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该穷的时候穷，该富的时候富

　　你得想辙，把我闺女留这儿，还得管安顿好。这些钱要是不够，我这儿，还有！

　　她呢，有个对象儿，是我一战友的孩子。那孩子，不错，两家也知根知底儿。

　　但那孩子也是个兵，正连了，出任务去了。如今这个局势，我也不敢把闺女托他家去，万一，我们都倒霉怎么办？

　　反倒是你这儿，一是我四叔安排过。二呢，我觉得天高皇帝远的，又是农村，不招人眼。

　　如今这世道儿啊，人心不古啊，那些亲两口子，亲兄弟，亲爷们儿，都特么相互举报哪！

　　到岁数儿，你就给俩孩子，把婚事儿操办了。如果那小子因为我俩下放，想毁了婚约，毁了就是，真那样儿，也不值得托付终身。

　　那就得拜托你，给孩子再找个可靠的……”

　　两人，密谈一下午。后面，又连着三个晚上，县上，镇里，跑东家串西家。

　　很快，韩家集就多了这么个叫齐玲珑的女知青。韩广三两口子，也多了个干闺女。

　　没住知青点儿，隔壁就是长房大侄子的房子。年前，学生子们闹串联，他两口子从公社中学给调到地区煤矿，去青工学校当扫盲教员了。

　　矿上，也分了一个小院儿给他们，这年月儿，家当哪有多余的？喏，这房子，就这么给空置了。

　　这会儿，把陆续从青岛运来的所有家当，都铺排上，那乐观的姑娘双手一拍：“爹、娘，这儿呀，也不比我家差啥。”

　　是呀，真不差啥，跟青岛，她家也是住一小独院儿。现在，东西都搬来了，连窗帘儿都没落下，可不就跟原来的家，一样儿呗。

　　她一人儿住，肯定不成啊，知之妈妈，十五岁的韩青，就陪了过来。反正，就是一睡觉的地儿，平常都跟韩家开伙。

　　这姐儿俩，处的好哇，虽然差了四岁，可韩青个头儿也不矮，两人都一米六七八。

　　这玲珑呢，是打小儿娇生惯养的，有一股子娇憨气。韩青呢？虽然是幼女，可她那妈厉害呀。针线、厨艺、料理、打算，样样儿不差。

　　还是这年头儿，农村里为数不多的女高中生。虽然学校都罢课了，她也被停课在家务农。两人取长补短，性格又都是敞亮大方的。

　　外边风雨，且不去管它。一家人，关着门，也就五口人儿，顶多偶尔再多个孙子孙女啥的。

　　日子不贫不富，挺安稳和乐的。老齐跟新疆安顿下以后，也来了信了，艰苦，但，还能接受。

　　可就这一年冬天，韩老三原来在大连用过的一个掌柜，多喝了几杯马尿。

　　仗着酒劲儿，胡叨叨了几句：“这满天底下，我就服我们老东家呀，该穷的时候穷，该富的时候富。

　　特么的，现在这日子，真是黄连汁儿拌苦菜，苦到头儿了。我呀，什么都不惦记，日也盼夜也盼哪，就盼着早早晚晚的，还能给我们东家扛活去。

　　我特么这五十多年儿下来，也就是跟着东家时，活的象个人。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和滋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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