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异人
“不明兄呢?”逾嶙从店门外进来问道柜台前的妁川。
“不知道,”妁川也没空去看他,只低着头打着算盘算账,不经意间答了句:“回房了吧。”
“回房?”
“嗯。”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也跟着妁川应着话。
“这奇怪呢。”逾嶙在经过桌前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哪里奇怪?”
逾嶙笑着将胳膊支在柜台上,另一只手将茶杯往嘴边送,道:“你们俩明明就说开了,为何还要分房睡?”
这话让妁川心头一怔,觉得似对似错。
错在虽就说开了,可他俩总归是没有成亲的,同房睡简直是败坏道德,若是放在民间去,怕又是一顿指指点点。对在他俩本也不是凡间人,没必要拘泥这些形式礼节。
但怎么说,妁川也是女子,这话接下来怕要问得更甚,到得寸进尺的地步。
只见妁川将手往算盘上一拍,直直盯着逾嶙道:“你怎么不去问他?”
“我这不是在问他到哪里去了吗?”
“我也不知,八成是在屋里的。”妁川心中无奈,低头看了看已经混乱了的算珠,想着今日这账,怕又得从头开始算起。
“你不关心啊?”
“我当然关心。”
“那你说你不知?”逾嶙反问着,又道:“若他如过往般一声不吭又消失了十天半个月,你不着急?”
“你少乱说,这些日子,他不是日日同我一道?”妁川反驳着,想着他刚来长笙酒馆时的状态,不过是三天两头这跑那跑,惹事再消失……
这家伙,其实也不算爱惹事的啊……
正想着,却见逾嶙将茶杯往柜台上一放,转身晃悠悠走了。
“去哪儿?”
“回房去歇息了。”
“……”
看着逾嶙上楼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拐角处,妁川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已经是逾嶙经常时不时消失了……
算完账,妁川唤着竹琅带着小狐狸回房去,自己又去打烊关门。
回房路上,妁川确实犹豫踌躇,故意着往不明屋前绕过。
见屋子里尚还有亮,妁川大喜,想着进去逗他会儿再回屋。
方才走近欲去推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你当真不去?”
是一道极为悦耳的女声。
妁川愣住了,慢慢收回手。
“不去。”
不明声音决绝。
那女声又道:“你曾经可是最在意‘他’的,怎么现如今,连我来劝你,你都不愿意去了?”
“……”
不明没有应话,妁川只愣得直眨眼,却没有什么想法。
“你回去看过,可为何不见‘他’?”
“我如何见?谁许?”不明反问。
“……”
妁川已经是坐到了门外的地板上,等着屋内对话结束。
“我能寻到你,‘他’也能。”那女声强调着。
“那便等‘他’寻到我再说。”
“好,我也期待着。告辞。”
“……”
那女子已经走了……
妁川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走了。
“进来。”
“嗯?”妁川左顾右盼着,寻着方才那出声的女子。
明明没人啊。
“她已经走了。”不明声音渐近,知道妁川愣坐在门外摸不着头脑,便自己起身来开门。
房门打开,不明对头对着妁川道:“我说,让你进来。”
“我啊?”妁川指着自己问道。
“不然呢?”
只见不明半蹲下身来,青丝拂过肩头,素衣笑颜伸手来握她的手,妁川才答道:“她走了?”
“嗯。”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为什么不能?”不明觉得握住她的手尚还不够,便又去抱住妁川,道:“你随时都可以进来的。”
……
妁川坐到桌边儿去,托着下巴道:“方才逾嶙问你去哪儿了。”
“嗯?”
“我说你在屋里。”妁川如实回答。
“而且他给我抛出个问题来!”
“……”
见不明只略微皱眉盯着自己,眼神里意味颇深,妁川也全然不顾,又继续道:“我也搞不懂他一天天的想些什么!”
“……”
“我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也想听听你怎么……”
“妁川。”不明打断她。
“怎么了?”妁川正说得起劲儿,不禁有些不解。
“你为何不问?”
