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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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唱晚进了门,还哭了几分钟,才拿起手机给她妈打电话。
“喂,妈妈——”孟晓青还没说上话,她又没忍住掉眼泪。
“哎哟,蒋唱晚,别哭了。这件事本来就你的错,这么晚回家怎么都不跟你哥说一声啊?晚上有多乱,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多不安全,你知不知道啊?”
孟晓青虽然见不得她哭,但该讲的道理,她还是硬着心肠给她讲。
“我……我知道,我就是没带钥匙,回家的时候他又不在家,我就到燕奶奶家里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打了个哭嗝儿,越发委屈。
“我又没有到处乱跑,我只是忘记给你们说,手机在书包里,没开声音,也没发现电话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干嘛那么凶啊!”
孟晓青看她越哭越厉害,赶紧哄她,“唉,这样啊。以后这种事不能忘,听到没有?”
这时候蒋惊寒推门进来,依旧带着夜风寒气。
蒋唱晚抹了把眼泪,瞥了他一眼。
不想看见他,就往房间里走,还摔了下门。
“听见了。”
孟晓青对她这脾气了如指掌,“又发脾气呢?你哥训你了?”
“你也别怪他,我们都不在国内,就他一个人管你。大晚上的,你想想,你放学就失联了。电话打不通,他还去学校找你。我没有你班主任的电话,他到政教处去找你们邓主任要的。结果人还说你走了。”
“我看看,八点吧,他估计在外面找了你三个多小时。看着挺冷静挺成熟一人,结果还不是有点慌。唉,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孟晓青絮絮叨叨一堆,蒋唱晚却顿住了。
十一月初,气温早就降下来了。而且这两天降温,格外凉。到晚上,还偶尔刮妖风,冷的人牙齿都在发颤。
蒋惊寒穿着一件薄外套,里面就一件短袖,在这个冷得发抖的天气里,找了她那么久。
怪不得他说话那么冷。
好像也不怪他。
蒋唱晚眼眶慢慢又发红,望了眼门的方向,有点后悔了。
发脾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欸,你刚说你去燕奶奶家了?”孟晓青问。
蒋唱晚闷闷地应,“嗯。她家孙女儿回来了,我跟她关系挺好的。”
“哦,燕啾啊?挺好一姑娘。唉……”
孟晓青在那边欲言又止,叹了两口气,余音很长。
然后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些事,让她在学校还是努力学习,注意锻炼,不要熬夜,别减肥不吃饭,对燕啾好一点,最后让她跟哥哥好好道个歉。
蒋唱晚都一一应了。
晚上十二点三十,蒋唱晚在厨房里对着一碗黑色液体发愣。
她看看手机上“暖身防感冒姜汤”的图片,又看看自己盛起来的这碗。
……好像差别有点大。
算了,管他的。
她端起这碗黑色姜汤,敲响了蒋惊寒的房门。
没人应。
这个点,他必不可能睡觉。
可能只是不想理她。
她心一狠,伸手开门。
没锁。
果然,房间里亮着灯,蒋惊寒坐在床边,两腿分开,手撑在膝盖上,俯身打着游戏,眼都没抬。
刚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眉间依旧有寒气。
蒋唱晚听见一声“doublekill”,赶紧立正靠墙边乖乖站好,直到过了一会儿,听见“victory”和水晶破碎的声音,才喊他,“哥。”
蒋惊寒掀了掀眼皮子,没什么表情。
“谁你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蒋唱晚秉持这一法则,终于成功,蒋惊寒像被她烦到了,手机往床上一扔。
“有事?”
“我……我给你熬了姜汤。晚上挺冷的,你别感冒了。”
蒋唱晚看了眼这碗黑色液体,自己都有些吞吞吐吐。
果然,蒋惊寒走过来看了一眼,哂了一声,“姜汤?”
“我怎么觉得你想毒死我。”
“欸,这我辛辛苦苦做了半小时好吗,你给它一点应有的尊……”
蒋唱晚话还没说完,蒋惊寒就已经端起碗,喉结微动,两三口喝完,把碗塞回她手上,嫌弃地皱眉。
“就这?”
“你以后找不到工作,还是去洗碗吧。
“做饭就不必了。”
蒋唱晚:“……”
【纽特学长的嗅嗅】靠我哥也太难哄了!
【纽特学长的嗅嗅】我他妈为了赔礼道歉都为他洗手作羹汤了他还是一直损我呜呜呜呜呜
【纽特学长的嗅嗅】他这样以后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纽特学长的嗅嗅】什么破脾气我无语了!!
【纽特学长的嗅嗅】我太难了我太难了我太难了
十分钟后。
【纽特学长的嗅嗅】?
【纽特学长的嗅嗅】你怎么不说话?
