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二十万
养父的手突然拽紧了，就好像在这个好看的男人面前，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他成了滑稽的小丑。
我被他一直拽在身边。
听了好看男人的话，他坐了下来。
“韩老板……可不可以借我点钱用，您也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很窘迫……”
沙哑的男声响起，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恭敬。
“这个……好像不大方便，你也知道，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韩煜微微皱了皱眉，推脱道。
我呆呆地看着他，原来，有人就算连皱眉都是那么好看。
古天乐都没他好看……
他的感觉很敏锐，目光朝着我这边瞥来，我下意识慌忙躲闪。
却禁不住耳根火辣。
这是进门以来他第一次看我吧？
这样想着，我又偷偷瞄去，发现他早已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只是嘴角快要消失的弧度，让我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那是不屑吗？还是讥讽呢？
他那种干净的男人，应该需要的是干净的女生吧？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将这些无聊的想法驱逐出境：杨伊，你到底在想什么？知不知道自己遇到不好的事了？
这一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瞥向他……他好像叫韩煜……哪两个字呢？
一缕青烟从他的嘴里吐出，还未燃尽的烟头被他摁灭在玻璃制的烟灰缸里。
“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没得商量吗？”养父嘴角抽搐了几下，恳求般的语气。
“我的钱从来不借给游手好闲的人。”
他好像懒得多说一个字。
死拽着我的养父听到韩煜这句话的时候，轻微的颤动下，我看到他低下了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女人归你了！”突然，养父将我推了过去。
女人？我不明白女人和女孩有什么区别。
我一时之间懵了，养父这是要干嘛？
“女人……杨先生，你这是做什么？！”韩煜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惊异。
我呆滞的目光落在他那张找不出瑕疵的脸上，还在庆幸我好像离得他近了耶。
“她……是杨先生的女儿吧？！”韩煜搁下将自己在椅子上坐的更舒服了一些，望着养父说道。
“是……但是我实在是养不起她了，如果韩先生能帮我的话，她，任你处置，她可是个雏的……”
“一个做父亲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女儿？”
韩煜的脸上升腾起几丝显而易见厌恶。
我看到他鄙夷地望了养父一眼，说：“杨先生，我们这里是正规的娱乐场所，你女儿看样子还是个未成年人，这里……不适合她。”
养父眼中有些许的失落。
顿了顿，他说：“算了，既然韩先生不想帮这个忙，那我只有将她送去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他要把我送给别人吗？
直到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养父只是不想要我了，要把我送给别的人家。
可惜，现实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你真的这么狠毒吗？要把把自己的女儿，送进虎口？为了一点点钱，卖掉女儿的一生吗？”
韩煜的话就像个一个开关一样，瞬间打开了我的泪阀，没多时，就觉得眼前朦朦胧胧了。
就只是那么默默的掉眼泪，我不敢哭出声，这时我这两年来学会的自保手段，不然，养父那粗糙的大手掌会更加毫不留情地甩在我的脸上。
韩煜这时候又瞥了我一眼，双眼中出现了可见的怒火。
“韩老板，你少教育我，我在干什么我自己清楚，他本来就是我从山沟沟里买来的，要怎么样我说了算！”
养父“桀桀”地冷笑着，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说谎，我分明就是他收养的，怎么成了捡来的？
可是韩煜不知道！
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别人的同情心是可以利用的……
“你要多少钱？！”韩煜唇角微扬，淡然一笑道。
他要买我吗？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些许的期待。
“二十万！”养父激动地说。
“呵呵……”韩煜冷笑，“你觉得这里一个女人的初夜可以卖到二十万吗？！”
养父狠狠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我还是一声不敢吭，就像他的提线木偶。
“你看看，她多美，才十五岁，就这么迷人了，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哪个能比得上她的美貌？若不是我缺钱，我怎么舍得卖掉她？”
我就这样被养父紧紧地捏着下巴，一股酸痛的感觉从下巴传遍全身，或许是韩煜给了我勇气，我开始用力地掐着养父的手，但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这里。
“二十万，她就归你了，是你的人了，等她长大，可以是这里的红牌，摇钱树，你一定不会后悔要了她……”
养父微眯着眼睛，盯着韩煜的眼睛，揣摩着他的内心。
韩煜说：“好，你放开她，我们签个合同，你和她，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养父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拿到钱以后，他屁颠屁颠地走了。
将我独自留在了那里。
……
夜已深，我坐在韩煜办公室里的黑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怯怯地望着他，说：“我以后不能回家了吗？！”
“不能了，他不再是你父亲了。”
韩煜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埋头忙碌着。
“那以后，你就是我的爸爸了吗？！”我依旧怯怯地看着他。
“呵呵……”韩煜忍不住笑起来，“我看起来很老吗？！”
那是他第一次抬眸，将全部的目光都撒在我的身上。
我就像只受惊的小猫，慌忙低下头，望着水杯里荡漾起来的波纹，内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沉默了一会，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在看我。
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道：“你不老，很好看。”
我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叫一样。
“我爸拿走了你二十万吗？我有那么值钱吗？”
03年，二十万，在我那个小城市可以买下一套房。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吗？”韩煜突然问。
“不是。”我低着头说，然后突然很激动地说“不过我不是他从山沟沟里买来的，我是他收养的……”
15岁，不像现在的15岁，网络还没普及，小城市的封闭阻塞，我的认知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单纯地认为，或许这么说，会让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不那么看轻我，至少不会觉得我是可以任人买卖的货物……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怪不得。”韩煜说，“一个做父亲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我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
“你以后会在这里上班。”韩煜漠然疏远的语气。
“是吗？”我喝了一口水，“化好妆，坐在外面吗？”
我这样问，是实在不知道，那些个女人浓妆艳抹坐在大厅里是为了什么？！
“呵呵……”韩煜摇头微微一笑，“你肚子饿了吗？！”
他转眸，温柔地问。
我抬起头，望着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才记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饿……”我咬着嘴唇说。
“好，我带你回家吃饭！”
“回我的家吗？”我有些欣喜地问。
“回我家！那里，已经不是你家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回去了，原本，他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拿了钱，卖掉你……他已经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你不欠他的！”
我沉默了，如同受伤的小鸟。
我买过小白兔，后来捏死了其中一只，我就把另外一只卖掉了。
而我，现在，像一个物件，一个宠物一样的被卖掉了。
“他把我卖给你了？”我明知故问，“你会对我好吗！”
“不是卖给我，是卖给了这家夜总会。”
“我需要做些什么？！”
“会有人教你的！”他说着站起身，来到我的跟前，伸出手。
我下意识地起身，将我的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的手心里。
对于好看的男人，多大年龄的女人都应该没抵抗力吧？
韩煜的手白皙纤细，柔软，像电视里女人的手指，柔媚到骨头里。
十五岁的我，好像情窦初开了，对这个陌生的俊美男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全然忘了我当时的处境。
就那样被他攥在手心里，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这家我眼中豪华无比的娱乐城。
“这里是你开的吗？！”我问。
“是我爸开的，现在交给我打理。”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拉着我的手在人流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行走着。
“你下班了吗？”我故意找话题说。
他没有前兆地一转身，我措手不及地跌进他的怀里，觉得自己脸蛋儿火辣辣的，烧红到耳根。
而韩煜好像丝毫都没有看我，他招手拦住了一辆的士，拽着我一起钻了进去。
“雅风小区！”韩煜对司机说。
车子发动起来，韩煜垂眸，望着我说：“是啊，我下班了！”
“下班好早哦，每天生活都这样自在吗？”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好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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