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天天的成长
监控画面前，雷穆阳看着画面中的两个人紧紧相拥，夜场里太吵，监控就没收录声音，他也不知道陈旻臻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有人泼了陈旻臻一身的酒，安保队长回头看他一眼，他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几次动了念头想从窗户里跳下去，这是二楼，楼下是草地，摔不死他，可左思右想，还是乖乖的待在了房间里。
他出去了，又能如何呢？纵然思念如潮水决了堤，纵然看见监控画面，心里醋意横生，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过去，他曾认为理智没有用，他做事全凭意念，心里的叛逆如脱了缰的野马，他从来驯服不了，所以，李叔因此而丧命，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而今，他就算出去了，一诉相思之苦，于他们而言，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他们，终究只不过是高中生而已。
重新拿起床头的书，百无聊赖的翻着，监控里的画面却挥之不去，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书。
深夜，陈旻臻和若月一路从夜场走回了家，跟着陈旻臻打了一夜的工，她才知道他平时有多累，此刻已是接近午夜，他回家还要照看妈妈，怪不得他每天一到学校就睡觉。
“你一会儿回去，还要照看你妈妈吗？”
她轻声问，他笑着点头，“也谈不上照看，就是在她床前陪着她，看会儿书，做做作业，困了就睡会儿，然后清晨就起来给她做早饭，做好早饭去上课。”
她惊讶的看着他，原来，他成绩好，不是天赋异禀，别人在睡觉，他在看书，别人在休息，他在打工，她垂下眼，心里泛起哀伤。
生活，果然不会善待任何人，可未免，也太过于针对他了。
他看她一眼，笑起来，“干什么啊？一副同情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若月叹了口气，“我哪有资格同情你，同情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和照拂，我……哪里配。”
“傻瓜，说的哪里话。”
他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静谧的街道上只有她和他，真让他满足与安宁。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能一起一直走下去啊。
“所以，你是从艺校考到一中的吗？”
陈旻臻愣了愣，“没有啊，我是州县上的初中考来一中的。”
“你没有学过跳舞？”
“没有。”
若月惊讶不已，“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
“呵呵呵……什么鬼天才，说到底……就是有点天赋罢了。”
陈旻臻笑出了声，想到过去，“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在我妈妈身后的背篓里长大的。”
“嗯。”
“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是很深的山，我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会独自住在深山老林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了我，她没说，我也没问，但我后来细想，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很特别。”
“很特别？”
“嗯，妈妈背着我翻山越岭，会来到有人的地方，那些人，都很会跳舞，他们穿着特有的服装，常常都在跳，不管什么样的音乐，他们都能随之起舞，我大概是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练了练，就这么学了点皮毛吧。”
若月不太理解，“独特的服装，常常都在跳？他们是……舞蹈团的？”
“不是。”陈旻臻摇头，“大概是……民风吧，我后来想来，他们独特的服装应该是某个民族的服装，他们像是与世隔绝的人一般，始终都按照自己的传统方式活着，他们的家门前，有大片大片的花田，每到开花季节，漫山遍野的艳红，美丽异常，但那时候我太小，后来长大想去查一查，那里是什么地方，那些人是什么民族，但记忆有些模糊了，查了很久都没查到。”
若月点头，新奇不已，她自小在城里长大，与之相伴的都是书，虽然也有地理，也有指导课外书，可如此具体详细的事件却是头一次听，她想到陈旻臻的作文，他的解题思路，总是和别人不同，她现在渐渐开始明白，大概，是因为经历问题吧。
他走过比别人多的路，看过比别人多的风景，遭受过比别人多的磨难，文字，不过是生活的沉淀而已。
她心里涌上钦佩，“你真是卓绝的优秀啊。”
陈旻臻笑起来，回头看她，沉默不语。
优秀有什么用呢？你又不喜欢我。
他脸上的笑带了些自嘲，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也变成了过去自己看不起的人，心属一人，便无法克制欲望，总希望付出有等同的回报，可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喜欢她，就对她好，而不强迫她的回应，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喜欢啊。
