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真能吃啊
秦老四在的时候，秦京茹还能趁着他和林放说话的间隙，偷偷大快朵颐。
现在，正房里就剩下她和林放，秦京茹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手脚更是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她想过很多次和林放单独相处的时光。
在她贫乏的想象中，月光笼罩之处, 不管是小河边，杏树下，还是田野里，她和林放的独处都是那么的朦胧而美好。
秦京茹唯独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独处。
前一刻，她还在饥饿的驱使下, 趁着两个男人喝酒谈天无暇他顾, 偷偷的大口喝着疙瘩汤，大口吃着菜。
下一刻，她嘴上的油光还在，秦老四管都没管她，直接就冲了出去。
就剩下秦京茹独自直面林放，想擦嘴又觉得太过明显，不擦嘴又觉得油的难受。
她就这么尴尬的坐着，手足无措，呼吸急促，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起来才好。
林放看出秦京茹的局促，好笑之余，他对秦京茹道：“京茹，吃饱了吗？没吃饱就再吃点，我出去抽根烟。”
秦京茹趁着林放起身，匆匆用手背抹了抹嘴道：“我……我吃饱了！”
其实她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不少，只是比起吃到撑，她更想和林放一起待着。
林放看了一眼桌子，又看了一眼秦京茹, 笑着点头道：“得，那你……陪我出去走走？”
秦京茹跟了上去, 回头看了一眼还剩了不少食物的桌子，她忍不住道：“林大哥，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不再吃点吗？”
林放笑着摇头道：“我本来就不饿，只是有点口渴。想着让四婶帮着做顿清口的疙瘩汤，我喝着也舒坦些。偏偏四叔、四婶太客气，搞的这么丰盛。我哪里吃得了那么许多？”
“哦……”
秦京茹虽然点头，却根本无法理解。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饿？
上次吃饭吃到饱在秦京茹的记忆里都是两年前了。
这两年，家家户户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就算是过年，也就凑合着包一顿野菜油渣馅儿的饺子对付两口。
饺子煮出来的时候，还得先敬一下先人。
秦京茹就亲眼看着弟弟秦京飞想抢第一口，被爹妈来了一顿混合双打。
要不是赶在年关头上，她这个弟弟，一个星期都别想下床。
秦京茹很难理解林放口中的“不饿”是个什么感觉。
别看这会儿她肚子里装了不少吃食，稍微活动活动，动上两下，就又饿了。
秦京茹最近感觉更加的明显，早上那一顿，基本上就要管上一天。
可实际上那几口稀饭，想撑到中午都得她尽量少的活动。
整个家里，除了她爹，没人有资格吃干的，都只能吃稀的。
规矩不是她爹定的，是她娘定的。
她娘说了：她爹这个当家的就是天，整个家都靠他撑着，他要是垮了，这个家也就垮了。
哪怕她爹宠着她，偷偷想给她吃点干的，也被她娘给拦下了，还把她爹好一通埋怨。
林放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秦京茹的小脑袋瓜里，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
他走出正房，秦京茹也紧跟着出来。
四婶（秦母）听到动静，赶紧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林放和秦京茹要出门，她很是惊讶：“林师傅，你这是要走？”
她感觉不太对劲，赶紧扭头望向秦京茹道：“京茹，你四叔呢？”
秦京茹老老实实的道：“四婶，四叔说要找大队书记商量事情，很着急的走了。他走的时候，没跟您说一声吗？”
“他说个屁！”
四婶气的想骂人：“有他这么办事的吗？把客人丢下，自己跑了！这赶在饭点儿上，他跑去找什么大队书记？现在食堂都办不下去了，雷书记是留他吃饭，还是不留他吃饭？这不是得罪人吗！”
公共食堂实行的头一年是光景最好的（58年8月至59年底）。
吃的饱，饭量足，群众积极性也都很高。
大家三餐准时在食堂打饭，按照各家各户人口的大小、多少，分等级打够一家人的饭量。
生活上比自家吃的好，也吃的饱。
除了一日三餐，男女壮劳力每个月还能领上三块钱的零用钱。
到了去年的年底，大队上的存粮见底，主粮有了缺口，人均调配一下子就开始变的捉襟见肘。
食堂的饭食开始多了棒子面、红薯这些粗粮，副食品也开始大幅度减少。
到了现在，情况变的益发的不好，粗粮也益发稀少，代食品的比例逐天增加。