燕啾盯着屏幕面无表情地想,我能说什么呢。
你好歹解决了。
我他妈还得去哄这破脾气呢。
-
周一天晴。
燕啾依旧压着六点五十的危险线起床,快速洗漱完,从餐桌上拿了个面包就出门了。
她一贯爱熬夜,周末更是几乎昼夜颠倒,但是好在她上课从不打瞌睡。
上周几乎天天晚上刮大风,好像立马就要入冬了一样,这几天又天天大太阳,一早起来都不想穿外套。
成都的天气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燕啾单手搭着校服外套往学校走,半路路过小巷花店,早起修剪花枝的姐姐正对着花束忙活。
该怎么跟蒋惊寒说呢。
周五晚上她被蒋惊寒质问,为什么拿喻嘉树送的东西送给他。
他训蒋唱晚的样子还在眼里,燕啾有点怂。
几乎没过脑子,想也不想地退了一步,然后“砰”的一声——
把他关在门外了。
……
服了。
估计快把门拍在他鼻子上的人,她是头一个。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此刻就是旧怨未了,新仇又结。
燕啾另一只手撩了下马尾,边走边想,皱着眉,有点不解。
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蒋惊寒不爽的点是什么。
“你拿喻嘉树送你的东西,送给我?”
是因为她转送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还是因为这东西是喻嘉树的,让他嫌弃了?
反正总不能是因为喻嘉树送她东西吧?!
唉,管他的。
反正结果就是小魔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好怕被骂啊。脑补了一下小魔王的嘲讽能力,燕啾打了个寒颤。
找点什么东西赔礼道歉呢。
燕啾晃晃脑袋,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突然,她转过头。
花店。
她往回走了两步,看着花店姐姐拿出白玫瑰一支一支的修剪,又停住了。
……算了。
这个季节,花店里全是玫瑰百合康乃馨满天星,她不喜欢,也不适合蒋惊寒。
还显得怪暧昧的。
燕啾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快走到校门口,看见一个开药店的爷爷往外一盆一盆的搬着花盆,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空气中隐约飘着清新又甜美的馨香,很淡,但很熟悉。
老头六十多岁,在校门口开店很多年了,平时闲的无聊,最喜欢和学生说说话,聊聊天。
这会儿看燕啾惊奇地盯着那几盆花,便笑呵呵地开讲,“小妹妹,奇怪吧?”
“这本来是夏天才开的。但是可能这两天气温回升,它被骗喽,以为春天到了,就又开花了!还是南方好,一年开两次呀,哈哈。”
燕啾顿了顿,“爷爷,这花你卖吗?”
路上磨蹭了一会儿,燕啾当然迟到了。
青姐在讲台上批改作文,大红唇微动,喊她,“燕啾,七点二十五了。”
“不好意思。”燕啾应,轻到近乎小心翼翼地放下书包,摸出作文书,到走廊上站着上早读去了。
十班规矩,迟到就到走廊站着读书。
蒋惊寒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燕啾在外面站得很直,路过巡检的学生会主席还跟她搭了两句话。
燕啾第一次被罚站,也第一次见宋景堂。
“燕啾?你怎么了?”
燕啾从“lookingforwardtoyourreply”中抬眼,先看他的袖标,才把眼前人跟学生会主席宋景堂对上了号。
不知道为什么认识她。
燕啾也懒得管,老老实实道,“迟到了。”
“噢。那你下次一定注意啊,青姐抓纪律很严的。”
宋景堂提醒她,嗓音温润清和,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青姐也教十四班。
“谢谢。”燕啾难得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她其实很少这样笑。
尤其是对陌生人,完全真心的露出一个微笑。
她觉得宋景堂人好像很好。
语气表情不谄媚不急躁,不是故意套近乎。好像就是温润君子,作为学生会主席,善意地提醒她。
而且,他给她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燕啾下课进教室的时候,小魔王在架书准备睡觉了。
“欸,你先别睡。”她喊。
蒋惊寒瞥了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没说话,也没理她。
燕啾从书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小束白色的花,在课桌下递给他,“给你。”
蒋惊寒垂眼看着。
一小束栀子花,末端处用白色丝带捆着枝干,微微包着骨朵儿,将开未开,却也洁白清透,枝叶稍稍修剪,仍有生机与肆意。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
这个季节,竟然还有栀子花。
燕啾又往前递了递,似在催促他。
“我今早上路过校门口,厚着脸皮找药店爷爷要的。”
“这个是我自己的东西,不是别人送我的。”
“我还就挺喜欢栀子花的。”
“你接不接啊?不接我收回来了啊。”
燕啾絮絮叨叨半天,也没见蒋惊寒理她。
眼看就要打上课铃了,燕啾叹了口气,凑近了些,把小花束递到他面前。
清新怡人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错了。”
“不该拿别人送的东西糊弄你。”
“理理我呗,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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