“问什么?”妁川收回手,越发不解。
“不问刚刚。”
“哦——”妁川恍然大悟般,才道:“那又什么好问的?”
“你真这般想?”
她还真这般想。
虽心中也奇怪那女子是谁,但却不愿意多问多管。
妁川历来喜欢凑热闹看戏曲。各种形形色色的纷扰纠葛,终归在一个不信任中。
尤其是在情爱里。
有些戏本子,最爱写的就是两人恩爱间有第三人来,不是女人多想,便是男人多想。而这些思前想后无非就是闹得不可收拾。
到日后你不信我来我不信你,平白就让旁人钻了空子。
……
“我真觉得没什么,你们又没有做什么越矩之事,只单单聊了几句,况这几句我还听得清楚明了,又怎么会觉得你对他人有旁的想法?”妁川道。
不明倒是说不过她,心中滋味不好说,低着头去斟茶。
“你不会觉得……”
不明摇摇头,自己饮下茶水。
这家伙怕不是有毛病?
明明不该最烦女子无端生故来吵闹,怎么偏就他还生闷气?
妁川着实不解。
“给我也喝一杯。”妁川出声。
“你说你在意。”
“我在意啊……”
“那你不问?”
“我……”妁川无奈扶额,只道:“我不问,是因为我信你。”
“……”
见不明不答,妁川立起身子来去抢他手中的茶杯。
不明将茶杯举着向后偏了偏,让妁川够不着。
“给我喝一杯!”妁川急得跺脚。
见妁川佝着腰有些吃力,不明一手抚摸上她的脸,起身去轻轻在她额间一吻,道:“坐好,我倒与你。”
妁川赶忙规规矩矩坐好,将两只手平整交叠着放在桌上,又对着不明疯狂点头。
待接过茶水,妁川一饮而尽,又用手背擦了擦嘴,只道:“渴死了,方长又在外面吹了风,你别看已经入春,这夜风可不比冬日里的柔情,直往你骨髓里窜。”
“她是蘂姜。”
“蘂姜?什么玩意儿?”妁川皱着眉,视线跟着不明朝床榻那边去。
“你说什么玩意儿?”不明拿起一件外袍过来。
“蘂姜?”妁川只觉这名字耳熟,只稍稍一思索,便才惊道:“你那老相好?”
“……”
“哦,我忘了,”妁川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道:“你说那是你胡诌的。”
“难为你记得这个。”不明将外袍披到它身上去。
“我不记得,我怕你又要说我不在意。”妁川赶忙饮尽放下茶杯,用手整了整外袍,只道:“可算暖和了。”
“她来找我是因为……”
“别别别,别同我说,我不想听。”妁川赶忙打断不明,又道:“我回去睡了,待以后再同我说这些!”
说着,便见妁川起身离了去。
待出了门,妁川赶忙加快脚步往自己房里去。
妁川拍了拍自己脑门,又摇着头往床榻前去一头栽进去。
为什么要跑呢?
妁川心里也在问。
她当然想知道那些过往,可……她更怕听到什么来,让控制不住来“异想天开”。
那些断是她不能接受的……
“都过去了,他现在可是我的。”妁川喃喃自语,闭着眼睛还不忘点点头。
“那可不是怎么的?”
“嗯……”妁川觉得甚为有理,点头间却猛地发现不对劲儿,随即睁眼偏头去看。
果然,她不是在自问自答!
而是有人立在屋内应她的话!
“你……你……你是?”妁川赶忙起身,手背在后面聚灵以防不测,又不禁磕磕巴巴去问:“你是……”
“妁川掌柜,在下有一事儿相问。”
只见那人容貌上男女难辨,声音陌生,绝是妁川未曾见过听过的,平平无奇间却多了分戾气。
“你……你问……”妁川脚抵在床榻边,不敢进退。
“关于……”
这话还未问出口,只听见哐当一声,便见房门大开,逾嶙提着剑便冲了进来!
