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五）本命
萧雪见看着导航，杨瑶谣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房子。
“姐，咱没没走错吧！”
萧雪见确认着，“没错啊！再走300米就到了！”
“这都没人烟了！”杨瑶谣说。
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喇叭声，有车！
她们俩连忙让道，看着车子始过。
“这不是有人往那边去吗？”萧雪见说，“估计也是去那的！”
她们俩加快了脚步，跟着那车子。果然停在了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门口。
“绿绮微堂！”杨瑶谣叫道，“终于到了！”
“记得咱们是来干嘛的吗？”萧雪见拉着杨瑶谣说。
“记得！来收集古琴方面素材的，为新的剧本做资料调查。”
“行！”萧雪见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萧雪见，和小艾约好来采访莫绿绮莫老师的。”萧雪见说。
男人打开了门，“进来吧！”
萧雪见和杨瑶谣走了进去，院子很古朴，居然还有鱼池。男人领着她们在一外庭，“你们在这等一会儿！”
她们俩四处看了看，这个院子精心的设计过，庭沿竹兰抱枯石，窗下芭蕉夜听雨，鱼戏莲上虹桥飞，梅潜雪下绿绮音。
“这院子怎么跟《素问南篱》的院子格调那么像啊！”杨瑶谣笑着说，“不，更现代一点，怕是前世也是个东京汴梁人！”
萧雪见走到了那个小虹桥的上面，看着水中的鱼。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院子如此精巧别致！”她在心理感叹。
“萧老师！”一个年轻的女人朝她走来，“我是莫老师的助理小艾！”
萧雪见和杨瑶谣连忙迎了上去。
“里面请！”
就连居室里都有东京汴梁风，“莫老师好！”
莫绿绮一听她的声音，惊喜，“原来是你！”
“莫老师，您认识萧老师啊！”小艾很是惊讶。
“上回去风雅颂演奏，正好在地铁里遇上了她，也多亏了她！”莫绿绮说。
小艾在收拾刚才客人喝过的茶，换了一套茶具，小艾开始点茶。
莫绿绮在摸着一把新琴，想必是刚才的客人送来的。琴身泛着幽幽的绿。
“莫老师！”萧雪见问，“这是绿绮琴？”
莫绿绮很惊讶，“你知道绿绮琴？”
“最近在看这方面的资料，只知道个大概！”萧雪见说，“绿绮是古琴的一种样式，传闻汉代司马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司马相如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
莫绿绮点了点头，“相传绿绮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为‘绿绮’。”
“好美啊！”杨瑶谣脱口而出。
“莫老师还有一把古绿绮！”小艾说，“那是她的本命！”
“本命？什么意思？”杨瑶谣问。
小艾觉得自己说过了，笑了笑，“茶好了！请！”
她把茶端给了她们三人，萧雪见目不转盯地看着莫绿绮，看着她喝茶，仿佛飞越了千年，身处在东京的某个庭院中，闺阁女子下午的品茶会中。
“看着莫老师喝茶，感觉你的前生一定是个东京汴梁的某个高门女子！”萧雪见说。
莫绿绮只是淡淡一笑，继续恬静优雅地喝着茶。
粟特商队继续前行，前面探路的骑着骆驼拼命跑来。
“快跑啊！有匪！”还没说完，就被□□一箭封喉！瞬间商队就乱了，一纵人马借着夜色仿佛从天而降。商队的护卫根本不是这群悍匪的对手，扎眼的功夫都被割喉了。
小恩说：“他们根本不是一般猎货的匪徒！”
那群人控制了商队后，好像在找人！他们在挨个挨个的看着女人们。难道他们在找她！南青葙咯噔一下，想往后面的僧侣去，被小恩一把摁住。
“你不要命了！”他轻声地说。
他们把女人给圈在了一起，拿着一个画像仔细地辨认着，然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西夏语！”小恩脱口而出。
“党项人！”南青葙也轻声地说。
小恩看了看南青葙，对他摇了摇头。
“他们说什么？”南青葙问。
“好像是在找一个女人，背着一把绿绮的中原女人！”小恩说。
