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内讧
“娘娘,今日为何要帮兰贵人他们?”
今天的事别人不知道可夕颜却是心里清楚,那镯子哪里是皇后赏给陆贵人的。夕颜常年负责收拾库房,根本没见过那镯子。
皇后抬眼看了看夕颜笑的极为温和,“都是刚入宫的丫头,本宫不帮着些难道任由沈婕妤捏死她们么?”
夕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到平日沈婕妤对皇后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再看今日她低声下气的模样,夕颜心下痛快极了。
“也是,那陆贵人也不是个好人,仗着侍了几天寝就目中无人也该让她受些苦楚。不过奴婢今天看这出戏,倒是对那个兰贵人的看法有些改善了。”
要知道上午李沉兰拼死也要护住王纭儿的样子,对着沈婕妤丝毫不怕而后落井下石的样子,一件件都落入了夕颜眼中。夕颜觉得这传闻中勾引皇帝的兰贵人倒是有些血性在身上的。
皇后闻言也是想起了李沉兰当时的模样,也不知眼神中为何露出些怀念的神情,“是吧,兰贵人是个好姑娘……”
深宫里,因着入了夜四下皆是安静祥和。甬道上凤鸾春恩车不快不慢的驶过各宫宫门,让有些原本平静宫殿又重新躁动了起来。
王纭儿坐在车上,脸颊许是热的一摸都烫的很。自古的规矩,被翻了牌子的宫嫔现在自己宫内洗漱沐浴好,而后穿着相对暴露的薄纱坐马车去养心殿。
看着身上似有似无的纱衣,王纭儿紧张的两手直颤。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侯公公的声音。
再之后进来两个年龄稍长的嬷嬷抱着一床厚被子,其中一个检查了王纭儿的守宫砂后,另一个就拿被子将王纭儿裹了起来,而后便由两个小太监将她抬进养心殿……
养心殿外,小德子凑到侯公公身边嘀咕。
“师父,这皇上不是一向喜欢兰贵人么,平日里兰贵人的行踪也是让我们事无巨细的上报,怎么着都入宫两天了也不见翻牌子?”
侯公公瞥了小德子一眼,有伸脖子看了看养心殿那透出来的烛光。
“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能猜到的,只是嘱咐好内务府的万不能亏待了兰贵人就行了。”
小德子这下更不明白了,见自己师父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能挠挠头乖乖的站在门口守着。
景和宫,李沉兰和湘妃一回来就开始下棋品茗,就连本有午睡习惯的湘妃也没睡午觉,一直下到现在。要不是肚子饿的之叫,只怕还没个完。
“你也不提醒着点,这菜都热了三四遍了!”湘妃在自己宫里向来是一副骄横模样,这错自然全怪在李沉兰身上了。
李沉兰倒也不计较,只是看着湘妃无奈的笑了笑“湘妃娘娘拉着嫔妾不停的下啊下啊,嫔妾饿的都前心贴后背了,但也不敢违抗啊。”
“你就跟我贫嘴!”湘妃说完却突然住嘴看了眼李沉兰。
前心贴后背?这倒不是个大家闺秀能说出的话来……在看李沉兰,俨然还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引的湘妃疑心,而是自顾自的吃着饭。也是因为饿极了的缘故,李沉兰是一口菜就着两口饭的吃,更显的失了礼。
湘妃又看了看,但也怕李沉兰注意到,只能继续吃着饭。
门外琴韵按时进来向湘妃汇报了侍寝的消息,李沉兰抬眼看了看又埋头继续吃饭。
“皇上翻了王常在的牌子。”湘妃略带试探的看着李沉兰,上次李沉兰的失态她看在眼里。
可谁料李沉兰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是啥反应?”湘妃不知为何有些失笑道。
李沉兰咽了嘴里的饭抬头笑了笑“姐姐别这样瞧着我,知道姐姐心里想的什么。妹妹如今想通了,这后宫又不是只有妹妹一人,皇上给些疼爱我就受着,不给也是常理。这花园里哪有永远盛开花儿呢。”
“你倒看的开。”李沉兰的反应和转变确实让湘妃有些意外,而后更多的是对她的赞赏。
李沉兰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再说我这才入宫,连皇上面还没见过哪里算的上失宠呢?”