可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总是渴求在爱里求个圆满，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圆满呢。
他笑着轻轻叹气，和若月继续前行。
离若月家还有两个路口，若月停住脚步，“我怕我妈又在路口等我，就送到这里吧。”
陈旻臻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月微微的笑，“今天，谢谢你，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陈旻臻安慰的点头，转而想到若月回家又要承受她妈妈的怒火，忧心忡忡，“你回了家……”
“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她叹了口气，“总要面对的，不是吗？一顿打换来短暂的安宁，我觉得很值，更何况……”
我还真正的认识了你。
“去吧。”
若月点头，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路灯下，陈旻臻的双眸如皓月，不璀璨，却甚是夺目，她笑起来，“你跳舞，跳得真好。”
陈旻臻垂着眼笑起来，“可我更爱写作。”
若月笑着点头，“看起来，艺术果然是相通的。”
陈旻臻笑着不说话，今夜的一切在若月脑海里反复盘旋，她的眼眶因为激动而涌上薄红，“陈旻臻。”
“嗯？”
“你是我一生中，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佛家讲轮回，如果轮回之前能为下辈子许个愿，我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陈旻臻苦笑。
判一世的死刑还不够，还要生生世世都判死刑吗，我的傻若月？
“可你说，永劫轮回，没有轮回，那我真的很庆幸，在这唯一的一百年里，能够认识你。”
陈旻臻往前挪了半步，可只挪了半步就顿住了。
他真想上前拥住她。
可他心里清清楚楚，她并不需要这个拥抱。
如果理智能控制自己的心，那该多好啊。
“我走了，你回去吧，明天见。”
“嗯，晚安。”
若月说完了话，转身离开，陈旻臻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她的背影变成了黑暗街道上的一个小白点才转身离开，心里涌上寂寞之感。
回想起过去，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他却也不觉得孤独，可如今，心里有了别的挂牵，倒觉得寂寞有些难捱了。
他走向家的方向，垂着眼笑起来，相伴相守，重要的是“伴”和“守”，谁说，又只有一种方式呢？
他释然的叹了口气，冯若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也就够了。
若月一路走回家，并未看见父母的身影，她心里难免涌上恐慌，她鲜少回来那么晚，进了门，怕又免不了一顿打了。
她轻轻的拧开锁，推门进家，林贞打着哈欠从客厅里走出来，“那么晚啊？那个老师讲课讲的好吗？”
若月愣在原地，听不懂妈妈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答，“啊？啊……挺好的。”
什么老师？讲的什么课？
她一头雾水，低下了头。
“这就对了嘛，跟成绩好的同学一起玩，上次我还因为那个陈旻臻帮雷穆阳说话耿耿于怀，可看在他今天约你一起去听课的份上嘛……就算了！他这家教老师多少钱一节课啊？”
若月更听不懂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僵硬的扯了个笑，“是……是谁告诉你的？”
“小慧啊！她和程岩一起出了门，告诉我陈旻臻约你去他家听家教课了，我就说嘛，这些成绩好的同学，要么家里父母是高材生，要么是上培训班，要么有家教，你听完之后觉得怎么样？多少钱一节课，贵吗？”
若月微微皱眉，疑惑不已，李慧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又帮她圆谎？这一次帮她圆了谎，下一次，又要在哪里补刀？
她紧张的抬眼看了一眼妈妈，“就……跟别的家教差不多的价，挺……挺好的。”
“喔唷，那这个陈旻臻，家庭也怪好的，一对一家教比培训班还贵呢！他一周上几节课啊？”
若月额前都急出了汗，觉得无力招架，“妈……妈妈，我累了，我先睡了。”
“你作业做完了是吧？”
“对，做完了。”
“哎，有钱就是好，请了家教，顺带连作业也辅导了，去吧，睡去吧，跟陈旻臻保持好关系，下次要是他还让你去他们家听课，你赶紧去，听见没有？”
若月没说话，进了房换衣服准备洗漱睡觉，她的作业还没做，打算一会儿妈妈和爸爸睡着了再悄悄起来做，她不知道李慧为什么要帮她撒这个谎，可除了将计就计，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在被窝里悄悄点上台灯，勉强的写着作业，她顿住了笔，想起陈旻臻和她在酒吧里抱头痛哭的那一刻，轻轻的叹了口气。
人的每一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或既定的，或突发的，没有人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又会出现怎样的麻烦，可人们在一次接一次的麻烦里，渐渐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解决方式，为生活，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定义，从而一天天变成大人，变成成熟的人，变成体味过人生百态的人。
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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