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开端

羊爷瞧着周游自信模样，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若真说到丈量功过，他这黄金天平从未失误！
  实际上，这黄金天平才是他最强的幻术。借由妖术，直接进入对方记忆，不仅可以知晓对方内心所想，还能顺便窥探内心最柔弱之处。
  世间万法，攻心为上。
  “不敢？”
  他从未见过这等自投罗网的蠢货。“你若坚持，我便奉陪到底。”
  “羊爷爽快！”周游松开手，金砖还未掉落，又忽然抓紧。
  这已操作不仅吓得羊爷抖了一抖，周游身后众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周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这是干什么！”羊爷怒斥道。
  周游笑道，“羊爷，咱们赌注还没说呢。”
  羊爷咬牙道，“你想怎么赌？”
  “很简单，若这黄金天平量出我的功过，我带着他们立即出塔。若量不出来......”
  羊爷冷冰冰道，“我便输了，放你们通行。”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少废话！”
  哐当......
  周游松开手，【罪】和【恕】分别落在托盘之上。
  羊爷嘴角弯起笑容，他定要搅得这人的脑袋天翻地覆！双眸深红闪烁，将周游包围......
  周游闭上眼，放松精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一世二生中，到底功过如何？他嘴角一笑，放松精神，任凭自己滑入纷繁记忆中。
  羊爷在周游的脑海里穿梭。
  无数记忆片段一晃而过，如七彩流光，目不暇接。
  豪言壮语，真情流露，无忌童言，开怀大笑，临别不舍......纷纷言语冲击羊爷的耳膜，不止如此，更是杀伐之声，源源不绝。
  他越看越惊心，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会有如此复杂的记忆？！
  他不知道这个叫周游的人到底功过如何，现如今，他只关心自己将会被这记忆带往何处——
  正想着，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小村落，余烟袅袅，血腥尤重。
  一群凶神恶煞的妖精尽情享受着猎杀乐趣。村民似猪鸭，被驱赶着，恐吓着，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朝着村子中心逃去。
  那里，便是最后的屠宰场。
  羊爷冷眼旁观，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对于妖魔来说，家常便饭。人类也是一丘之貉，他们也用同样的方法屠杀妖魔，不止，他们对同类也如此。
  人，下贱！
  没想到啊没想到，羊爷失望地操起手，这也是个好大喜功的凡人罢了，这样的场景......大概又是救百姓于危难之中的大侠戏码，早就看得厌了——这又能有多少功德呢？
  他心不在焉，倒是估摸着，死到第几人的时候，正派大侠们才会出现呢？
  村民蜷缩成一个圈，背靠背地紧紧贴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朝内里钻。谁也不想面对最外面那些银枪钢刀，擦着就伤，挨着便死。
  年轻力壮的人疯了似的将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往外扒拉，妖怪们还没动手，这些村民便撕打起来。
  或许全都会死吧......可若妖怪们杀乏了呢？只要不先死，便有生的可能。
  羊爷如神明一般独立在这段记忆之外，他的身前，那周游的魂魄也瞧着这一幕。他不知道周游什么想法，救这样一群人算功德么？杀这样一群妖魔算罪过么？
  羊爷瞧向远方，大侠何时来呢？
  忽然，只听见一人喊道：“臭乞丐，给我滚开！”
  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被扔了出来。
  另外一个稍大点，同样衣衫褴褛的女孩儿疯狂从人群中钻出来，将小娃娃护住。
  羊爷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不远处，他瞧见一道灵气正赶来，极强的灵气，并且他感到十分熟悉，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接着，屠杀开始了。
  看来那位大侠赶不上了......不过也实属正常，若没有流血，怎么能体现正义的伟大呢？
  妖怪们挥动手中利刃，朝村民斩杀过去，绝望的嚎叫和哭泣响彻天际！
  首当其冲的，便是最前面的那两个娃娃。
  一把铁枪眼看就要刺穿两个娃娃的弱小身躯，千钧一发之际——
  羊爷咦了一声，大侠并没有如期而至。
  铁枪总归是见血，直接贯穿了女孩儿的腹部。
  另外那个小娃娃，被女孩拼尽最后的力气，再次推回人群中。
  羊爷瞧见女孩最后张着嘴巴，似乎在说：“躲......”
