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心意明了
拂寒现身神狱,门前兵将纳头便拜,不敢阻挡。
洛川与离影被分开关押,拂寒到的时候,离影半跪在地隔着结界阻碍去呼唤洛川。洛川面色苍白,紧闭双眼,可离影也没好哪里去,胸口处还在往外涌出鲜血。
拂寒刚靠近二人,监守的兵将面露难色,却还是让了让。
离影闻声看去,看见来人当即怒斥:“你们神启可真是阴暗不堪,我师妹那般相助你们,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拂寒大神,我以为你与旁人不同,自是能看出我二人的身份,什么妖魔奸细,这都是你们硬扣的罪名!”说完重重咳了两声。
拂寒待他出气完,也不回之,而是跟坚守的兵将说道:“打开。”
有一兵将拱手伏腰,煞是敬重:“大神不可,此二人乃刺杀天后的重犯,没有天后的命令,我等不敢擅自私放。”
拂寒眼底闪过一丝韫意,他长袖一挥便破了结界。
洛川衣衫单薄,虚弱地蜷缩在地,拂寒大步上前将人抱在怀里。离影颤颤巍巍地起身,喉间浓重的血腥味涌了上来,他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拂寒侧眸看了眼,离影脸上无血色,惨白更甚。
“可还站得起来?”
离影捂住心口看着拂寒的背影,咬牙点了点头。
拂寒摆明了要带两人出狱,兵将们吓得扑通跪地磕起头来:“大神饶命,天后若是看到二人都不见了我等小命必定难保!大神!还望大神手下留情!留情啊!”
兵将们的哭泣求饶打在离影心间,他看着昏睡的洛川紧了紧眉。拂寒带洛川出狱势在必行,兵将们也不敢阻拦,但若再带自己,怕是真要牵连无辜的性命。
离影缓缓垂眸,掩去眼中寂寥。
“大神带我师妹出去,还望保护好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除了妖魔奸细的罪名不认,触犯天后自是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拂寒感受到洛川的颤意,他什么话都没说,紧了紧怀抱,撇下离影化光而去。
离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洛川在仁圣府醒来,觉得浑身炙热滚烫,撑着胳膊起身想要寻一丝清凉,刚赤脚踩下床榻,便膝软在地。
她环视四周,嗅着熟悉的燃香,看清风吹拂过白缦,心知自己处于安全之地。
二进拂寒神邸,皆是受伤而来。
洛川擦了擦鬓角的浮汗,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师兄哪去了?!
她对九天阙中的记忆断断续续,眼看离影受伤心中怒火冲天,继而跟天后大打出手。她低头查看腰间,元清铃并不在,一时想不明白,洛川站稳了身子便往外跑。
拂寒如此被洛川撞了个满怀,怀中女子如同小火炉。
灼人心间。
洛川散着发赤着脚,仰着红扑扑的脸颊对拂寒说:“我师兄呢?是不是被天后抓走了?”
拂寒扶稳她,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开始逐升,他略有不快,冷声道:“区区静心诀都无法施展,你在幽冥究竟修的何法?”话虽如是说,掌心还是覆在她的额上。
洛川承受着拂寒带来的凉意,从神庭而落,贯穿檀中穴,继而游走全身。她滚烫的指尖回至常温,心间犹如浸了溪水的细柳拂过,霎时清爽。
拂寒嗔责在耳,洛川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她突然手心用力拉了拉拂寒,鼓足勇气吻上了此人。
有情人心意明了,他定是如此。
拂寒神色未变,却是凝望着洛川。
洛川一头青丝尽散,眼波如同屋外云蒸霞蔚般娇媚灿烂,氲成桃红一片。心间还在不停地打鼓,扑通扑通着实不安。
她退下唇来,言语缱绻:“大神,谢谢你……”
拂寒的唇上还留有余温,眼中未有情色却有异样的波动涟漪,洛川看不懂也不敢直视,她闪躲着目光略微低头。
冲动后的结果,就是心慌。
洛川继而赶忙提起话头,不给拂寒任何呵斥自己的机会。
“我同师兄冒犯了天后,想必神启不会善罢甘休,我这就回幽冥请我师父,求宋帝王出面。大神,你觉得好不好?”
“不好。”
“哪里不好?”
