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过程不重要，可它有够难熬
两天后的下午，江子木恹恹的把小脑袋靠在飞机舷窗上，眼帘下垂，几根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抠搜。
不应该啊？
何至于啊？
哪儿能够呢？
不不不，我，江子木，大脑王者，人形好运机，锦鲤症候群，狗屎运反弹第一受益人，肿么能在短短不到两天的他泰系列游戏里，连跪五把，一输到底呢？
这特娘的不科学啊！
一边的某只枣小心翼翼的叹口气，肩头微微一缩，卑微的样子，像极了在女票姨妈期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一个字的紧张男友。
“我……说，你可…可别哭啊！”
哼，老狐狸的确约法三章，不让我把隐摄的窗户纸捅破，但是，他老小子可没说不让我提“哭”这个字儿啊。
江子木小脸一皱，下意识总觉得哪儿不对，猛地一转头，“亲，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呢？”
“哪儿哈哈哈……这怎么话儿说的？”肖大爱豆的演技牛逼症登时上线，“你看看你，就是容易多心。我就是看你这两天情绪不高，作为队友，多关心关心，还不对嘛？”
“问题是——从昨天一大早到现在，您老已经在我耳朵边叨叨了八十七次‘不能哭’，五十三回‘要振作’，四十九遍‘加油别放弃’了。”
江子木把胳膊往胸前一抱，“您老这是想培养个新的口头禅，拿我当种子试验田呢？”
肖大爱豆嘴一撇，哟嚯，咱们老几位在他泰，居然已经玩儿过了这么多轮小游戏了嘛？
真真的岁月如梭啊。
“切~”
“关心你还遭数落。这世道好人是不是做不得了？”
“得，得。”江子木扫一眼队友那张绝对完美的脸，一个突然闯入的念头吓得自己抖了抖。
不……不会吧？？？
“哎，算了算了。”
小猫咪冲着肖立早摆摆手，“你起开点儿，别再搭理我了，就当我不存在，让我一个人伤感伤感。”
话音没落，小猫咪的脑袋上，已然又再升腾起一团愁云惨雾来。
肖大爱豆嘴角一抽抽：别价啊亲，这都已经登机回国了，临门一脚，你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刚想开口继续“无效规劝”，一抬头，正好瞧见胡老大一脸严肃的往自己这边瞅，“咳咳咳…….”
“那个…就……你可……别…别哭啊！”
江子木实在懒得搭理肖立早这台卡了壳的复读机，索性眼一闭，脑子里开始了疯狂flash back。
第一轮的障碍越野个人赛，八位嘉宾人手一个托盘一杯水。别人动起来虎虎生风，杯子里明明是液态的水，看起来简直比冰块还稳；自己动起来呢，七歪八扭，一个跨栏，别问水洒没洒了，还是问杯子碎没碎吧。
胡老大：嘿嘿，其他嘉宾的托盘跟杯子是粘在一起的，没想到吧？而且嘉宾杯子里的水，是3D大神专门画的，更没想到吧？
鹿女神：好兆头好兆头。新年新气象，子木连着cei了二十来个杯子，碎碎保平安，就冲这碎玻璃碴子的数量，我看她能没病没灾的扛到九十九。
第二轮的动感节拍跳舞毯，难易程度是这样婶儿的：别人抽签——《卡农》，江子木抽签——《十面埋伏》；别人抽签——《致爱丽丝》，江子木抽签——《克罗地亚狂想曲》；别人抽签——《出埃及记》，江子木抽签——《野蜂飞舞》。
江子木一脸看破红尘：人家是由简入繁，循序渐进，老娘这就是入土到十八层地狱，一点儿活路不带留的。
别说毫无乐感的两条腿音痴了，就是换上只从英皇音乐学院成功毕业的八条腿蜘蛛，这一圈跳下来，也只有武功全废一个下场。
胡老大：哎，都告诉幕后不要弄那么明显了，这帮小年轻的，连作弊都要我教。
某宇宙豆：这一场咱得认栽——别的不说，就算给你个神婆抽中最简单的《Do-Re-Mi》，配上你那小脑不健全的卡点水准，怎么跳不得跟医院做复健一样婶儿的？
第三轮的火热夏天水上乐园，别人是激流勇进无限丝滑，老娘是突然断水屁股着火？
嗯，水上项目自燃第一人。
胡老大：嗳嗳，这个真不是我背后捣鬼蛤。咱也不知道你江子木为啥突然点儿这么背了，不早不晚，水泵刚刚好那个时候罢工，坏的还只有你那一条水道的泵。别说咱们制作团队了，连游乐园工作人员都吓到了好嘛。
王名模：在现场。就在隔壁水道——啥也不说了，子木那阵仗，一路火花带闪电。这么说吧，得亏这娃穿的是分体泳衣，还是保守型的短裤下装，要是布料少那么一丢丢，这一圈滑下来，屁股蛋蛋指不定给磨秃噜皮。
第四轮的心明眼亮猜物大赛，别的嘉宾多多少都能蒙中一两个，只有老娘逢猜必错。关键你们工作人员呼啦一下把个小东西直丢丢扔过去，连条抛物线都木有。电光火石一刹那，裸眼视力1.5也遭不住啊？偏偏这个小游戏还不是团战，连肖立早那傻子都猜中好几次有木有？