那人手疾眼快,冲至妁川身前一把抓过来扼住她的脖子。
“我……”妁川整个人僵住:“你……这是……”
“闭嘴!”那人呵斥一声,手上力道加重,又去看逾嶙。
“放开。”逾嶙剑直直指着那人。
“这倒是不需要问了,”那人挑眉,道:“已经很明了。”
“你给我放开她!我尚可留你一命。”
那人眯着眼,明显是不吃这话,只道:“留我一命?那我也得有保命的法子,我怎么做?冥王殿下教教我?”
冥……冥王殿下???
妁川脑子里飞快运转着,哪怕是要岔气,却还想着这家伙不知瞒了她多久……
难怪平日里说冥王逾嶙便要反驳她……
难怪温钦子说受不起……
难怪冥四君魂悦会将束灵珠交与她……
……
“你放开她!”逾嶙吼着,青筋暴起。
“她定可以,她可以的,你知道她可以,是不是?”那人要挟着,呵呵出声:“冥界公主找不到,用她,应该也差不多,是吧?冥王殿下?”
“我再说一遍,给我放开她!”
“哈哈哈哈哈,”那人摇着头,只道:“恐怕不行了,我真的,很着急的……”
这话尚未完,便见逾嶙施灵攻击过来。
那人倒也不躲,一手扯过妁川来挡。
这边逾嶙见状又赶紧施法唤回。
“怎么?冥王殿下这般护她,定是有些许隐情吧?”
“你闭嘴!”逾嶙怒不可遏,十指咯吱响:“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不行啊,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灵呢!”那人说着,又用手背碰了碰妁川的脸,把已经是憋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妁川一震。
“你定是要死的!那只手绝也不不留!”逾嶙说着直接持剑冲了过来。
那人无轻无重,手中聚灵施法阵来挡,挡不住便躲,躲不了便将妁川扯至身前来。
“你!”逾嶙收回剑来,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便道:“你放开她,我答应你,我同你说!”
“这不就好了吗?”那人手劲松了一松,却还是抑制住妁川。
妁川喘着粗气直摇头,憋红了整张脸,艰难出声道:“不……不许……”
“不许什么?”那人轻描淡写般问道妁川:“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你们这冥王殿下要说什么吗?”
妁川直摇着头,既不知他想要什么,也不知逾嶙要说什么。
可她知道,绝非轻飘飘的事,不然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这么些年来,妁川乃至长笙酒馆都风平浪静绝非偶然,而是逾嶙明里暗里保护。
“……”
“你莫伤她,”顾不得妁川摇头间眼泪直掉,逾嶙道:“我同你讲……”
“那你倒是快讲啊!同我这磨磨唧唧半天又思量着如何来藏匿?!如何要我命!?”见逾嶙眼神中有火焰烈烈,快要烧死他来,那人手劲收紧,又让妁川说不出来话。
他道:“冥王殿下?”
“你住手!”
“快说!”那人已经迫不及待,真就恨不得掐死妁川了。
还未等逾嶙答话,那人侧身被一阵灵光攻击,刹那间便烈火焚烧起来。
而那人却忍着换手扼住妁川的喉咙才一个聚灵施法将火就那样湮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只觉得好笑,低下头瞟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手臂,又抬头去看施法之人。
不是逾嶙,是不明。
“妖王殿下?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狂笑,声音可怖:“还真是齐整啊!你们这般护她,她绝不简单!”
还未等不明逾嶙答话的机会,便见那人汇神聚灵,使出不知那道的灵法去挡住不明逾嶙。
下一刻便就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妁川一同,一丝踪迹不留。
“你他妈给老子回来!”逾嶙大吼,赶忙施法去收设在长笙酒馆上的灵障。
“他妈的!操!”
那灵障已经破损,根本无用。
“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逾嶙怒火攻心,一把揪住不明的领子便一顿骂:“你现在来干什么?!看笑话吗?!我把她交给你,你他妈倒是好好给老子护好她啊!”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71434_51487200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