  无处可躲！
  铁枪没有抽出来，而是直接贯穿了女孩的身体，带着她的温热血液——那血液啪一下溅到小娃娃的脸上——朝他飞去！
  羊爷皱起眉头，他看向远处，那道灵气还有段距离，照这个速度，村民早就被屠光了。
  待他将注意力转回来，风云突变！
  那杆铁枪没有击杀小娃娃，反而贯穿扔枪的那只妖的心脏，将其钉死在地上！
  羊爷定睛瞧去，瞠目结舌！
  反击的竟然是那个小娃娃！

  一道磅礴的灵气如流水般覆盖在他全身，忽然间，他操起地上的一把断剑，如鬼魅般在妖怪中穿梭，所到之处，妖死魔灭！
  羊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那灵气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道玄上品！但见他的身手，绝对没有进行过任何修炼。
  完全是......完全是靠本能......就像一只凶残的野兽......
  眨眼之间，妖魔无一活命，地上血流成河。
  那小娃娃身上的灵气渐渐消散，浑身浴血，仿佛地狱恶灵。
  羊爷渐渐把视线移到前方周游的魂魄上——若这小娃娃便是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娃娃握着断剑的手颤抖着。
  哐当一声，断剑掉在地上。
  满脸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却越发有神。
  他缓缓朝小女孩的尸体走去。
  突然，一块石头砸过来，顿时，鲜血从他额头流下来。
  “你，你别过来！”一个男人惊恐喊道，双手在地上摸索着石头，“他也是妖怪！大家看他样子！他也是妖怪！”
  接着，另一块石头飞来，还有泥巴，烂菜，草鞋......
  不知是谁，竟然扔来一把钢刀！
  小娃娃几乎是本能般挥手挡开，钢刀应声而断。
  “杀人啦！妖怪要杀人啦！”有人叫喊起来。
  村民们纷纷跑开，有些胆子大的，拾起地上的兵器，对着小娃娃。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方才自己是怎么得救的......
  小娃娃抹去眼前的鲜血，也不知里面是否混杂了泪水。
  他朝前走去。
  “你别过来！”持械的村民吓唬道，“再过来我们就杀了你！”
  小娃娃没有在意，他默默走到小女孩身旁。
  他们两人并非亲姐弟，不过同为天涯沦落人，无父无母，流落人间，搭伴儿相互照应。
  年岁大些，便是姐姐，年岁小些，便是弟弟。
  “你不懂了吧？姐姐照顾弟弟，便是因为喜欢......”
  现在，最后喜欢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小娃娃将女孩背起来，朝远离村民的方向缓缓走去。
  “不能放了他！说不定这群妖怪就是他引来的！”某人叫喊起来。
  “就是！他这是去搬救兵！”
  “别让他逃了！”
  “杀了他！”
  “杀了他！”
  村民们兴致高昂，叫得震天响。
  一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村民逞能，操起一口大刀冲上来！
  小娃娃扭头盯了一眼，那人瞬间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其余村民吓得轰然退开。
  就这样，小娃娃背着小女孩缓缓朝前走去，走了好久好久，眼前的路似乎无穷无尽。终于，小娃娃力竭倒下。
  羊爷沉默不语。
  区区五六岁的孩童，诛妖灭魔之功，止战不杀之德。
  最后，远道而来的那股强大灵气停留在小娃娃和小女孩的身边……
  羊爷震惊地挑了挑眉。那灵气怪不得如此熟悉，原来是桃花楼的高手，下任宗主的候选，诸葛问！
  可是看那灵气修为，他还未达到天元境界，模样上也年轻许多。
  等一下，若这个人是年轻时候的诸葛问......照年龄推算，难道这个小娃娃是......李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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