胡老大：肿么样，是不是怎么也想不到，枣子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叛变？
彭大姐：幸好这次是全团坑子木。如果反过来，就凭她那记忆力，幕后给的物品清单，指不定给你从头背到尾，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蒙对一两个的问题了。
最后一轮，也是让江子木最受打击的一轮。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别人玩，那叫“跑跑卡丁车”，老娘玩，就成了“爆爆卡丁车”。是，我承认我这辈子跟驾照无缘，但是，技术再差，也不能每回都驶出界外，还每跑一圈爆一次轮胎吧？
肖立早脸一黑：我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一轮游戏，是真的没有黑幕可言。
就你江子木那左右不分的方向感跟人菜瘾大的驾驶技术，你再多玩几圈，你哭不哭我不知道，胡老大怕是要捏着卡丁车修理费账单老泪纵横了。
卡丁车赛场工作人员：亲，不要怪我实话实说——就您老那方向感跟对汽车构造的掌握程度，超市门口的投币摇摇车都不一定能整明白好伐。
某几位华国驾校教练这时候忍不住齐齐掩面痛哭：这孩子，终于自费出国丢人了。现在终于有更多人明白，那货屡屡通不过驾考，纯粹是她个人问题，跟咱们的教学水平木得一丁点儿关系了吧。
伙计们，咱也是时候多学一门外语，把咱们的“江子木受害者101”带出国门，通联全球了。
成团之日，翻身之时啊！
江子木吧唧吧唧嘴：不科学，真的不科学啊！
同样觉得不科学的，还有肖大爱豆。
“这神婆，不过两天，就让我见识了啥叫屡战屡败的衰，啥叫屡败屡战的勇。”
李次青都觉得淦。
一两次的失败，一般人自然容易接受，可次次尝试次次输，把把积极把把跪，这种冥冥之中有股神秘力量故意跟自己作对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平心静气承担的了。
事事不如意，就会产生悲观抵触情绪，自我怀疑，自我封闭，人之常情，不外如是。
可到了江子木这儿，垫底的消极影响，不过惹得她黑上一秒钟的脸，下一刻面对镜头面对工作人员，又是和颜悦色有说有笑，这么一来，搞得其他嘉宾都不好意思雪上加霜了。
胡老大满头黑线：这个故事走向，咋跟我预想的不大一样？
“我说神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太往心里去啊。”
肖立早私底下，生怕江子木强颜欢笑，憋着一口恶气出不来，再给气出个三长两短，稍一得空，还是会尽心劝慰，开导两句。
“哎呦~~~傻子才往心里去。这个时候，当然是该往脑子里去。”
江子木眼珠一转，打开Pad看起电子书来。
某只枣暗戳戳探头一瞥：好家伙！《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计算机科学相关代数学、拓扑学、微分学以及最优化理论》，《随机过程论》，《概率和鞅》……
江子木，你这是要死啊！
“这……这是……”
某只小猫咪一脸严肃，“我的相关知识生疏荒废了不少。等我重新拾起来，钻研钻研赌徒必胜策略。”
书看过了，接下来还是稳输的局面肿么破？
别慌，小猫咪告诉你“尽信书不如无书”，现在到了放手一搏，跟着感觉走的时刻了。
豁出全部还是没有办法扭转败局肿么破？
稍安勿躁，小猫咪用自己做实例，向你诠释人类是怎么在一瞬间从无神转向有神、从科学转向玄学的。
明面上：“我可是天选的锦鲤啊，最近这个运势，是不是他泰的巫师恶灵合起伙来整我呢？”
私底下：“我说肖立早，肯定是因为先前一直帮你，导致本改运师的灵力损耗过大，最近这一段时期运道不佳。这样，你出点钱弥补弥补，我就当工伤算啦。”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每每看到其他组的嘉宾捧着道具组送上的优胜金星巧克力，江子木这颗小心脏啊，还是哇凉哇凉的。
前几天的辛苦白遭了？一路领先的优势全没了？老娘的小钱钱啊，老娘的大别墅啊，就这么……越飞越远了？
不行，老娘不服，大奖是我的，谁都别想抢。
下一秒——册那，又输了。
……
