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损八百
离开咖啡店后，舒欢去了外语学院。
昱城的合欢树已经开花，外语学院里就有几棵，舒欢挺喜欢这种花，没事拈一朵在手上把玩，软软的花须摸上去手感很好。
职业病养成的习惯使然，舒欢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正想发到微博，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退圈。
这时，一个男生走过来，问她要联系方式，还没来得及拒绝，梁昱景的声音插了进来：“不好意思，她有男朋友了，不适合留联系方式给你。”
说着揽过舒欢的肩，又在她额前轻啄了一下。
男生讪笑着走开，还祝他们百年好合。
“你怎么在这？”舒欢拂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她这举动明显是想和他拉开距离，梁昱景抿了抿唇，终是没开口。
牵起她的手，这回倒是没挣开。
梁昱景指着一棵树道：“有次我来这里等你，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看到你跟个男生手拉着手一起走过来，气得我把树皮都抠下来一块。”
舒欢笑出声来：“我要去看看那块树皮长出来没有。”
当然长出来了，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就像过往，会被时间覆盖。
“小白。”自她背后揽住她，他将下颌搭在她肩上，“我做梦都想像现在这样，能光明正大的和你站在一起，告诉那些想要追求你的人，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阿景。”
“嗯？”
舒欢转过身，推开他，认真地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早就不爱你了。”
“怎么可能，小白……”
他想来拉她，可是她打掉他的手，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道：“真的。”
她撇过头去，不敢再去看他，“我先走了。”
她想：梁昱景一定对她失望透了吧？他一定很伤心吧？他会不会哭啊？
他脸皮那么薄的一个人，把他所有的爱恋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她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跟她重新开始，可是，她还是狠狠伤了他的心。
“小白，不要这样。”他冲上来抱住她，紧紧的不肯撒手，“为什么？你明明爱我的，为什么要撒谎？如果是因为你妈妈和梁书涛的事情，宁茜瑶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是他们，我们不要因为这些事分开好不好？”
舒欢长叹一声，“我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过错来委屈自己呢？你了解我的，如果我想要什么，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可是，我早就不想要你了。”
她强忍着眼泪，“阿景，放过你自己吧，好好和宁茜瑶在一起，起码她是真心实意爱着你，不像我，会利用你。”
这个世界上，有真正了解舒欢的人吗？应该没有吧？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她总能推翻他所想的一切。
所以，这次又是他弄错了吗？
她并没有想要他，也是真的不在意那些过往，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
回到北城后，舒欢挽着亲亲“老公”逛了两天街，觉得郝景的名字应该叫“好豪”才对，啃起老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但凡她多看一眼什么，他大手一挥就是买，别提有多豪气云天。
被人宠着的感觉可真好呀！
贺秋的邀约姗姗来迟，舒欢正跟郝景在一家餐厅里吃午饭，指着信息跟郝景调笑：“阿景你看，这个小明星居然想泡你老婆。”
结果她老公很大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喜欢咱就把他包下来。”
舒欢简直快被他大方死了！
见她面色不虞，郝景连忙补救：“不喜欢啊？不喜欢咱就不要。”
听她说完前因后果，郝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激动得搂住了她，“岂有此理！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来，老婆，你说想让他怎么个死法？”
舒欢依偎在他怀里，巧笑倩兮：“咱们气死他得了。”
还没气到贺秋，坐在不远处的梁昱景和宁茜瑶已经将他们“恩爱”的一幕收入眼帘。
宁茜瑶到底是坐不住，走到舒欢眼前，甜甜地唤了声“姐姐”。
宁茜瑶都来了，某人还会远吗？
舒欢视线扫到宁茜瑶身后，果见某人坐在那，冷肃着张脸，同样望向这边。
舒欢又往郝景身边靠了靠，郝景是什么人精？立马会意，将她搂紧了点，放柔了声音问：“宝贝儿，还想吃什么？”
舒欢皱着眉，嗲声嗲气：“不用了老公，没什么胃口。”
这还是舒欢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喊他“老公”，往常他们喊“老公”、“老婆”都是带着种玩笑的意味。郝景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人，瞎猜着宁茜瑶的身份。
宁茜瑶站了一会见没人搭理她，表情已经快裂开了，只好用更大的笑意来掩饰过去，“姐姐，不介绍一下吗？”
舒欢见她矗在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索性说：“要不拼个桌吧？”
宁茜瑶爽快答应了，喊来服务生把东西移到他们那桌去。
郝景大手一挥，“不用了，重新点过，既然是妹妹，我请客。”
宁茜瑶笑道：“好呀，那我先过去。”
舒欢还粘在郝景身上扒都扒不下来，郝景好笑到：“宝贝儿，该不会是要我抱你过去吧？”
