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王氏先快速的再看了一眼账本，这账本是她经常看的，大体上都是牢记在心里的，此时看一下，心里再稍加理理，就能说的清清楚楚：“这里面的大头，一个是老大和老二从军营里托人带回来的十八两，另一个是老三前几天去白石镇卖鱼还有野果子赚的，大致是二十四两多。”
“剩下的十两多，大部分是这么多年，他爹从军营里寄回来，还有家里赚的。”
“其中老大出去帮工赚的，也就两百多文。”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艺，村里人在镇上等是找不到什么活干的，所以几年下来卢老大只挣了两百多文很正常。
王氏把账本往外推了推：“你们可以都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卢照和二嫂自然是不会去质疑这些，两个人都没有伸手去拿，周春兰倒是拿过来看了看，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她丈夫挣的大概也就这么多。
只不过，“老三怎么会上交了那么多银两？不过就是卖了一点鱼和野果子，怎么可能卖出来这么多银两？”
该不会是为了少给她分一部分银子，所以乱写的吧？
但是看着账本记得仔仔细细的样子，似乎也不像。
王氏道：“一般卖东西自然是买不了那么多，但那次老三去了白石镇，刚好碰上了一个富家子弟，人家出手大方，给了三枚金稞子，这才能有这么多。”
周春兰将信将疑，不过想想那次老三直接又买了十头小猪回来，还给家里几个小的买零嘴这些，一下子花的银钱也不少。王氏平时是绝对不会给儿子一下子拿这么多钱的，只能是卢照自己挣的。
这么看来，卢照那回绝对是没少挣，事情也说得通。
更何况，不管这是不是卢照挣的，反正也不是她丈夫挣的。她是大房的人，又生了卢家两个大孙子，就算王氏不喜欢她，但对两个孙子是疼爱的，而且以后养老也都要跟着大房，老两口不至于非要把自己的银钱给老三。
所以周春兰点点头默认了：“娘记得挺详细的，我没什么意见。”
“好。”王氏又问：“那小年和小余你是怎么想的？以后你自己带着？”
周春兰沉默了。
那肯定不行啊，这是卢家的大孙子，怎么就只她一个人带？
卢家必须也得负责。
在周春兰看来，王氏就该把家里大部分好的都给她的两个儿子。
“我知道了。”王氏对周春兰的这些小心思是了解的一清二楚，“那小年和小余就还维持之前的样子。”
“好。”周春兰这才出声，心中大喜。
她就知道，哪有人能舍得了大孙子的。
当然她也不是不喜欢自己两个儿子，但她儿子是卢家的大孙子，本来就该享有这些啊！
王氏把一切都问清楚了，才开始了正式的分配，她看了一眼大儿媳妇和三儿子：“这些银子，大多都是你们交到公中的，虽然不可能全都原模原样的给你们退回去，但也不会都平分了，交的多的，分的也会相对多一些。”
她这话是专门对着周春兰和卢照说的，毕竟大头就是他们两房交的。
周春兰微微点头，反正要是不合适了，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卢照则是直接道：“就按娘说的分吧，我都可以。”
“嗯。”王氏道：“分之前还有一件事，老大老二都成婚了，但是老三还有小妹都没有，所以老三的聘礼还有小妹的嫁妆银子，都是要公中先出。”
说着王氏就从匣子里取出五两银子推到一边放着：“当初娶老大媳妇花了三两，那就给老三也出三两，小妹的嫁妆二两。”
这数字看起来少，但实际上并不少了，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购买力还是很高的。王氏想着等分完后，他们老两口以后再挣的银子，到时候可以拿出来一些，让闺女嫁妆再丰厚一些。
只不过现在不能太随意，不然说出去没人服的。
至于老三是个有本事的，王氏并不太操心。
周春兰看着就倒抽一口凉气，心痛不已：“这也太多了，老二娶亲当初也没花那么多啊？”
娶她花的多，那是因为她是镇上的，拿少了不好看。
王氏闻言，毫不客气的又匣子里娶了二两，放到二儿媳妇面前：“那就把老二家的补上。”
周春兰：“！”
心痛如刀绞啊！
周春兰简直一口气上不来。
王氏冷言道：“既然你要公平，那就都公平一些。”
老二媳妇孙梅眼睛里含着泪，多分了二两银子没有让她欣喜若狂，反而从刚开始到现在，她都是极为惶恐不安的，这会儿才有机会张口，低低的喊了一声：“娘。”
语气了充满了慌乱害怕。
王氏对二儿媳妇没什么意见，也看得出她的害怕，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别想太多，银子分了，但家没分，不过就是各房自己保管自己的银子，其他吃饭做事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安抚完，她就继续道：“好了，这些出了，剩下的就是几房各自分了。”
周春兰来了精神，眼睛死死地盯着剩下的银钱。
“现在这里还有四十五两三百多文，这一共要分成四份，我和你们爹一份，大房二房三房各一份。”王氏道：“我和你们爹也不多拿，就拿五两和这些零散的铜钱，你们有意见吗？”
王氏把她说的这些分了一小堆，问着屋里几个人。
卢照和孙氏都是摇头，周春兰也摇了摇头。
王氏看着剩下的四十两，沉吟片刻继续分：“这四十两，老三之前给了二十四两，老大老二军营里带回来十八两，当然我们也都知道，这十八两里，有十七两多都是老大的。”
“所以分下来，老三最多，然后是老大，最后就是老二。”
说到这里，王氏也有点为难，二儿子赚的是最少的，真要算下来估计也就几百文。以往三个儿子都没怎么赚钱，要不是老大前些日子好运跟在一个贵人身边得了赏，还有老三前几天也走了好运拿了银子，他们就都是在一个水平上的。
老大和老三的银子加起来本该有四十二两，现在算完了只有四十两可以分了，还得是给三家分。
看起来就似乎是从老大和老三的银子里挤出来一份给老二一般。