湘妃倒还没见过李沉兰这番样子,一下子被逗了个开怀。
用了膳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湘妃就早早放了李沉兰回寝殿歇着了。
东偏殿里,挽春给李沉兰卸着发饰留夏在里屋备着热水。挽春打开妆匣时李沉兰无意间瞥见了那枚珠花,心沉了一下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
景和宫正殿内琴韵也在给湘妃备着热水,琴音给湘妃摘着耳坠子,却听湘妃突然说了话。
“派我们的人去查查,李沉兰的身世。”
“娘娘,兰贵人不是李太尉的二姑娘么?”
湘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摇头“今日看沉兰那样本宫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你派人去查尤其是沉兰入京那日,从哪里来的周边的人一个个都差清楚。”
“是。”
“还有,办事小心些,都是赵家的人不要让皇上知道。”
琴音领命下去,湘妃想到晚膳时李沉兰的样子心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次日一早众人到皇后宫中请安。
赵婕妤的事后宫众人在事发后就听说了个清楚,所以一大早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陆欣,今日也是低着头喝茶老实的很。
“王常在今日瞧着疲累的很,可是昨晚没睡好?”
嫔妃中属慧婕妤说话直白,谁都知道昨晚皇上翻的是王纭儿的牌子,这么一问王纭儿的脸唰的一下红的都快要滴血了。
“好了,慧婕妤出身草原性子难免直些,王常在不要在意。”
皇后发话王纭儿自然不多说,只是低着声应下。
“说来有趣,昨儿个的事属兰贵人最委屈,怎的皇上也没安慰安慰兰贵人?”
恪常在是最会挑事的,这么说倒也在李沉兰意料之中。可王纭儿是个单纯的性子,没入宫前就知道李沉兰同皇上的事,现在被恪常在这么一说只觉的是背叛了她,看着李沉兰的样子也是充满了愧疚。
“恪常在这话说的,人家王常在楚楚可怜的哪里像兰贵人这么天真呢,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胡常在在一旁接话,那意思不就是说王纭儿是装柔弱,故意引得李沉兰出来当枪使么。
王纭儿听着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李沉兰看着一个两个的挤兑她心里也是不好受。
“两位姐姐这是说笑了,纭儿与我还未入宫就是旧相识,哪里会耍什么心思在这上面。倒是两位姐姐这一言一语的,听的嫔妾只觉得胃不太舒服……”
这说个话怎么胃还不舒服了?两个常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愣是没明白过来。而一旁看戏的湘妃却是率先笑了出声,半天也没止住。
“兰贵人也说的太委婉了些,这挑拨离间的人说话就是让人作呕,下次直说就是,她们也没那脑子。”
湘妃在这些人面前从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众人也无可奈何,谁让湘妃父兄是当朝的领兵大将军。就是皇上还要礼敬三分,她们又哪里敢将湘妃如何。只能忍着气,羞着脸闭了嘴。
湘妃见她们欺软怕硬的样子,心下痛快面上却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一屋子的人唇枪舌战,没人看到陆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每个人的样子,手指紧紧扣着桌边。
散会后,一屋子人皆四散开来,各往各宫的方向走。湘妃照常留下陪着皇后说话,李沉兰便先出了门。
“兰姐姐!”身后王纭儿急匆匆的追出来叫住了李沉兰。
李沉兰回身,因怕王纭儿多想面上刻意笑的温和了许多。
“兰姐姐,你是不是怪纭儿了?我真的不知道皇上会翻我牌子,我情愿是姐姐……”
“纭儿……”
李沉兰出言打断了王纭儿的话,她知道王纭儿是个极容易多想的人,所以总要先说明自己的心思,才能让她不要自责。
“纭儿,我承认昨日听了是你侍寝心里确实难受了一会,但纭儿你要知道,你是常在是皇上正儿八经的后妃。你侍寝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皇上不只是我的,后宫任何女人都有资格……”
李沉兰一下子说了许多,但突然想到当初宫外尹忱的态度,她还是不自然的心疼了一下。
“而且纭儿,我又有什么特殊呢?入了宫我连皇上的面都未见到,不过是深宫中普普通通的一名不受宠的嫔妃罢了。”
“姐姐……”王纭儿伸手握住李沉兰,生怕她伤心落泪。
李沉兰亦是伸手回握住,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其实连李沉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在安慰王纭儿,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你别担心,我看的很开的。日子怎么样过不是过呢?对了,我让小顺子他们做了个风筝,左右今儿也没什么事,你同我回去在院里放风筝去。”
说着李沉兰也不管王纭儿应不应,直直的拉着她就往景和宫走。
或许太尉有的话是对的,这后宫中和缘的本就少,若能有个真心待自己的,何不把握住呢?
