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五四第章 变化
幻虚真君将事情始末全都告诉了萧瑶。
当回忆都说完, 萧瑶似乎仍旧陷在其中，久久都不曾说话。
直到一阵清风拂过，身后竹林沙沙声响, 她突然暂放出了笑容，瞳色与男人回归命河刹那一样，发出星辰般夺目光彩。
“真好啊！原来他是真的看到了, 最后我也终于抱到了他呢！幻虚仙友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一切。”
“虽然他希望我不说, 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还有, 当时我觉得他只是个陷入情难的可怜人, 如今看来却是我的狭隘, 为此我感到抱歉。下边轮回还在等着我，就此告辞, 其他我们来日再叙。”
幻虚真君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要讲, 但他看到那夺目的光彩随着话音落下转瞬变得黯然, 对方似发起呆来, 此刻她应该不希望被打扰吧，那不如就先到此为止，毕竟来日方长。
转身走下了竹山, 轮回在半山腰处等着他。
二人一直沉默的走到山脚下, 轮回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道：“主人，其实你可以永远都不说……”
“不说？”幻虚真君微微挑眉，轻笑道：“不破不立，不说大概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但现在说出来了，感觉也同样没有什么机会，不过为什么被留下来的最痛苦, 我大概能懂了。”
说着, 只觉天色突然变暗, 一片巨大的乌云不知何时笼罩住了天空。
“主人准备放弃吗？”
“放弃，我自己的心思都未摸清楚又何来放弃一说，一切顺其自然吧！”
瞬间，大雨倾盆。
山顶上，有谁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呜咽的悲鸣的掩藏于雷鸣之下，任雨水淋湿脸庞。
雨中有个灵活的身影从远处山头疾奔而来，边跑还边扯着嗓门大喊：
“萧瑶！老子问你，任由乱七八糟一堆人进道场，把老子的池子都霸占了，还管不……”
身影还没靠近竹山便从空中一闪消失，就连后边跟着的抱怨也都戈然而止。
山脚下，幻虚真君好笑又无奈的摇摇头。
“是不是天君，好像也没区别，唉，没一点长进。”
此时在萧瑶道场外，大战后她曾休息的小屋，有人轻轻推开了屋门，并自语道：“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在此战后修整的么？好不容易甩掉蓬瀛那家伙，本想来凑个热的……”
“紫东仙友要凑什么热闹？”
一个声音蓦然从他身后冒出，紧接着还有一个脑袋靠了过来，长睫毛大眼睛也好奇的朝屋内四处打量着。
紫东背脊一僵险些站不稳，声音无奈道：“杨拓真君，怎么也在此处？”
“我也不知道呀，”杨拓眨着长长的睫毛道：“我本想来找兄长，但不知怎么却迷路到了这里，然后就看到你了，对了，紫东仙友要凑什么热闹呀，好玩吗？可否带我一同？”
紫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伤还尚未痊愈呢！
这时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半空中，好似被谁丢出来似的，声音还骂咧咧道：“萧瑶！你tm有病吧？！居然胆敢把老子给踢出道场？！那可是老子的道场！老子的救命之恩你还没给老子磕头呢！”
“兄长！原来你也在这呀！”
杨拓激动的喊出了声。
被萧瑶丢出道场的鸿蒙此刻十分不爽，他瞥了眼杨拓兴趣不大的回了句：“是你呀。”
随后它余光又瞥见了紫东，顿时眉头渐渐拧起：“咦？你是……”
紫东面上带着笑，手心中却全是冷汗，“鸿蒙天君，好久不见。”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可谓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鸿蒙狞笑起来，根本就不给其任何机会，直接就扑了上去！
“老子已经不是天君！还有，老子想揍你已经很久啦！”
萧瑶的道场内，久违的下了一场大雨。
雨后，天空一碧如洗，泥土的芬芳花的香气沁人心脾，远处还能看到一道彩虹遥挂于天际，万物舒展。
邀月峰一座偏殿内，王成贵与马立材正在对弈。
王成贵看着雨后美景不由叹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感觉萧仙友这似乎有了入秋的意境。”
马立材亦笑道：“这位重柔仙友不得了，道场竟与天道极为相似，想来应该是她受曾经鸿蒙天君影响所带来的变化吧，也不知假以时日这方天地会不会逐渐化为新的宇宙天地。”
王成贵感慨：“谁知道呢，若是要演化成为一方宇宙天地，至少还需要亿万岁月吧，这还得建立在道场不崩塌的情况了，萧仙友本身乃是破运者，所以谁都无法演算出其命运轨迹。眼下只能说期望吧，毕竟这方天地的道终究是走向了末路。”
