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太远太近
李瑾瑜下意识向着一直在想念的人看去。
他一如既往扬起温柔的笑容，他们之间一圈又一圈身穿五彩斑斓衣服的舞女消散，回到临南城茶庄门前，两人相对而远望，仿佛一切剧情还没有发生，他不会恨得想要杀死自己。
如果没有见到深水潭里嫉恨至深的颜行知，李瑾瑜以为，他永远是小说里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悟智亲眼看着就在李瑾瑜转头的一霎那，颜行知瞬间变脸，不由感慨道：“啧，这速度，怪不得道宗让我小心一点。”
这时，一位大人靠近颜行知，他移开看向自己的视线，脸上还是那样温柔的笑。
李瑾瑜：“……”他怎么对谁都笑得一脸桃花。
“他认出我了吗？”李瑾瑜问悟智。
对上视线那一刻的熟悉感不会说谎，她隐约感觉颜行知已经认出自己，然而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有让她有想象中的担忧，而是喜悦。
或许是颜行知笑得太好看，以至于自己之前打算的所有想法都忘了。
美色误人。
李瑾瑜扶额。
还到处撩人。
李瑾瑜看着颜行知又对下一位靠近的大人扬起微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悟智见李瑾瑜嫉妒的神色，完全没有话本里写的相爱相杀两人久别重逢之后的干脆利落，满不在乎出一个馊主意：“你自己过去问他不就可以了吗？”
李瑾瑜：“你让我怎么问，顶着一个男人的身子去跟他说，颜行知，我是你大明湖畔的李瑾瑜。”
“很好的破镜重圆开头，”悟智装作欣赏似的点头，“他一定会念及旧情，忽略你现在的男儿身，重新爱上你。”
李瑾瑜：“你是不是看末茜的话本看太多了。”
悟智咳了一声：“那你现在思量好该说什么话又如何？今日来之前你就思考了三个时辰穿什么衣服，后来还不是只穿了一件道家的布衣，有什么改变吗？你现在想了再多的措辞，等真正见到颜行知，你什么都记不起来。”
李瑾瑜抿了抿唇，虽然他觉得悟智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但自己仍然忍不住思考和颜行知真正对话时，自己是要坦然承认她的确换了个身，还是要继续掩饰下去。
然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颜行知都没有来找她说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李瑾瑜不停告诉自己，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刚刚那一眼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
不过，当她看到颜行知将视线都放在压轴出场跳舞的李静淑身上时，她不想这么乐观开导自己了。
呵，庆幸。
“不得不说，天子真会享福，”悟智的眼睛也一直盯着李静淑妖娆的舞姿不动，和所有人一样目光灼灼，“是我也会选择她，而不会是你。”
李瑾瑜微笑：“这位仁兄，你是清心寡欲的道士，快把你要掉下来的眼珠子装回去。”
随即，她敛下眼睑，起身。
悟智：“你要去哪？”
“洗眼睛。”
再看，她就要被酸死了。
悟智见李瑾瑜走后不久，颜行知立刻起身跟上。
心里一时酸涩。
悟智喝了一口茶，无奈摇头：“现在的公子佳人啊。”
为了让耳朵也不要被污染，李瑾瑜走了许久，才摆脱宴会的丝竹管弦音。
倚在不知道哪座宫殿的红墙上，李瑾瑜问脑海中的系统：“你说，颜行知到底有没有认出我。”
系统沉默一会后道：“……他已经完全脱离掌控，我无法感知到他在想什么。”
李瑾瑜便自己认真思索：“如果他认出了我，眼神应该是想杀了我，而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她觉得自己忽然像末茜话本中多愁善感的酸腐秀才，只想着心上人有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屋顶已经漏了水。
她来这里可是为了努力摆正结局，而不是谈恋爱……
但是颜行知好看……
李瑾瑜为自己颜狗的本性抱头哀叹。
“小道长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温润的嗓音缓缓传来。
李瑾瑜被刺激得一颤。
其实，颜行知用声音就可以让她所有准备溃不成军。
“没有，”李瑾瑜强自站起来，背对着来人，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生硬，“谢谢关心，失礼告辞。”
颜行知见李瑾瑜装作冷静却又不敢看他，扬起嘴角：“小道长，要去哪？”
李瑾瑜顿住：“回宴席。”
“那是相反的路。”
“多谢。”李瑾瑜抿唇，敛下眼睑，从颜行知身边拐过去。
颜行知好整以暇欣赏她这副换了一副皮囊却仍含着几分羞涩意模样，心里如被羽毛扰动似发痒，微微上前，挡住去路。
趁她没有反应过来，不着痕迹靠近。
在一点点不由自主后退时，李瑾瑜发现，她不能再退，背后靠着坚硬的红墙，前面炽热的气息迫人。
李瑾瑜低头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慌张道：“太……太……太近了。”
只听见一声轻笑，脚步却没有减缓。
李瑾瑜色厉内荏道：“公子，你要是……要是再进一步，我可能就要表演法术，钻进墙中了。”
颜行知：“好啊。”
李瑾瑜欲哭无泪。
颜行知觉得现在的李瑾瑜如同被逼急的兔子，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却始终茫然找不到出口。
他就是她的笼子。
这样的认知让颜行知感觉很好。
李瑾瑜只敢盯着自己的一身布衣，忽然，她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道：“公子，难道是个断袖？”
颜行知眼睛暗了暗，按耐不住抬手敲了一下她成日不正经想法的脑子：“如果你一直是这副模样，我亦不在乎当个断袖。”
“嘶……”李瑾瑜摸了摸被打疼的脑壳。
她认为颜行知绝对是旧恨加新仇参杂，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下一秒，李瑾瑜忽然意识到什么，疑惑地看向颜行知：“一直是这副模样？”
他难道真的知道自己换了一副皮囊？
望进那双始终俏皮而懵懂的眼睛，颜行知柔声道：“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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