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釜
这世界上有三种人你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第一种：理发店的托尼老师；
第二种：健身房的皮特教练；
第三种：就是面前的房屋中介。
久经职场的女人看不出年纪，一身香奈儿高仿套装配姨妈色口红瞬间把气场提升了两米八，她熟练的翻动着手里的文件“证件都带齐了吗？”随着她的动作，指甲上的水钻晃来晃去闪瞎眼。
“带了。”江云起觉得，太老实果然不适合跟女白领打交道。
大致了解了一下流程：到中介报房源----中介带户看房----有意向的谈价格-----付款方式-----签合同----打定金---首付---网签----缴税----过户---交接。
填完基本信息，女人露出职业微笑“私人卖房的流程远远要比买房的流程复杂的多，因为其中还要考虑到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交通状况，地理位置，建筑的年代啊、质量啊、形式啊，还有房型结构…”
江云起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不必这么麻烦，讲这些无非就是讨价还价，找中介公司，就是因为我怕麻烦，既然你们客源多，不如全权拜托你大家都省事。明人不说暗话，最低价二十万，我不接受分期付款，一次性进账，越快越好。”
这房子在景区，这种价钱绝对抢手，中介小姐被打断时有些不悦，听到二十万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但听到一次性打款时眉头微蹙，职业病让她还想继续打个太极，但江云起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不行我找别人。”
工作中最可贵的不是强颜欢笑，想挣钱必须见风使舵，看碟下菜，中介小姐一口应承下来，简而言之，包在她身上。
“那我等你消息。”
三天后，江云起拿到了全款。
买主还给了她一周的时间搬家。
没想到会这么快，事情顺利到近乎古怪，中间从未见过买主一面，那中介小姐也绝口不提，只是再次见面时顺眼了不少，态度温和，办事利索，再也没说之前那些玩套路的废话。
事有蹊跷，但管它呢！
出了中介公司往北走，沙坡头租车很常见，大都是些越野，丰田霸道、牧马人什么的，悍马也有，但是略贵。
最终决定是红色的牧马人罗宾汉，比军绿色霸道贵了八百，要去的地方丛林密布，显然军绿色隐蔽性好，但她还是喜欢红色多一些，用不着遮遮掩掩，因为这次不是逃命。
可怎么把车开走呢？江云起从内兜摸出拼车司机的名片，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这司机显然记得她。
他很快就到了约定地点，衣着鲜亮，与他的车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陌生人见面时要穿金着锦，显示自己的财力，身份；与久别的朋友见面时要盛装以待显示自己在分别的这段时间过得风生水起。
这两种情况，他似乎兼而有之。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他朝江云起伸出右手。
“我也是。”江云起很有礼貌，也伸手与他握手。
“关沙。”他自报姓名，还挺酷。
“江云起。”江云起也很上道，觉得这么说话逼格都提高了不少。
“这次不包我的车了？”关沙打量着江云起身后红色的牧马人，眼睛里满满的惊艳。
“这次不是找你当司机，是教练。”江云起要学开车，她见过关沙开车，技术之高，可以说是沙坡头车神。
“教你一个人？”关沙想起那天见到的长发小哥，气质跟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很想再见一面。
“两个，上次你见过的，一天一千。”江云起绝对猜不到关沙在想林风眠，还以为是嫌弃生意小，她赶紧把价钱报出来。
“那走啊，接人去！沙漠敞亮好练车。”关沙心愿得偿，迫不及待想去见林风眠，想着以后还能近距离相处，不禁有些激动。
“爽快！”江云起看着关沙小跑去停车的背影如是说到。
到家接到林风眠就驱车前往沙坡头景区进去要买票，不过没关系，谁还在乎这点小钱呢！
然而跟着关沙显然不用，他开车绕过景区人头攒动的地方来到沙漠。
金色的沙漠一望无际，红色的牧马人，一个身着运动服的江湖少侠，一个长发飘飘气质不凡的女子，一个大西北硬汉，驾校的感觉出来了。
练车的时候懵逼了，现代人还没一个古代人学得快，江云起很没面子。
林风眠听一遍就记住了，操作起来行云流水毫不含糊，以他的领悟力假以时日，就是下一个沙坡头车神。
轮到江云起的时候，林风眠就下车从怀里抽出历史书来看，跟个高中生一样。
这几天他在家休整，几乎翻遍了家里的书柜，从小学到高中，无一遗漏。昨天翻找语文书时无意间抖落几张照片，里面的江云起齐刘海，娃娃脸，剪刀手，嘟着嘴，青涩的表情，看起来和现在很不一样。
不过那也只是林风眠视角，在外人看来是杀马特造型的擦边球，当年众多非主流女孩之一。
车里的世界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刚上车时有点够不着离合和油门，林风眠腿长，关沙坐在副驾驶，关切地跟她讲“系好安全带，够不着可以调一下座椅。”
江云起去摸座椅调节器，摸到了…一拉，嗖的一下躺平了。
好想开枪打死自己，好在林风眠不在车上，不然人生重来算了。