面对洛川的天真,拂寒分明可以告知幽冥已与二人划清界限的事实,但他并未说清。拂寒拉着她回了寝榻,洛川顺势乖巧坐下。
他这才说道:“云岚被孤欠夺走身躯在幽冥惹下祸患,你当时也在,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可相信那是妖荒之人?神启欲与幽冥和谈,你再掺和其中怕是引发更多的矛盾。现在六界不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拂寒本玉身长立,此刻蹲于洛川面前,与她平视。
“你们师兄妹二人,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别人动你们。”
洛川听着拂寒的软话,异样情愫又要上头,她捏着出了汗的手心正按上拂寒的肩膀,欲扑身入怀肆意一番,后方半掩的扇门突然被侍女推开。
这可把洛川机灵坏了。
她当即借助拂寒肩膀的力量往榻上一倒,后仰翻了个跟头钻进薄被之中。
眼睛一闭。
恍若还在沉睡。
拂寒瞧着她自然流畅,一气呵成的动作,眉梢染上笑意。待他起身走向扇门处的时候,早已换上如常的冷面。
自知犯错的侍女沉沉纳头,有些慌乱:“启禀大神,百花仙宫宫主已在外等候多时……”
拂寒轻声应答,自顾往外走去,侍女将扇门合掩严实紧紧跟在其后。当拂寒跨过花圃的界限之时,他停住脚步。
“告知府内所有人,都不得越过此线。”
侍女如临大敌,当即跪地行礼:“是,大神……”
宫主静默于七叶树下,静待大神现身而来。
拂寒免去宫主行礼,宫主便不多赘述,说道:“阿茶飞花送信来说,天后在仙宫断了小凰鸟一双翅膀,她也受了伤,大神,我现要回宫恐怕不能留在神启助你解决妖荒问题。”
“无妨,你先回仙宫。”
“仙宫未将小凰鸟训教出世,反而让它折了羽翼,还望大神宽宥众仙,着我一人之罪。”
“小凰鸟野性难驯,失去羽翼怕是损坏了心脉,想要恢复只有涅槃。你派人前去梧台向叹妙寻药,他会帮助小凰鸟暂缓断骨之痛。”拂寒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不能离开神启,所以无法相助小凰鸟涅槃,我会将此事交给云岚太子,届时听他便好。”
宫主点点头,她双手轻轻叠交,姿容清雅,无双风华。
“大神,我擅作主张带领雨神解除妖荒大旱,是出于苍生有灵,万物平等,如若不是法力有限,魔域亦是可得以甘霖。百花仙宫的存在,是为六界,不是一人。”
拂寒听闻轻笑,他动动羽睫,似有清风迎面。
“宫主念苍生自是可渡万物,这事与我有责无须自拦,安心回宫便可。”
“如此便多谢大神,另外还有一事,雨神蒲若怕是要被问罪,我本欲将她带回仙宫,可又想,她还是留在神启为好。雨神仙根深厚,希望能迷途知返,得一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
拂寒的许诺让宫主再无担忧,她虔诚的一拜,转身化为花瓣离去。
蒲若协助宫主布雨不是问题,她犯的是与妖荒百妖王勾结的叛逆大罪。
凌霄殿中,主命星君激昂愤慨一条一条将蒲若的罪状列出来,天君位于高位,静静地听着。每一条罪足以牵连蒲若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包括仙界之首的拂寒。
主命星君自是不敢说,又想动容天君开口。
欸,高坐的主宰,就是不开金口。
主命星君只能继续进言:“天君,如此细看,拂寒大神怕是要落人口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为了拂寒着想,随后话锋一转,“依本君的想法,还是将雨神打入九天阙,剔除仙骨,下界做凡人吧。”
天君看了主命星君一眼,还是未言。
神仙们往日谈资总说主命星君跟拂寒大神不对付,天君也曾有所耳闻,但两位神君皆是大义之人,又怎会不合。
今日这般看,倒真有点说法。
主命星君正要上演一出苦口婆心的大戏,刚提起的气势被现身的拂寒打断,险些呛着嗓子。主命星君行了礼,拂寒直视天君并未理会他。
“雨神的罪,还不及入九天阙。”
主命星君堵着气,上前一步说道:“雨神擅离职守在先,竟还与妖荒中人勾结,试图危害神启,此乃大罪当诛!”
“星君可有证据?”
蒲若与长歌闭世竹林之中,后打长歌离开她也没有出去。旁人想寻个什么罪也确实找不到证据,主命星君不甘心,只能指向与宫主的降雨之事。
但这事又牵连云岚被人夺了身躯,主命星君说着说着也没了气焰,生怕触及天家的威严。于是此,他只能咬死蒲若与长歌相恋,实乃就是背叛神启。
拂寒倘若盲目包庇也不是明智之举。
天君适时给了台阶,他问道:“大神,你说该如何?”
“雨神曾守卫南海多年,从未获封,十万年前的战役上,她帮助扶桑山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也未曾受嘉奖。功过虽不能相抵,就收她千年灵力作为警告。天君觉得如何?”
天君随之应答:“可以。”
主命星君还不作罢,拱手说道:“天君、大神,这千年灵力的处罚也未免轻了些,恐怕不能服众,如果人人效仿都只用灵力置换,那神启律条威严何在?天君,本君以为雨神除了要没收千年灵力外,还应当再罚十六雷鞭,警示众仙。”
十六雷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按蒲若所犯的错来平衡,这鞭子打的不过分。
天君知晓拂寒不能再护短,就替他应了惩罚。主命星君看得不透彻,以为得了天君撑腰便再进一尺,他将话头转向神狱之中的离影。
“此人大逆不道,竟敢出手伤害天后,本君以为也当受上雷鞭,以示天家威严。”
天君此时往金椅上一靠,似是放松仙体实则给眼前二人让出空间。主命星君开始细数离影的罪名,言语之下指向妖荒奸细,但口说无凭也没有实证。
拂寒静静地听着,直到他的眉梢微微上扬。
主命星君说的义愤填膺口干舌燥,就听拂寒一句:“我梧台的人,谁敢动。”
“大神,你可别被奸细诓骗迷了眼,只是打他十六鞭罢了!”
“十六鞭?”
拂寒敛了适才笑意,皂白分明的双眸中漫起戾气。
他字字清明,掷于大殿之上:“你打一鞭我还十鞭。”
主命星君感受到那股气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步子。
他只是文官,哪受得住战神的威力。
主命星君一把年纪,顿时委屈起来了,他看向天君鼻子一酸。
啪嗒,掉了眼泪。
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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