很快景和宫外,天空中不仅飘着纸鸢,还传出两个女儿家的欢笑声。
“这纸鸢飞的倒高,主子也许久没瞧见放纸鸢的了。”
寿康宫的院落里,太后扶着若竹仰头看着天上的纸鸢。风吹着托着纸鸢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哀家有多久没出宫了?”
若竹伺候太后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太后所言并非算着出宫礼佛的时候。
“算着日子,正好三十六年零七个月十八天……”
“是啊。”太后忽然低头叹了口气,眼睛也慢慢的合了起来。
“若竹啊,哀家一闭眼眼前浮现的除了先帝全是当年的故人。孝德皇后、荣妃、静夫人……可没有一个人是对我笑的,连先帝也不笑。”
“太后这是累了?”
“哀家斗了一辈子,到现在明明稳坐钓鱼台了却又跟自己亲儿子斗了起来。哀家是累了,真是累了。”
若竹心里清楚,其实所谓宫外又有什么去处?太后未出阁时便是在府中斗个不停,入了宫更是无休无止让人厌烦的争斗。若竹想劝一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说什么。
眼前这个主子太强大了,强大到不需要任何安慰。
果然,待太后再睁开眼睛后,眼中依旧是慢慢的斗志。她再一次抬头望向那只纸鸢,眼神却没有丝毫愁容。
“看方向是从景和宫放出来的?”
“是,估摸着是兰贵人放的。湘妃娘娘是将门之女,多半没有这个心思。”
“不好好想着侍候皇帝,尽把心思放在这些民间俗物上,你去给兰贵人传个话,让她抄佛经百遍好好静静心!”
若竹领命除了寿康宫,太后看着却看着长乐宫的方向冷笑出声。
“你越在意皇帝哀家越要扶持自己的人,一个兰贵人罢了……”
太后懿旨传到李沉兰那,空中突然刮起一阵风,直将那风筝吹到了树杈上,风筝线也被刮断了。
李沉兰看着手里的佛经,想到那日大选上太后对自己的偏见,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皇帝对自己的意思当初人尽皆知,为何太后偏看自己不顺眼?还是说当年李明锦就惹了太后厌烦? 自己这点相像也就让太后一并看不上了?
疑惑归疑惑,佛经照样还得抄。屋外挽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封信笺。
太尉送了信过来了。
御花园内,皇帝难得撒了折子不批,出来散心放松放松。小德子从东面匆匆赶过来,附在皇帝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太后真这么做?”
“若竹姑姑一早就把佛经送去景和宫了,现下兰贵人已经抄起来了。”
皇帝冷哼一声,看着面前的夹竹桃突然伸手将其折断,花落在地上,被皇帝用脚狠狠踩入了泥里。
“对了皇上,太后还下了旨约着半月后在御花园举行百花宴。”
“百花宴?去告诉皇后让她全权操办此事,太后年纪大了朕约了国寺方丈讲经,过几日让太后过去在寺中小住几日调养身心。”
小德子听了心里是叫苦连连,可这面上却只能应着去了长乐宫宣旨。
尹忱看着这满园的春花,眉头却皱的紧紧的。这前朝后宫,多多少少都瓜葛着,就是斩断两边还能藕断丝连。
尹忱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回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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