肖大爱豆那上不得台面的察言观色实力，全部铆足用在了江子木身上。自己的那颗心，跟着对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努力——失败——努力”的轮回，即便肖立早这自认为生猛的爷们，有时候也不禁觉得，这种不由自主的情绪过山车，让人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紧跟着，自然然产生了“木木哭吧哭吧不是罪”的想法，有好几次，看着江子木有点儿发青的眼底，肖大爱豆一边唠叨着“别哭别哭”走过场，一边却已然准备左手递纸巾右手送拥抱了。
不过走到底，江子木这个不知道是心脏外头包着铁抑或铁皮里头压根没包心脏的奇葩，也没让制作组的隐藏摄影机拍到哪怕一瞬间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的样子。
肖立早的一步，赌对了；胡文的策划，也赌对了。
短短两天，《粉豆一屋》单单心疼江子木的评论，就多达上百万条。也正如胡文原本计划的那样，在这些评论中，刚刚步入社会的年青一代占了很大比例。从满怀憧憬、充满抱负，到心灰意冷、自动躺平，中间需要的，不过是几次无法扭转的败局，跟强势存在无法纠正的不公。
很多自媒体嗅到了其中的流量密码，纷纷把《粉豆一屋》当成切入点，大谈“躺平族与消费主义”、“资本与阶ji”。标榜进取的，振臂疾呼“不能躺”，“躺了对不起全国人民”，暗戳戳的，却把观众引流到自己的小店，卖课卖手账卖营养素。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丧气满满的播主，懒懒散散的呼吁“躺赢”“佛系”，再不着痕迹的向观众推销自己的猫粮基金健身器。
无论买或不买，讨论的人终归更多了，顺带着还把很多从未关注真人秀的2G用户也圈成了《粉豆一屋》的新粉。
整个过程，涨粉涨收视，快速有效。在这强势上扬的统计图表后头，笑得最开心的，自然非胡老大莫属。而那个放在镜头前的最灿烂笑容，就绽放在江子木看到生日蛋糕时半是惊诧半是感动的同一瞬间。
莫拉古？
骗人的？老娘上套了？还是被你们全体制作组+参演嘉宾+所有观众合起伙来蒙在鼓里？
麻蛋，老娘现在能打人不？
老狐狸：嗯，考虑到嘉宾的心理健康，也为了最快安抚嘉宾的负面情绪，你这个刁钻的要求，我勉强答应了。不过吧，这么多的人，你只能打一个，而且呀，还得在你臂长所及的范围内。
某只枣：你老小子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肖——立——早！！！”
别墅所有演职人员都经不住拍了拍耳朵：嘿嘿，这下有好戏看咯。
“你！瞒着自家队友跟制作组沆瀣一气，欺压弱小，残害无辜，行啊肖立早，你长本事了啊？”
“哪儿有啊！”
人家明明一直都是护花使者的角色好不啦。最关键的是，你，江子木？弱小？无辜？
嘎嘎嘎嘎嘎~~~
某只枣耳朵红通通：我这……我这也是权宜之计不是？
“口口声声喊我队友，我看你对我是压根没半点儿信任啊！”
“胡老大要求的，我这个打工人能怎么样啊。”
“再说，我要真的忍不住说漏了嘴，咱们组就等于犯规，到时候，得分归零，还不一样名次垫底？”
“你就不能先虚与委蛇着，之后想点聪明的办法暗示给我？”
“我……我暗示过了啊？”
“纳尼？”
某只枣：理直气壮。
“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里，我不是连着说了八十七次‘不能哭’，五十三回‘要振作’，四十九遍‘加油别放弃’嘛？”
受害人一时语塞。
额……他好像的确是说了，但又似乎啥都没讲明白。
江子木抽一抽鼻子，抬手把脸上挂着的泪花抹了。
其实，连输那么多场，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幕后有暗箱操作。好几次突击上前检查别人的道具，结果都无一例外毫无所获。抓不到实证，再怎么怀疑也是徒然。
胡老大一股悲壮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小盆友，你再鬼灵精，走的路也比不上你大爷我过的桥多。这么反常的连输局面，我会猜不到你猜不到这背后有猫腻？
哼哼，你胡老大终归是你胡老大。
“那……那，还是怪你——口口声声喊我队友，磨合了这几天，居然跟我没有半点儿默契！”
肖大爱豆一双小鹿眼眨巴眨巴：得，得，反正……无不是的江子木，错就都是我的呗。
你生日，你最大！
今年二月六号，这天的零点钟声，江子木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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