空气突然的安静，关沙扭过头对着窗外无声的狠狠笑了几秒钟又一本正经转过来，扶起来石化的江云起，帮她把座椅调好“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笑话谁。”
“教我翻沙丘吧！我要去的地方，可比这刺激多了！”为了挽回面子，江云起狠狠说道。
……
关沙一个劲在吼“用脚刹，用脚刹！”
往前冲沙丘的时候江云起视角好像是悬崖，牙一咬踩死油门冲下去…
“别捂眼，看前面，别踏马捂眼！”
一瞬间失重的感觉，然后车身重重落地，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行了，下去吧！让林小哥练一会，刚才我跟你说的，你先消化消化。”关沙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
晚上回去时，关沙把他们送到家，恋恋不舍把钥匙交给江云起。
“关沙，我开车送你吧！”江云起看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回去怪凄凉的。
“不用了，我打车！”说完逃也似得离开了。
“那你明天记得早点来啊！”江云起对着他的背影喊。
回到屋里，浴室水声哗哗响，林风眠又在洗澡。
还真干净啊，比我都像个现代人。
她拿笔列一张单子，上面写：小铁锅，筷子，打火机，匕首，汽油，被子，衣服，鞋袜，枕头，指南针，地图，药箱，食物，水…
在药箱后头还用小括号写了纱布，喷雾，创可贴，消炎药，退烧药，感冒药…
想到哪写哪，有些好笑，别人看来这是要去自驾游吧！
林风眠走到了她的身后“云起，去洗澡吧，该睡觉了。”
“不去！”沙坡头车神就能命令别人吗？
“破釜沉舟也要把精神养好啊！”林风眠看她闹别扭，忽然想逗逗她。
“你还知道破釜沉舟？”江云起阴阳怪调的嘲讽他。
他装作听不懂“你都把房子卖了。”
江云起混不吝，表情跟去慷慨赴死一样“反正也回不来了，要房子干嘛？”
听到她说不吉利的话，林风眠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毒瘾戒干净了吗你就敢说大话？”听他这么说她虽然很感动，但还是强撑着与他唱反调，还用戒毒的事提醒他那里有多危险，想让他知难而退。
林风眠油盐不进，回答的异常平静“没有，但已无大碍。”
江云起忍不住拥抱了他，这样的夜晚，安静平和，只有他们两个人，闻见他身上香皂的味道，干净又舒服，她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低声说：“如果你自己也身陷险境，别管我，赶紧跑，即使回不去古代，凭你这本事，做个保镖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风眠任由她抱着，没有伸手抱她，一动不动，但说的话像是个认死理的小孩“我不做保镖，你不是说要帮我回去的么？不能食言。”
江云起抱着他不松手，把自己那些小心思全讲了出来，也不管他怎么看她了，生气走了最好，反正也不想再继续骗他“我那都是骗你的，看你武功高强，利用你，我要有那本事送你回古代，就不会落魄到卖房卖地了。”
听完她的话林风眠笑着伸手抱住了她“你想把我气走，一个人去送死。”
“……”目的被戳破，无言以对。
“都到这一步了，你我之间没必要分彼此，以后不准再说让我走的话，至于那些人，他们死期到了！”
突如其来的霸气，这家伙莫不是看了霸道总裁剧学当跟风狗吧？
“还愣着干嘛？去洗澡！”林风眠推开她。
江云起推开椅子往浴室走去，虽然不服，但这种霸道的感觉很难拒绝。
呵，女人！
打开电视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从山寨地牢出来以后，林风眠靠看电视，迅速了解了现代社会。
他遇到了江云起，才没有被毒瘾控制，没有被训练成走狗。
北京的空气太差，池月坐在家里闭门不出，qq消息不断，都是她的学生，她打开空间，有一则留言：老师，你不回来了？
网名是愤怒的小鸟，是她们班年龄最小的孩子，刚熟悉的时候去春游，这孩子掏鸟蛋烤熟了送给她吃，她说怎么能残害生灵呢，以后不准再掏鸟窝。
她忽然有点心酸，面对这样的问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想起无数个日日夜夜，上课，通宵改作业，和他们一起看星星，大片油菜花田，二三月去放风筝，男生烧红薯给她吃，女生送她大把的野花…
想起钟意，在他车上那个晚上，藏剑簪割破了他的手，他竹楼的房间，他送她走，临别的拥抱，塞的那沓钱……谁要你的钱！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爱上他了，不然不会动不动就想起他。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女人会在一定情况下爱上绑匪，但走出那个环境之后不是应该冷静的么？
如果真的是爱上他了，那父母能接受么，他们如果知道钟意是什么人，应该会疯掉的吧！
池月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得做个了断。
阻力越大，执念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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