马立材静默了，他心中依旧介怀，若非因他诞生了回溯，或许这一且都不会发生，仙与魔依旧维持着一个平衡，而这方宇宙天地的道也许还能撑上更久一段时间，而不是像现在迅速的走入了衰败。
天地浊气与天地灵气就像一阴一阳，相辅相成，浊气消失，灵气自然也会慢慢走向衰落，可以预料往后修道所用的天地灵气便会开始逐年减少，直至不再反哺诞生；加上真善美村毁灭，布道井消失，从此再无仙者可下界传道，真仙界与凡尘的壁垒将会越来越高，直至最后谁都无法再逾越，到那时他们这些仙者将何去何从，前路茫茫，无人知晓。
王成贵看他陷入沉默，便知他又钻牛角尖了，他将棋子落下，调侃道：“立材兄可是又胡思乱想了，这黑子都快输了，这可不像是你呀。你可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天道式微从很早便开始，并非你一人就能造成如此局面，应该说万物所有皆逃不过由新生到巅峰再衰落的过程，一如生老病死一切皆是轮回，没有回溯也会有王溯、李溯，宇宙天地从不会因为某人而改变，只是立材兄比较不幸，它选择了让你来承受。”
马立材闻言不由大笑，心中郁结亦被冲淡了不少，道：“成贵说教的功力渐长啊，倒是我睡了那么多岁月，还在原地踏步都有些落后了。确实是我钻牛角尖了，不过如今天地规则改变，凡道书上有名者，每九十九万年需历心劫雷劫，这变相意味着得道者将不再永生，接下来的日子真仙界恐怕就要不太平咯。”
王成贵想了想顿时也觉头疼：“何止不太平，可以预计纷争四起，所有仙者都再也闲不得了，最先坐不住的应该会是某些远古便存在就连魔入侵都不曾出世的老家伙们吧，式微之际大乱难免。”
说着他突然看了眼马立材道：“说起来，现在立材兄是新村长了，很多事务都该开始接手了吧？比如我们何时重建村子，接下来要应对这方宇宙天地的各种变化，大家没个固定的住所可不行。”
这下马立材又沉默了，他连忙捏起一枚棋子道：“下棋，下棋，对弈时不专心怎么行，其他的下完棋再说，还有成贵呀，我可记得之前你有说让我回来拿酒的……”
王成贵：……。
接引岛。
自从仙庭解散后，接引岛便成了无主之地，加上之后万魔入侵，这里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所以现在百废待兴，还能看到不少仙者忙碌的身影。
这一日，突然一道光柱自下而上穿透了接引岛。
众仙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惊奇的看着光柱，议论纷纷。
“天啊！真仙界都变成这样了，下界居然还有生灵能够飞升！”
“我都要以为以后都不会有接引之光了呢，没想到它还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呵呵，你就知道一定是人，难道就不能是妖修或者鬼修？”
说着话的明显有着兽形，其他仙者浑不在意道：“不管是什么修，肯定是名强者，也不知脾性如何，可千万别再来个赤狂，大家可吃不消！”
渐渐的，光柱消失。
露出一名白发脸上有道左脸跨过鼻骨一直横跨到右颊疤痕的男子，他穿着黑袍，看着有几分凶相。
看到还在重建的接引岛，他忍不住嘀咕：“这就是真仙界？怎么感觉比仙灵界还破呀？”
这时他看到远处有不少人，聚在一起朝着自己指指点点，顿时灵机一动，上前询问道：
“请问，你们知道萧瑶在哪吗？”
……
真仙界，二十号矿区。
某座矿山之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很快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声，矿山上仙晶不断滑落，很快的矿山被轰出了一个大洞，一只肥硕的土拨鼠横空出世！
并开心的高声大喊道：“真仙界！俺来啦！”
而在它之后，从大洞内又伸上来一只手臂，按住地面猛的一撑，跳出来一名穿着青花道袍的仙子，她发髻高高梳起，额头饱满，容貌昳丽，一双美目略显清冷，就是此刻她满身泥污，看上去有些许狼狈，不过却丝毫无损其气韵。
“莫羽韵！”土拨鼠招呼她道：“快来看看！我们是不是到了真仙界了？！这里的仙气好浓郁好浓郁呀！比虚空仙域可要浓郁多了！”
莫羽韵先将身上的泥污弄净，亦好奇的打量着这处矿区，她也不知道此地是不是真仙界，不过仙气浓郁也是真的。
她拿起一块仙晶汲取里边的能量，顿时仙气充盈，可以尽情的挥霍法力。
“这里看着像是处仙晶矿区，拥有如此大量的精纯仙矿，就算不是真仙界，应该也离真仙界不远，我们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个人问问。”
相比土拨鼠的亢奋，莫羽韵更多的是感慨：已经过去数十万年岁，当初仙灵界一起约定好要在真仙界相聚的伙伴们不是留在回忆里便是不知散落到了何地，但她始终相信自己不会是唯一个，至少那人一定会在真仙界！
萧瑶，我来了！
……
青城界，一个安逸且不起眼的小世界，这里就像是个落魄的凡人世界，整个世界中只有稀稀落落的数个小镇。