睨了他一眼，她嗔怪到：“没看出我不想跟他们吃饭吗？还请客？”
郝景很是无奈：“这不是为了给你挣面子嘛？”又捏捏她的脸，“宝贝儿别生气啦。”
她气急败坏：“你妹的！妆花了弄死你！”
另一边宁茜瑶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笑着对梁昱景说：“姐姐对这位男朋友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呢。”
梁昱景收回视线，抿着唇默不作声。
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亲密无间。
他看过不少舒欢和各位男朋友的互动，但也知道那不过是她逢场作戏。
可是眼下，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最真实的情绪，该是相处了多久的人才能让她这样毫无防备？
心里被块大石重重压着，闷得喘不过气来，他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见梁昱景不在，舒欢更不急着去那边桌，对郝景解释到：“那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继妹。”
郝景“哦”了一声，打趣到：“那你岂不是灰姑娘？”
“no！”舒欢摇摇食指，笑得很是张扬，“我是灰姑娘她姐！”
郝景啧啧，“你那个小情人回来了，咱们过去吧。”言语间居然有几分迫不及待。
舒欢脸一黑，狠狠掐了他一把，“什么小情人？现在毫无瓜葛！”
郝景拽起她，一脸兴奋，“马上就有瓜葛了。”
他那表情明明是在说马上就有瓜吃了！
落座后，舒欢担当起介绍人：“这位是我妹妹宁茜瑶，这位是我妹夫梁昱景，这位是我老公郝景。”
宁茜瑶有些诧异：“已经是老公了呀，看来姐姐好事将近。”
舒欢毫不客气地扔出一颗炸弹：“很遗憾没通知你们，我和阿景已经结婚三年了。”说完也不看梁昱景什么反应，一把拉起郝景起身大步离开。
餐厅里，梁昱景手指死死捏住刀叉，还是没能从这个重磅消息里缓过神来。
宁茜瑶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抖得厉害，终于开始慌起来，“阿景……”
梁昱景挥开她的手，刀叉骨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站起身想要追出去，宁茜瑶急急扯住他的衣摆，“阿景别走，别走……”
“瑶瑶，我爱她！你知道的。”他没有拂开她的手，只是用一种请求的目光望着她。
“梁昱景！你不爱我就算了，可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从梁昱景口袋里掏出钱包，找出那张被撕碎过又粘起来的照片，举到他面前，厉声质问，“梁昱景，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你究竟爱几个人？”
她用力将照片和钱包一股脑扔到梁昱景身上，怒视着他，冷冷地道：“守着你的记忆过一辈子吧！别再去祸害谁了。”
说完捞椅子上的包包跑了出去。
梁昱景弯腰捡起钱包和照片，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女孩。
这张照片已经陪了他十几年，是在舒欢塞给他的那叠钱中发现的。
在舒欢离开昱城后，他喝醉酒一气之下撕毁过，第二天醒来到处找散落的碎纸片，又一片一片粘了回去。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能安抚思念的唯有这张照片。
直到后来，偶然得知她成了网红，他的手机和电脑里存了越来越多她的照片和视频，也没舍得把这张旧得不能再旧的照片扔掉。
走出餐厅，梁昱景对着阳光举起照片，细碎的光线穿透密密麻麻的裂痕，让他看不清照片上人笑得有多纯净。
明明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寸照，却拍出了她最美好的样子，十三岁的少女，懵懂无知，眼神清澈，笑容里还没有任何杂质。
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纯净的笑容一点一点从她脸上褪去，却无能为力。
十几年的爱慕，当初拿起来的时候轻而易举，到该放下的时候却难如登天。
他孤单地站在商贸广场中央，任由汹涌的人潮将他淹没。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好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风雨飘摇，举步维艰，找不到那座可以为他指明栖息港湾的灯塔。
她结婚了，三年前。
原来她很早之前就放下他了。
原来这次她也没有骗他，她真的早就不爱他了。
为什么那么不甘心呢？如果当年知道她的下落后，及时找到她，是不是结局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在直播间里说过，取“好景不长”这个网名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名字里有个“景”字，原来那个人不是他啊，而是因为她老公名字里也有个“景”。
可是……为什么是郝景？为什么偏偏是郝景呢？
……
从餐厅出来后，舒欢对先前发生的事闭口不言，心情再次跌回了谷底，郝景都救不上来的那种。
每当情绪恶劣到极点的时候，舒欢就想干点坏事，偏激一点的。
比如故意让讨厌的人不好过，比如故意让自己不好过。
还没走出商业街，她就开始翻包拿出烟来点上。
郝景叹了口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她不耐烦地吼：“你闭嘴！”
一根烟还没抽完，舒欢就发现自己被人偷拍了，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她已经能预想到明天会爆出什么料了。
丢下烟拉起郝景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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