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案

又过了几日，皎月正伏在周季衍书房的矮几上，无心练字，只望着窗外四月的春景，最近她晚上时常睡不好，此刻春风熏醉不由得昏昏欲睡。

        “姑娘，姑娘”阿圆人未到声先到。

        皎月却恍若未闻

        阿圆进来，见皎月趴着。兴冲冲的来拉皎月“殿下和先生回来了。”

        “真的？”刚刚还昏昏欲睡的人此刻已经起身，撩起裙摆准备跑出去了。

        幸好阿圆早早拉着“姑娘别急，已经进府了，正往这儿来呢。你此刻要是跑出去，先生可又要说了。”

        “好好好，好歹让我走出门看看来了没啊”皎月挣脱阿圆的手，到书房门口不过几步路，皎月都是跑着的。跨出门，就望见回廊上正远远走来的一群人。

        “阿父、阿衍”皎月高兴地大喊，明明很快就走到跟前了，小姑娘还是急不可耐地朝他们奔来。

        南北一看皎月跑过来了，连忙小跑去迎，一路摆着手嘴里念叨着“慢些慢些，怎又跑了呢”

        结果皎月看到先来一步的南北却侧身让过了，欢欢喜喜地朝更远处的周季衍张开双臂。周季衍看着飞奔而来的小姑娘，本能的俯身张开双手，小姑娘便飞似的扑进了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眉眼弯弯。只是很快皎月又直起身子，一脸埋怨地看着周季衍

        “说好的，我抄完了书你们就回来，可我早就抄完了。你们才回来。”

        周季衍微微惊讶，当初让她抄《春秋》，就是估算着她平日抄书的快慢，算准了日子的。如今都不到两月，她却已经早就抄完了。疑惑地问“怎抄得这样快？”

        跟过来的阿圆听到殿下的话，再看姑娘的脸色。连忙笑着解释“姑娘一心想着，抄完了书，殿下和先生就回来了。便整日废寝忘食地坐在桌前抄书。但凡一页上有一个字写错了，或者一个字写得不好，便要重新写过。时常一两个时辰不歇地抄，奴婢怎么劝也无用。等姑娘抄完了，又等不来殿下和先生，茶饭不思地闹了大半月闷气了。如今可算是好了。”

        “我看呀，等得只有殿下，我这阿父，皎皎是一点儿不曾想着。”南北刚被皎月冷落了，此刻听阿圆说完，故意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小孩子总是好骗。一看南北一脸伤心，立马从周季衍怀里挣脱下来，去牵南北的手认真说道“想的想的，阿父皎月也想的。”

        南北便装不下去了，笑着捏了捏皎月鼻子“好，阿父知道皎月也想阿父，只不过更想殿下，是不是？”

        小姑娘被说穿了小心思，捂着嘴偷笑。笑着笑着又突然变了脸“哼，才不想你们呢，你们都言而无信！”还记着脾气呢。

        周季衍蹲下来温和地向皎月说道“这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任凭皎月责罚可好？”想到她废寝忘食的抄书周季衍有些自责，看着皎月怔怔得望着他，伸手替她挽挽耳边的碎发。“早知道就不与你做什么约定了。这样抄书，倘若累着了，有何不适，你阿父可要怪我了。”

        皎月一听这话，转头去看南北。南北故作严肃地点点头。结果皎月很是不配合地噗嗤笑了。仰着下巴娇憨地撇开眼故意不看周季衍说道“哼！阿父才不敢怪你呢！”

        周季衍无奈笑了，这小姑娘还真不好哄。“终归是我不好，就是要如何你才能消气，可否告诉我？”

        皎月认真想了想，她不过是气他们迟迟不回。如今回来了，哪里还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呢。方才也不过是撒撒娇，算不得真生气。

        “我又没生气。”刚开口皎月就后悔了，万一下次他们又丢下她走那么久怎么办？连忙补口“可是不许有下次了，再丢下我走那么久我定然是得生气的！”

        “这……”周季衍还真不敢答应。

        “好了，好皎皎。殿下赶了几天的路回来，到现在可是坐都不曾坐下。能不能让殿下回房坐下喝杯茶歇歇。阿父也是疲乏得很，还有安将军。大家都需要休息。”

        “好……”皎月点头

        “先去书房吧，等刘将军来了，再行商议。”周季衍起身。

        安将军连连点头称“对对对”，他真的是口干舌燥，抬手招呼阿圆“小阿圆快去给我们泡茶。小皎月快随我们喝茶去。”说着就迈步往书房走去。

        “走吧。”周季衍拍了拍皎月的脑袋。收回手时，皎月伸出双手，握住了周季衍拍她脑袋的手腕。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重复他刚才的话“走吧”