浏阳镇上有一间青砖黑瓦的大宅子，里边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
男人似乎是名画师，最喜欢画自己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似乎有些奇怪，每日都呆在家中几乎从不外出，总喜欢盯着某处发呆。
今日天气格外晴朗，男人又在院中替妻子作画，只是画到一半时，不知何故妻子突然站了起来，一股无形的破败气息开始笼罩住整个宅子，就在这些破败之气要往外泄时，有什么阻挡住它们的步伐，一个笼罩在屋子之外的半圆屏障完全将这些气息锁死在了大宅之中。
男人这时方才松口气，站起来轻轻抱住了妻子，并耐心安抚道：“婳芷，别怕，为夫在这里，没有谁能够伤害你，来，我们继续画画。”
浏阳镇外，有座青松山上，山顶处有颗参天松树，于树冠之上整个浏阳镇都一览无余，一名红发少年正靠坐在高处树冠上，静静看着宅子中那对夫妻，手中握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的在喝。
某个瞬间，宅中那位妻子抬眼看了过来，但也只是一眼，古井无波。
很快，在她夫君的安抚之下，妻子慢慢平静了下来，破败气息消散，她抬手抱住了自己夫君，唇角处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靠坐在树冠上的红发少年亦收回了视线，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挑眉道：
“找我？”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另一颗大树顶上，目光燃着汹汹战意道：“找你。”
红发少年冷笑一声，将手中酒壶一丢道：“争道？”
男子平静道：“是！”
赤狂大笑：“哈哈哈，张凡凭你也配？！虽然外界对你我评价可能半斤八两，不过我却是觉得有点侮辱了我，你比我实在还差点。”
张凡面无表情道：“没试过谁又知道。”
赤狂嗤笑一声：“听闻你亲手杀了你两个女人？呵呵，拿你来比我可能还真侮辱了我，换成旁人比如你那位师姐，我说不定还能让出大道，但若是你……做梦！”
张凡目光阴郁，似乎被赤狂戳到了痛处：“既已入魔无解，留下也只会让她们更痛苦，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赤狂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嘲讽道：“我看你似乎也并不怎么难过，无情与多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无怪你与我之间会有争道，不过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若是你，一切做梦！”
张凡不再言语，直接飞出这方小世界，赤狂紧随其后。
很快，宇宙之中本源法威爆发，大道之争开始！
……
岁月飞逝，眨眼便又是一年初春。
萧瑶刚将房玄书炼器铺的大门打开，便涌进来了一批客人。
这几年真仙界争斗变得越来越多，连带着她这小小炼器铺生意也都兴旺了起来。不过那么焦急的客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些客人怎么还鼻青脸肿的，刚被揍就来买法器准备反揍回去？
不过，这些客人并未前去选购法器，反而直奔自己快哭了般诉苦道：“重柔上仙！快管管您家鸿蒙上仙吧！”
萧瑶顿时一脸黑线：“不是，你说谁家的鸿蒙？”
客人哭腔更浓了：“当然是重柔上仙您家呀，再不管它，它可要把我们源鹿界给拆了！”
萧瑶捂着头，只觉头疼道：“它真不是我家的，我也管不着它呀！它其实本质也不坏，脑子也不算聪明，你们想个办法顺顺它毛，哄哄它骗骗它就好！”
客人这下是真哭了：“上仙，你以为我们没试过么？但是不行呀，你看看我们的脸！这真仙界中谁不知道它最听您的话，您去劝它保管有用，就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萧瑶心里忍不住要咒骂，这死鸿蒙，自己都已经把道场留下一部分给它了，它怎么还那么闹腾啊！
这边还没咒骂完呢，那边上空便传来了鸿蒙叫唤声：
“萧瑶！老子又找到好玩的东西了，你快来看看！”
哗啦啦，进来的客人们一下全都跪到了她面前，磕头求救。
萧瑶是一个头比两个都大，忍不住的大吼道：
“鸿蒙！你给我滚！”
此时，道场内阳光依旧明媚，暖光撒在了竹屋门前的长凳上，竹篮里一直沉睡着的小猪突然翻了个身，它动了动猪鼻子后再次陷入了沉睡。
微风拂过，将屋内被墨绿色匣子压在桌上的信件吹起了一角。
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蔬果地中，不知何时某株藤蔓上结出了一颗小小的青涩果实。
岁月静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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