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管家站在旁边，看着老爷心疼茶杯的模样，不禁为小姐担忧，摊上一个这样的爹，小姐也是辛苦了。

　　“老爷，我们真的不要帮小姐一把？”

　　“不用，她不是要插手郭家的生意吗？要是她连这么个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那就赶紧回来最好。不然，在外边给我丢人现眼，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郭老爷说的嫌弃，但面部的微表情还是透露出他的心情不错。

　　管家也没有多说，多年跟随郭老爷，他也能看出来郭老爷是为了小姐好。

　　小姐来求助，钱掌柜也是多年的老人，郭老爷若是在其中和稀泥，恐怕是会伤了小姐的心。但他若是一面倒向小姐，那小姐以后不管做出什么成绩，都可能会被人质疑，会面临着不能服众的问题。

　　不过老爷就这么把人给赶出去了，小姐那……希望她能体会到老爷的良苦用心吧！

　　阿园和那个伙计分别回来之后，在各自的主子耳边都说了郭老爷的原话。

　　郭云瑶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指望郭老爷能来，派阿园去，只是为了防止钱掌柜的人乱告状，把老郭给惹恼了。

　　现下看见钱掌柜的脸色这般差，她心里便更有了几分把握。

　　郭云瑶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众人一直也在关注着她这边，此刻郭云瑶一有动作，那边的争吵也停了下来。

　　钱掌柜的伙计一回来，几个掌柜的也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看，但郭家没来人，也多少猜到些。

　　这些掌柜的平日里在铺子里坐镇，每天也要说不少话，但现在还是觉得口干舌燥，身心疲累。

　　郭云瑶和王掌柜一直都在一边安静的喝茶看戏，此刻对比着众掌柜的狼狈，两个人则是一身清爽。

　　“众位掌柜的，请先听我一言，王掌柜的，你把东西给我吧！”

　　王掌柜终于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账本递给了郭云瑶，众人看着这个账本，大小姐拿账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钱掌柜：“大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钱掌柜，是这样的，王掌柜的曾经说过，当年在坐的众位借绣娘的时候，言说只借用一年，如今过去这些年也不归还，王掌柜的人好不计较，但是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认真。

　　众位不归还，那我就当众位是租借我们一号店的绣娘，既是租，那就应当付租金，是也不是？”

　　在场的所有的掌柜……

　　不等众人反应，郭云瑶就继续说道：“还有，当年这些绣娘是跟一号店签的合同，我们郭记对绣娘一向大方，除了根据做活多少发放的月钱，还有一份固定的月钱，每个绣娘都有。

　　这份固定的月钱据我所知，也一直都是一号店出的。这些绣娘从来不在一号店做工，但却要一号店来掏钱，各位掌柜的可真是算计的精细。

　　今天我来不光是来要这些绣娘的，还是要跟大家算一算这些年的糊涂账的。

　　这账本上详细记录了每位绣娘被借出去的时间，各位应该付多少租金及补偿给一号店的绣娘的月钱。另外，各位掌柜的这些年，借着一号店，藏了多少阴私，这本账本上都有，各位还是先传阅看看吧！”

　　郭云瑶的一番话一出，各位掌柜的都傻眼了，这借绣娘就是一个说法，哪里还想过这王掌柜的有一天敢来要租金的。

　　还有这月钱的事情，他们也是见钱掌柜的没给，他们就有样学样。虽说这些钱也不多，但是别人都没给，他们自然也不会舍得从腰包里掏银子。

　　最后，最恐怖的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记录，这些年他们一起坑王掌柜的不少，谁也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被王季安都仔细记录在册。

　　这些东西要是被郭老爷看到了，他们这么多年的粉饰太平就会被狠狠掀开，这掌柜的保不保得住还不一定。

　　钱掌柜的此时也怕了，这个大小姐竟然是有备而来，还准备的这么齐全。

　　他派去的人和大小姐派去的人都被郭老爷赶出来了，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钱掌柜的跟着郭老爷多年，此刻郭老爷放手不管，看上去是两难抉择，但往深处想，郭老爷这应该是拿自己给大小姐练手的。

　　一想明白这点，钱掌柜顿时心如死灰，自己还是自恃过高，这些年郭老爷虽然也重用自己，但自己跟银号的大掌柜和货运行的大掌柜的地位却是没法比的。

　　这次是自己作死，竟然想着去试探老爷的意思，还指望老爷来帮自己摆平事情。

　　从今日之后，恐怕自己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好一个大小姐，一石二鸟，自己就这么落入了圈套。

　　此时钱掌柜又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想法，他的身子不禁轻颤起来……

　　几个掌柜见钱掌柜跟见了鬼一般，呆在原地，只好出言提醒道：“钱掌柜的，您说句话啊？这大小姐的账本……”

　　“大小姐，我愿意带头将绣娘还回去。”

　　听见钱掌柜的话，问话的掌柜一愣。

　　钱掌柜的一带头，其他掌柜也只能同意将绣娘归还，还按照王掌柜的账本，将欠一号店的钱都还了。至于那些堆积在一号店里的旧布，稍后也都会派人拉走。

　　王掌柜看着从各个掌柜身上掏出的银票，整合在一起竟然有一万余两。看着这些钱，王掌柜的眼圈有一丝隐隐发红，这么多年了，这些钱他终于要回来了。

　　还有更重要的，那些绣娘，他也终于要回来了，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郭云瑶昨天去找王掌柜，主要就是想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将一直藏起来的这本账本拿出来。

　　一号店的账做的很用心，但这些账本里却很奇怪，郭云瑶本来也不确定这些，直到她看了一号店的仓库，才发现了端倪。

　　不过今天的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郭云瑶带着激动的王掌柜，还有玛瑙他们一起离开了二号店，回到了一号店。

　　王掌柜的回来之后，就带人去了仓库，他说他一刻都不想让这些布匹留在自己的库房里。

　　他还派人去了各个绸缎庄，让他们准备人来拉货。

　　一号店里的伙计们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掌柜，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王掌柜本来就是一副忠厚的老实相，人也一样，是一个老实人。

　　平时他总是被其他掌柜的欺负，也只能苦兮兮的自己把委屈憋回肚子里，谁能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有翻身之日。

　　此刻，他脸上的褶子都不知道堆了多少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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