老天爷不给饭吃，粮食产量连续两年减产，吃饭的人却没少，食堂的饭食一天比一天差，恐慌情绪也就很难控制的住。
也有人提议食堂干脆不办了。
大队雷书记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
别的大队食堂都办着，偏就你们秦各庄大队搞特殊，要是传出去，他雷大头这个书记也就到头了。
现在食堂虽然名存实亡，实际上都是各自开火，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四叔这个点跑去找雷书记，于情于理，雷书记都得留他吃顿饭。
吃吧，雷书记一家五口，负担比四叔家重的多了。
不吃吧，那是不给雷书记面子。
横竖都得得罪人。
也难怪四婶一听四叔跑去找雷书记，也不管是为了什么事，直接就开始骂人。
林放眼见四婶气的厉害，只好笑着解释了一句：“四婶，你不用担心，雷书记不会怪四叔的。相反，他好好感谢四叔都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
四婶打心眼里不信，可说这话的偏偏是林放，她又免不了报上几分希望：“林师傅，你怎么知道雷书记不会怪罪我们家老四？”
林放先看了一眼秦京茹，他和四叔聊起来的时候，也没背着秦京茹。
他就是不知道这丫头听进去了多少。
刚刚四婶出来拦人，就是她抢的话头。
林放倒想看看，这回，她抢，还是不抢。
秦京茹一脸茫然的看着林放，小脸有点泛红。
林放和四叔喝酒说话的时候，她光顾着吃饭了。
也就是听到两人提到“书记”这个词，她抬头看了一眼。
后面就又被美味的食物给吸引，后面她也就什么都没能听见。
她从来都不知道，野菜凉拌出来能这么香。
蘑菇炒野菜也很好吃！
辣椒炒黄花菜更是香极了！
最香的，还得是那道木耳炒腊肉。
直到现在，秦京茹嘴巴里还残留着木耳炒腊肉的味道，她很是怀念。
四婶看到林放盯着秦京茹，她虽然不明所以，也跟着望了过去。
秦京茹被两人盯着，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我……我……我不知道啊！林大哥，你……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又没跟我说为啥！”
她是个直性子，紧张也就那么一会儿。
秦京茹眼睛盯着林放，很自然的就被他的容颜吸引，紧张的情绪很快散去。
性子上来，她虎头八脑的就顶了林放一句，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林放失笑一声，点头道：“我确实没跟你说。四婶，咱们还是回屋说吧。”
虽说秦京茹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
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合林放的胃口。
可她年龄太小了些，过于青涩。
正房就剩他和秦京茹两个，孤男寡女就这么呆着有点不太合适。
林放也不想有什么闲话传出去，干脆借口出去抽根烟。
这会子，多了四婶当面，林放也就没了顾虑，掉头回屋。
几人重新坐下，林放便对四婶道：“婶子，我有个朋友，单位上设备升级，富裕了粗粮。我就在四叔面前提了一嘴，话都还没讲清楚，他就嚷着要去找书记，我也没拦住……不过，我觉得，这大小也是件好事……”
家里虽然是四叔当家，四婶脑袋却更加灵光。
她虽然不善于拿主意，出主意却是一点问题没有。
四婶比四叔更快的反应过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这是大好事啊！”
四婶连忙追问道：“林师傅，这粗粮是什么价？是加工过的，还是没加工的？能帮忙运过来吗？”
林放听的不由得暗赞一声，四婶这反应，可比四叔靠谱多了。
看来，秦淮茹的智商，随的也是四婶这个当妈的。
也就是长相方面，随了四叔。
林放心中快速转着念头，随口道：“四婶，是这么个情况……因为是陈粮，价格方面比照指导价是可以低上一两成的。他们厂里有机器，可以直接把粮食磨成粉。运过来也行，就是仓库得事先找好，还得背着人。要不然，被当成投机倒把，那可就把好事给办成了坏事！”
四婶问清楚了情况，心里有了底。
她当即看了一眼秦京茹道：“京茹啊……这事儿吧，是当婶子的考虑欠妥，你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全忘了好不好？要知道事情这么重要，我也不能留下你一起听。现在你听都听了，也不能让你把话倒出来。你看这事儿闹的……”
“啊？四婶，你刚刚说什么了？”
秦京茹把逡巡在林放脸上和饭桌之间的视线收回来，一脸的茫然：“你让我把什么给忘了？”
林放和四婶彼此对视一眼，虽然感觉不太合适，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没什么，是婶子多虑了！”
四婶冲着秦京茹摆了摆手，道：“要不……你再吃点儿？”
