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惑佛（18）
转眼又是月余，端午在即，陈灵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不过她穿的衣服都较宽松，没人看得出来。
“相公，现在这天是越来越热了……”陈灵慵懒地倚在躺椅上，汗水正从鬓角慢慢渗出。
沈泓毅从怀中掏出手帕给她擦汗后，拿起桌上的蒲扇轻轻地扇着风：“过几日便是端午了。”
沈泓毅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苦恼，想着还是要找机会告诉娘才行，哪有自己媳妇儿怀孕了还隐瞒着不说的？
“端午呀，是个好日子呢……”
玉粽袭香千舸竞，艾叶黄酒可驱邪。
骑父稚子香囊佩，粉俏媳妇把景撷。
许文通的《端阳采撷》可谓是将端午佳节的习俗描述的十分详尽了。
端午节的到来，沈府也是热闹非凡，在这一天府里都在洒扫庭院，挂艾枝，洒雄黄水，饮雄黄酒，激浊除腐，杀菌防病。
一阵忙碌过后，宋氏便叫了三个儿媳妇一起包粽子，当然这也是图个彩，大多数还是丫头婆子们包的。
午膳后，一家子坐在一起，宋氏拿了几个香囊过来，传说佩香囊有避邪驱瘟之意，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作各种不同形状，形形色色，小巧可爱。
“这香囊可以辟邪驱瘟，你们呀都要带着，等林氏生了孩子，也给他配一个。”宋氏笑着将香囊递过去给林氏。
方氏怔怔地看着宋氏与林氏的互动，心里堵得慌，不知怎的，竟一时忍不住，匆忙用手帕捂住嘴干呕起来。
宋氏对于她破坏气氛的行为有些不悦，但看她的征兆又有些迟疑，“这是怎的了？”
沈泓钰伸手替她抚了抚后背，答道：“这几日不知怎的，常常见她干呕，睡觉也不踏实。”
宋氏和旁边的陈婆子对看了一眼，陈婆子领会了她的意思，退出门去。
“可是吃坏了肚子？”宋氏有些迟疑。
方氏缓过劲来，摇了摇头：“应是没有的……近来总是觉着头疼，身子也懒。”
“那你可得好好歇着，待会便莫出去看那龙舟赛了……”
方氏脸一白，不知自己又是何处惹了娘的不悦，可看宋氏的眼神的确是关心，便低头应了：“儿媳知道了。”
宋氏点了点头，又和林氏说：“你怀着身子也莫出门了，外面人多，万一磕着碰着……”
林氏也乖巧地点头。
“我年纪也大了，这些场面见得多了也不稀奇了，也不去了，毅儿你带妍儿出去的时候……”
宋氏话没说完，沈泓毅便回道：“娘，妍儿也别出去了吧，就让她陪您。”
宋氏却摇头：“我这不缺人陪，这么热闹的场景，你们夫妻好好逛逛……”
沈泓毅还待说些什么，便听见外面陈婆子的声音：“夫人，奴婢请了个女医过来给您探脉。”
宋氏点头应了。
沈泓钰忙问道：“娘哪里不舒服？”
“不过是请平安脉罢了。”
女医进来把脉后，笑着道：“夫人身体康健着呢。”
宋氏浅浅一笑：“女医既然来了，顺便帮我这大儿媳妇也看看吧，刚刚还干呕呢。”
方氏倒是没想到，她已经不舒服许久了，不过每每都是心情不好时才会发作，她便觉得估计是心绪郁结之类的，不过既然有大夫在，看看也无妨。
女医将手搭在方氏的手腕上，先是眉一扬，紧接着又皱起了眉，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方氏心惊胆战，莫非自己真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这次号脉时间略久，整个房里的人都有些紧张了。
“大夫，我这大儿媳身体如何？”
那女医仍是皱着眉，实话实说道：“大少奶奶这脉奇，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应是滑脉，似乎又不是。”
“这是何意？”
“大少奶奶这也许是喜脉。”
方氏一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宋氏心里也是开心的，但她还是听清了，“为何是也许？”
“也许是月份尚早不明显，也许是痰食积滞和实热等症，这种几率一般都比较少见。”
“那过些时日再麻烦您来一趟。”宋氏点头道。
方氏自从听到女医说是喜脉以后，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听到后面的谈话，其他人也是笑着像方氏表示祝贺。
陈灵笑着道：“送子娘娘大约是嫌走三次麻烦，这阵子一下就送了三个来呢！”
“三个？”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就从方氏身上转移到陈灵身上。
宋氏一改刚刚担心的模样，忙道：“灵儿你也怀上了？快让大夫来把把脉！”
那女医也是乐开了花，来号个平安脉，就号出了两个喜脉，虽然有一个还不太确定，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这下得的银钱不知要番多少番呢！
果然，一号脉，女医便笑着道：“三少奶奶这是喜脉无疑，约有两月余了。”
宋氏大喜，那不是他们才刚刚恩爱没多久的事？
“好好好，送子娘娘心慈，我沈家三个儿媳妇都怀上了！陈婆子，好好送大夫出门。”
陈婆子笑着应了，去夫人的房里拿了个荷包，往里面塞银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带着女医出门去了。
陈灵怀孕的消息传到了卓家，卓家也是乐开了花，现如今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妍丫儿在沈府被养的跟个贵妇人一般，如今又有了生孕。
如今卓风也极少出去赌了，成天在家里教宝儿做木工，宝儿也学的开心，一家子也是越过越好，卓奶奶便叫卓风乘着空闲打了一张婴儿床，做了许多婴儿爱玩的玩具，到时一并送去。
卓家风风火火的，沈家也是一样，如今三房少奶奶都有了身子，这饮食便都依着她们的来，宋氏还常常拉着她们三在园子里走动。
方氏自从觉得自己有了身孕以后，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甚至更加气盛，她心中虽然欢喜自己有了身孕，却不喜林氏和陈灵竟然也有了。
“彩萍，你那亲戚不是说已经想了法子让林氏暂时怀不上孩子的吗？”方氏气恼道。
彩萍低着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是为何……”
方氏一看她那表情，心中更加气恼，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滚，便捂着帕子跑到痰盂边干呕。
缓过神以后她狐疑道：“你该不会伙同你那什么远房亲戚故意来骗我的钱吧？”
彩萍一听，连忙跪在地上，“少奶奶！彩萍蒙您恩惠多年，又岂会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方氏忙扶起她，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
彩萍低头不语。
“原想着三弟那和尚不会这么快动凡心，谁知这才成婚多久，连孩子都有了！那林氏运气也足够好，这样都让她怀上了！早知如此，就应该下剂猛药，做什么这么畏手畏脚，如今变成这副局面！”
彩萍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她只是个奴婢，有些话主子说得骂得，她却只能默默听着，主子让做什么就要去做，做不好还会被主子打骂会被主子怀疑。
屋外，有一奴婢正扶着一个脸色苍白肚子隆起的贵妇人匆匆往院子外面走，等出了这院子，她才腿下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那奴婢赶忙扶住，劝慰道：“二少奶奶，您没事吧？要不我去叫人来？”
林氏还沉浸在刚刚听到的对话里，浑身冰凉，感觉到身边人要离开，她吓得急忙抓住她，颤抖着声音道：“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们一起走。”
那奴婢也是吓坏了，看二少奶奶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模样，急得不得了，想去找人来帮忙，又不敢丢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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