“那不就是莫绿绮吗？”南青葙在心里惊叫，“不，前生想必不叫这名！绿绮！”南青葙想起了那女人的绿绮在她的骆驼上，他们没想到她会扮僧人，所以也就没发现绿绮。
他们开始搜货了，南青葙不担心自己的货物被抢，他担心的是那女人的绿绮。眼看其中的一个匪就要翻到了那把绿绮，包裹了好几层，那女人看见正要扑上去，被她身边的一个僧人给拖着了。但南青葙扑了过去。
“大爷！那是我娘子的遗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货物都给您！这个是亡人之物，不吉利！”南青葙语速很快。
可是那个匪不懂汉语，叽里呱啦地摸出了腰间的刀，小恩连忙扑了过来。
“爷，我家掌柜地跟他女人感情深！”小恩说的是西夏语，“您就行行好！”他伸手，“金叶子！”
南青葙掏出怀里的一袋金叶子，小恩拿过立马先给了那匪。
那匪一打开袋子，拿出金叶子就用牙咬着，还没笑开就被后面的匪将一掌给扇的跌出几丈远。南青葙都惊了，他是拍过武侠片的，吊着威亚也没这么夸张过。
“打开！”匪将一身吼！看南青葙不动弹，就拔出自己的弯刀，去砍那绿绮，那女人疯狂地往绿绮扑去，眼看那弯刀就要砍向她了，一把带火的□□打落了匪将手中的弯刀，就在瞬间，山顶上围了一圈举着火弩的奇兵。
带火的□□点着了那包绿绮的布，“啊！我的绿绮！”
匪将一听“绿绮”两字眼睛放光，他伸手去抓眼前的僧人，一把扯下了她的僧帽，乌黑的长发滑落了下来。
“女人！原来是你！”可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瞬间割喉了，被谁？小恩！他出手太快了，南青葙都没反应过来。
“灭火！用沙子！”小恩喊着。
南青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沙子灭火，火灭了，但那绿绮也烧毁一半！那女人抱着焦了的绿绮哭着。
“柏郎——我们的绿绮——”
柏郎！南青葙还没来得及细问，那些奇兵快如掩耳之速解决了那些匪徒。
“王军！”小恩说。
“什么王军？”南青葙问。
“甘州回鹘王！”小恩说。
南青葙很惊讶自己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
“你怎么看出来的？”南青葙问。
小恩用目光看了看救他们的那些奇兵的靴子，金丝镶边，靴面团花暗纹。
“金线做鞋，谁能这么财大气粗！”小恩低声的说。
“姑娘！别哭了！找到郎君，郎君兴许能修好！”那个假扮僧人的男人轻声地安慰那女人，拿了件新的僧袍再次包裹那已经焦了一半的绿绮。
“莫老师！您这把绿绮，怎么有些焦灼的斑驳纹？”萧雪见看着那暗纹问。
莫绿绮一笑，“因为这绿绮曾经被烧焦过，后来又修复了，那焦纹反而成了一种奇特的暗纹了。”她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也因此成就了它，音色独特！”
一曲《梅花三弄》从莫绿绮的芊芊十指中滑出……
“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半点含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梅花三弄唤群仙，雾绕云蒸百鸟喧，蝶舞蜂飞腾异彩……”
莫绿绮抚琴，悠悠吟唱着，琴音乐调相依。
《梅花三弄》涉及到两个人，东晋中郎将的桓伊和王徽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曾任黄门侍郎。桓伊既敦和又风雅，而王徽之狂狷且博闻，二人相会虽不交一语，却是难得的机缘。正是由于桓伊和王徽之的不期相遇，才导致了千古佳作《梅花三弄》的诞生。
“……梅花飞下又三弄，雪国城破独此处；暖得嬑人迎笑送，谁能临水又知月；醉梦三世又何如，千年后见流光阳，纵身跳化火凤凰……”
萧雪见沉浸在乐曲中，眼前闪现的是师傅柏青奕的身影，一人独坐在书局中，老旧的唱片机里，反复播放地就是这《梅花三弄》！
千年前他第一次听，不知是不是就是眼前的人和这把绿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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