老三应该不会计较这个，但周春兰这个大儿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老二媳妇人性子老实，干活勤快刻苦，又带着闺女，真要只分一点点，王氏也说不出口，这不好分呐。
卢照也是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不想他娘为难，他干脆就先开口了：“只剩四十两了，原本我的那二十四两，加上大哥二哥的十八两，该是四十二两。”
“既然这样，那少了的二两，我们各自都出一部分，其中一两就当是我出，另外一两由大哥二哥出。”
“我记得那十八两里是大哥二哥共同加在一起的，里面也有二哥的几百文，就当大哥二哥各出一半，大嫂你看这样行吗？”
周春兰想了想，点了下头，这样算是没问题，可难道老三是想把这四十两，就大房和三房分了？
反正她那银子要是少了，她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非得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行。
而后卢照道：“那么就我和大嫂各分十七两，剩下六两给二嫂，如何？”
大房分十七两，那就相当于之前军营寄回来的那笔银子，原原本本的又回到了大房的手中。
而二房的那六两，就是从卢照交的那里面分出去的。
卢照自然不是那种舍了自己，让周春兰高兴的人物，周春兰对他的态度一般，常常还借着他来发挥。他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周春兰要是少了银子，不会善罢甘休，非得闹的人仰马翻不可。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他娘是绝对不会允许周春兰直接把这十七两拿到手随意挥霍的。
他甚至猜得到他娘将会怎么做，大半都会留着给两个侄子读书用。
两个侄子跟他关系好，也听话懂事，他跟大哥二哥的关系也不错，如今两个哥哥都上了战场，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到来都不知。
而他一个人在家没有性命之危。
他稍微让一让，也不是多大的事，他又不是不能继续挣。
有时候血缘亲情倒也不必要一分一厘的都分的那么清。
他的话一出，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周春兰更是怕他反悔一般，立马站起身跟着附和：“好啊，这样最好，这样最公平。”
老三的银子爱分出去是他自己的事，她自己的可不行。
同时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老三都能分给二房六两，也没见分给她一点点。
“老三。”王氏心中有些复杂，明白儿子是在体谅自己，看大儿媳妇的表现就知道，这样分其实最好。
孙氏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三弟你不用把银子分给我，我……我有娘补给我成亲的那二两银子就够了。”她私底下做绣活也存了几十文。
另外两房交了公中那么多，她心里没什么底气去要分银子，也知道大房的要是少了，大嫂准会闹。
还是王氏开了口：“好了，就这么分吧。周氏，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没有没有。”周春兰笑的脸都要裂开了：“就这么分就可以了。”
等王氏把银子分好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拿银子。
“等等。”王氏把手拦在上面。
“怎……怎么了？”周春兰急切的问道。
该不会是娘反悔了吧？
王氏道：“银子可以分，但其他的事情也得一并分清楚了。你在家不怎么干活，还有两个孩子，总不能天天就由大家来伺候着你吧？”
“这吃饭干活的事也得一并说明白了。”
“这要怎么说啊？总不能我在家吃饭还得给钱吧？”周春兰有些头疼，但家里的活实在多，她压根就不想干。
王氏道：“两个孩子就算了，他们可以在家吃，你要吃饭，就得把安排的活干了，或者随便你去哪买也行，没道理全家都一天天忙活着，你倒是悠闲的吃现成。”
“还有两个孩子的年纪大了，也该送他们去读书了。”
科举是大家所知的，最明确清晰可以改变命运，带着家人离开边关的路线。
所以有条件的都会把孩子送去读书。
卢家也是这样。
之前卢照他们三兄弟都被送到学堂去学过，不过那时候家里穷，家里靠王氏一个女人支撑着，他们上学晚，学了两年见没什么天赋也就退了。
现在该轮到卢年和卢余两个小孩了。
周春兰有些哽住了，送孩子读书当然是好事，但她也知道这花费有多大，突然就有些后悔分银子了。要是不分的话，那就是全家供养两个孩子了，除了大房，另外两房可没有儿子。
但现在这花销特定得要她自己出了。
王氏把分好的银子，分别给了卢照和孙氏，剩下他们老两口的也收起，桌面上只剩大房的那一份银子。王氏开口说道：“读书要用的银子多，你手里一向留不住银子，所以这些钱不能全都交到你手里，大半我会留着给两个孩子读书用，每一项花费到时候都会告诉你，我不会乱用一文。”
“三年之后，他们若是没那个本事，不念了，有剩余的钱我都会还给你，但要是继续往下读……”
周春兰巴巴的看着……
“那就得你们自己做好准备了。”王氏道：“之后老大再托人带回来的银子，你都自己收着，但你是自己用光了，还是以后给孩子读书用，你自己琢磨。”
最后，周春兰手里就只拿了五两银子，比孙氏的还少。
但她也没办法，孩子得读书啊。
她确实守不住银子。
而她也清楚，老两口不会把银子给昧了，说到底，她是当人儿媳妇的，当婆婆真的下定了决心，她也改不了什么。
这些事就算说出去，连她亲爹亲娘也不会站在她这边，所以也就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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