“好嘞！可是婶子，这饭都有点凉了，要不……我端过去热热？”
秦京茹早就盼着呢，让她主动她有点不太好意思，现在有了四婶的吩咐，她可开心了。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吃点凉的倒是没什么，可到底不如热的可口。
四婶不由得就是一笑，她道：“得，你都端过去吧。吃好了再回来也成！”
“得嘞！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四婶！”
秦京茹这下子答应的可痛快了，说她是大喜过望也不为过。
当着林放吃饭，哪怕秦京茹吃的再怎么香甜，自觉不自觉的也会收敛着点。
这样吃饭，肯定不自在。
四婶让她吃了再回来，可算是随了秦京茹的心意。
她大可以尽情发挥，完全不用考虑吃相。
四婶等秦京茹离开才叹了口气，对林放道：“林师傅，让您见笑了。京茹这孩子，其实心没那么大。都是缺粮给闹的！她还在长身体，天天吃不饱，可不就得惦记一口吃的吗？”
说话间，四婶的肚子响了。
早饭紧着四叔吃干的，她就吃了几口稀饭。
中午饭她倒是做了不少，先要紧着四叔和林放，厨房里留了些锅底，也都给秦京飞造干净了。
挺到现在，她光是拧紧裤腰带也没用。
肚子该饿还是得饿，该叫还是得叫。
林放起先假装没听到，由着四婶红着脸背过身去，又把裤腰带勒紧了一些。
饥饿由不得人，不是勒紧裤腰带能解决的。
四婶肚子越叫越是厉害，林放只好道：“四婶，咱们不是外人。淮茹姐就跟我亲姐一样，咱们不用那么外道，讲那么多虚礼。我看您忙了半天，也该饿了，要不您也去厨房吃两口吧。我不着急走，等四叔把雷书记带过来，我会和他们商量出个章程的。等粮食运进来，村里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林放也没问四婶为什么要这么亏待自己，她既然选择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理由。
按说，林放上次送来的粮食不少。
四叔四婶两口子就算是敞开肚皮天天吃干的，那些粮食也足够他们吃到秋收。
偏偏这才十天过去，两口子就这么窘迫。
林放想也知道，怕是他们没能扛住人情世故，把粮食借了不少出去。
“我还真是忙忘了！”
四婶有点尴尬，只是哪怕被看破，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舍不得吃，只能是忘了吃。
她起身道：“那我先去对付两口，只是……又让你一个人待着，也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四婶！”
林放笑着道：“都说了不是外人，您还这么客气！我来您家，跟回自己家有什么区别？”
眼见林放接连强调了两次，四婶没再坚持，笑着出了正房。
原本还只是隐约的判断，此刻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四婶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只是，她想了想眼下老天爷不给活路的年景，又想了想林放的作为。
她也就没了犹豫。
情况哪怕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知女莫若母，秦淮茹基本上完整的继承了他们两口的所有优点。
模样随她爹，决断随她爹，聪明劲和身段却又随了她。
四婶还是决定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
她只是希望女儿往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不要再像前一条路，才走了个开头，就成了断头路。
往前不能走，回又不回不去。
秦京茹已经热好了饭菜，正在厨房里扫荡。
她正吃的欢实，冷不丁四婶又撞进了，唬了她一跳，着急忙慌的又去擦嘴。
发现是四婶，她这才停下，不无埋怨的道：“四婶，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屋里，正陪我林大哥说着话呢吗？”
四婶本来想说自己进厨房吃饭，可仔细一看，好家伙，四盘菜，连带一大盆野菜鸡蛋疙瘩汤，基本上已经不剩什么了。
再看秦京茹，小肚子吃的微微凸起，一个大姑娘家，硬生生看着跟怀了俩三月似的。
四婶心里有口老槽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来，她只好勉强笑道：“那什么……我想着林师傅说过，他其实想喝上一口清口的疙瘩汤。那野菜鸡蛋疙瘩汤做的有点咸了，我再给他做上一碗清口的。”
“嗐！四婶，您说的可太对了！”
秦京茹听的猛点头：“这野菜鸡蛋疙瘩汤吃着是香，就是盐放多了，有点齁嗓子！一会儿您做清口的疙瘩汤，多撒一把面，我也喝一碗顺顺口。”
