理了，不过房间里的东西没人动过。”关成山道。
尸体虽已经被人处理，但房间的血迹却还没有清理。一进房间，血腥味便争先恐后涌入鼻腔。
普通的房间，普通的家具。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离大哥，她们还在这里吗？”薛凝轻声问道。
离阳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她在这里没有看到那二人的魂魄，他觉得她们两个应该已经走了。
“关姑娘身边就只有这两个丫鬟吗？”离阳问道。
“这倒不是，只是她们两个是贴身伺候的。与双儿的感情与旁人不同。”
薛凝接道：“关妹妹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们，对吗？”
关成山叹息一声，道：“双儿的母亲去的早，我和她哥哥又比较忙，没时间听她说那些小女儿的心事。所以，她就只能跟她们两个说了。”
离阳在心里默默思索，如此看来更像是杀人灭口了。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事情。
“关姑娘过去可曾与总镖头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关成山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没有想起来她跟他说的那些话有哪里可疑的。
“没有。”
薛凝环顾四周，梳妆台上有一只银簪，刻着梅花，造型很是精致。可惜，它的主人再也不能戴它出去了。想到这点，她轻轻摇了摇头。
离阳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门窗都没有被破坏。可见，那人是从正门进来的。她二人没有防备，应当是熟人。难道是镖局的人？
“这两位可懂武功？”离阳问道。
“懂一些。”关成山回道。
“府中还有懂功夫的丫鬟吗？”离阳接着问道。
“有。”他以为杀人的就是离阳，倒是没有怀疑过自己人。
“这件事情，我会去查的，你们不必担心。”
“多谢总镖头。”
关成山冷声道：“你不用谢我。我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我的女儿。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答应的事情。”
“是，我们一定会找到杀害关姑娘的凶手的。”离阳沉声道。
离开镇远镖局后，薛凝亦步亦趋的跟在离阳的身后。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他们只敢走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薛凝轻声问道。
红玉在心里呐喊，该去睡觉了。
昨夜他们就只睡了半宿，今天该早点儿休息了。
离阳看向薛凝，道：“昨日我在东边发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宅子，薛姑娘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
薛凝疑惑道：“你们不休息吗？”
离阳迟疑片刻，道：“我们要去齐家看一下。”
“我跟你一起。”薛凝语气坚定道。
红玉拉了拉薛凝的袖子，她觉得她们还是去休息的好。即使不是在客栈，至少也可以休息一下。
薛凝却并未理会红玉，她对自己的选择很是坚持。
离阳不知该如何选择，便转头去看阮向天。阮向天转头看向星空，表示让他自己决定她是不该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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