        周季衍微然一笑，看来小姑娘算是哄好了。

        到书房刚喝了半盏茶，王承便领着刘沛源进来了。刘沛源一早就知道周季衍出访之事，进门行了礼，还未坐下便问“殿下，找末将来，可是此行有何事？”

        周季衍“不错，此事恐怕还是一桩大案。”

        刘沛源“大案？”

        南北“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由我来细讲吧”

        安虎“对，刘将军坐下慢慢听。王承你也坐。”

        南北看大家坐定，连皎月都在一旁托腮以待。略一思忖便娓娓道来“此行本就是想去青州，故我们最先去了青州，还见到了青州太守孟辅逸。”

        刘沛源发问“不是暗访，怎么还见了太守？”

        “嗐，我们没想见来着，去的也都是穷乡僻壤之地。一般太守哪里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嘛。可这孟辅逸就不是一般人，一个太守在地里帮百姓种地呢。你说稀不稀奇？所以索性坦诚相见了。”说完自觉抢了南先生的话，捂了捂嘴，抬手示意南北继续讲。

        刘沛源点了点头

        “闲谈间孟辅逸说起了此案，说是近三年来，蜀地二十四州，多地发生了失踪案，失踪的都是贫寒人家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儿。报官追查也是毫无结果，有的州郡称是拍花子流窜作案，难以追查，有的州郡索性搪塞推诿，放任不管。而失踪案依旧时有发生。有此般大的女孩儿的百姓家，皆是惶恐不安，夜不敢寐。”

        刘沛源问“失踪的都是女孩？”

        南北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后来走访其他州郡，也时有打听。与孟辅逸所说八九不离十。”

        刘沛源轻叹“这些孩子恐怕……”想到皎月还在场，刘沛源剩下的话未曾说出口。

        其他人则已明白刘沛源所说，个个面色凝重。

        南北又继续说道“孟辅逸还说，他曾经试图追查过。也有过些线索，他怀疑此案与抚州太守赵志庚有关。据孟辅逸调查，此案最早就是在赵志庚上任后不久发生的，而且抚州也是最早发生失踪案的州郡。更关键就是孟辅逸曾查到有人看到失踪的女孩在赵志庚府上出现。不过这些都是孟辅逸的一面之词，事实如何还有待考证。”

        刘沛源越听越觉得古怪“如此大事，我们来益州数月竟毫不知情。二十四州，无一人上报。这孟辅逸了解如此之多，也从未上报。反倒是殿下私访，遇见了才说出此事？”

        “殿下当时便问孟辅逸，如此大案为何不上报？孟辅逸解释说赵志庚和荣明全等人在蜀地只手遮天。此案既与他们相关，贸然上报，只怕还未成事他就已经惨遭报复，故不敢报。”南北解释。

        刘沛源“此案还与荣明全有关？”

        安虎“依我看这荣明全定然脱不了干系。”

        南北“开始那孟辅逸也未曾提到荣明全。我便多嘴问了一句。孟辅逸只说他两人走得近，荣明全在蜀地又是说一不二，所以最多只是怀疑。但他不曾调查荣明全，不敢妄言他是否有参与此事。”

        刘沛源听完，若有所思“那……这两人是否都要查？”

        “刘将军倒是十分上道，说完便知要你去查。”安虎打趣。

        刘沛源一脸正经“安将军，过奖。”

        “嗯……依我之见先查赵志庚。殿下认为如何？”南北转头问周季衍。

        “既然孟辅逸想让我们查赵志庚，不管是否与失踪案有关，这赵志庚定然有些不为人知。或者……孟辅逸另有所图。总之，这赵志庚值得一查。至于荣明全，不急，总有查他的时候。”周季衍略一思忖同意了南北的话

        南北“只是……如何去查？倘若赵志庚真暗室亏心，必然有所防备。一不留神，还会打草惊蛇。”

        安虎不以为然“派刺探营的人去盯着赵志庚，盯他十天半月，倘若他真的有问题，必然会漏出蛛丝马迹。”

        南北失笑“刺探营可都是军中的精兵强将。个个是探查军情，窃取情报的好手。让可深入敌国的探兵去盯一个太守，真有几分大材小用！”

        刘沛源“再好的兵也要实战，眼下无战事，正好让他们也练练手。”

        安虎“刘将军说得不错，该用就用，管他是不是大材小用。”

        周季衍终于开口“刘将军吩咐下去刺探营明天开始监视赵志庚，一举一动都要上报。”

        “好，我这就去安排”刘沛源听了周季衍的吩咐，立刻就起身准备回军营。

        安将军也连忙起身，伸手想拦“倒也不至于那么急啊。府中吃了晚膳再回营安排也来得及。”

        “不了，不安排好。我这饭吃得也不安心。”刘沛源冲着周季衍行了个礼“殿下，末将先行告退。”又点头向南北和安虎点头示意，便退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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