‘这孩子可真是不把自个当外人！’
四婶虚着眼睛看了一眼秦京茹，好悬没把心里话给蹦出来。
好家伙，四菜一汤几乎全都倒进她一个人的肚子里了。
这还没够？
“咳……行吧。”
四婶咳嗽了两声，最终还是选择把那口老槽给咽了下去。
她想着，反正都让秦京茹吃了那么多去，还真就不差那一把面粉。
清口的疙瘩汤做起来再简单不过，只需要煮上一锅水，等水烧开，再把碗里搅好的面糊糊一筷子、一筷子的甩进锅里。
雨点似的面糊落在开水上面，顿时就形成了一颗颗颗粒状的面疙瘩。
透明的开水，慢慢的染上散开的面糊成了面汤。
等一碗面糊全都落尽锅里煮开，这锅清口疙瘩汤也就做好了。
虽说是清口疙瘩汤，愿意吃甜一些，也是可以放点糖的，那也就成了甜口的疙瘩汤。
该说不说，不管是清口的，还是甜口的，这疙瘩汤喝下去很是顺口。
一口喝下去，从嗓子眼到胃里，都会觉得舒坦。
那感觉有点类似喝粥，却又截然不同，却都是一种能让身体感到愉悦的畅快。
四婶把一锅清口疙瘩汤煮好，盛了两碗出来，秦京茹很自觉的把两碗都端上出门。
她还开心的回头对四婶道：“四婶，我给林大哥端过去，您就不管了！”
‘我管你娘个卷儿！’
四婶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白眼。
这两碗，有一碗是林放的不假，可另一碗是她给自己盛的！
从早上到现在，她就喝了几口稀的，又没吃成剩饭，实在饿得不行，想给自己垫吧一下。
这也能被秦京茹给抢了先，她真就觉得，这孩子真是没什么眼力见，以后要是嫁了人，指不定得挨婆家多少吨打。
除非，她能嫁到林放这样的好人家！
想到林放，四婶重新盛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前四叔和她商量着，是不是给林放和秦京茹牵牵线，她一开始是同意的。
四婶的思想偏传统，她害怕心中那个朦胧的猜测成了真，所以就想着把秦京茹介绍给林放，也好断了自家闺女不该有的念头。
可是，刚刚她从正房里出来，原本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又改了主意。
秦淮茹到底是从她肚子里滚下来的一块肉，亲的不能再亲。
秦京茹这个堂弟家的孩子，到底是隔了一层。
四婶还是希望秦淮茹往后的日子能过的好上一些，哪怕以后走的是条羊肠小道，崎岖一些，难过一些，总也好过现在这条断头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秦京茹端了两碗清口疙瘩汤进了正房，才一迈过门槛，就开始嚷嚷：“林大哥，你快看……我给你端什么来了？”
她还在青春期，别看脸蛋圆润，身段窈窕，到底还没长成。
她的声音质感是好的，只是属于演练。
在她刻意想要表现温柔的情况下，多少有点没夹好。
不知怎的，林放不自觉的想起了86版《西游记》，第二十二集给白毛老鼠精送茶的那个和尚。
“咳咳……”
林放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笑，从秦京茹的手里接过疙瘩汤道：“京茹，辛苦你了，还让你专门替我跑一趟。”
“嗐，这有什么呀！”
秦京茹能帮林放做点事，她也觉得开心：“四婶的疙瘩汤其实做的也就那么回事。下次我给你做，保证让你喝的舒舒服服的。我们家洗衣、做饭、收拾屋，全都是我在做。我做这些，可熟练了！我还能伺候你洗脚……林大哥，要不，你先喝着，我去找点热水！”
林放赶紧起身拦住秦京茹，这丫头都不能说是直性子了，她这是……虎吧？
一个还没嫁人的大姑娘……她都还不算是大姑娘呢！满十七了没有？
也没怎么夸她，她就要给人洗脚。
她这个实诚劲儿，当真是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也就是林放吃惯了熟透的桃子，只偏爱肥嫩多汁的，对青涩的果实没什么兴趣。
林放但凡是个不挑嘴的，当场就能把她办了。
“别！别！”
林放阻止道：“这大白天的，洗什么脚啊？一会儿四叔该把雷书记带回来了，我们还得谈事情……这一碗疙瘩汤是你的吧？你抓紧喝了，也该回家了。”
“我不回！”
秦京茹都把疙瘩汤给挪到自己面前了，一听这话，当场拒绝：“我等着你……等你要走的时候，我送送你。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我进城找我姐，你要请我吃饭的。那你都到我们村了，我也该送送你才对！”
林放寻思了一番，感觉秦京茹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礼尚往来，可不就是如此嘛。
左右他对秦京茹这乳臭未……干了也青涩的丫头没什么想法，他心里倒也坦荡，也不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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