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夜宴
最近几日的阳光灿烂，仙草灵果生机盎然，化成小仙童的果子更多了。
那桃果化成的小仙童正躺在夫诸林的柳树梢上，阳光刺眼，他便用一枝柳枝遮着眼。闭着双眼，两腿上下一搭，昏昏沉沉地打盹儿。
夫诸林里的灵力波动把吓得摔下树。
小仙童狼狈地爬起来，目光警觉：“谁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夫诸林！”
柳叶被震得飘下几片，正当了仙童的视线，柳叶落地，仙童面前竟多了一人一鹿。
那人瞧上去颇有风度翩翩的君子样，一双瑞风眼生得极好，称上这张俊脸，温柔敦厚。一旁的鹿被抚着额头，鹿角蹭了蹭那人的衣角，像是在撒娇。
那人笑着对仙童说：“怎么，过了些时日就认不得我了”
仙童赶忙向他行礼，激动不已：“神君终于出关了，让小神好等。”
能在夫诸林闭关的就只能是沧澜。
沧澜低头摸了摸鹿角，止了笑容，问仙童：“前几个月我再闭关时隐约感觉洞外有许多浊气，可是晏清洞发生了什么事”
仙童只能感叹，大仙终究是大仙，闭关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沧澜那样。
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那时我还是桃果，化成人形后也没出过林子，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仙草灵果化成人后必须带在自己生长的地方，待管辖该区域的神仙将名字记录在册才能出去。这仙童正是受沧澜管辖，所以不可出林，同他这样的仙童还有许多。
仙童又添上一句：“不过我听这里的执守官说，晏清洞出了问题，江烟好像快醒了。”
江烟这名被说出来，可是令人闻风丧胆，沧澜也蹙起了眉头。“江烟……不可能，今年是星陨年又是神试元年，是他法力最微弱的时候，怎么可能是……是神试的问题”
“神君猜的不错，是神试中的一个凡人，好像叫，叫秦知遇。”仙童有些不确定。
秦知遇……
————
“姐姐你听说了吗？沧澜神君出关了。”
“是吗？那太好了，又可以欣赏神君的俊貌啦。”仙娥羞涩地捂着脸，耳根红了一片。
沧澜出关之事没几日就传遍了渊洲，沧澜出关后就收到芝庭殿的书贴。过几日就是岁节，到时候渊洲所有的神君，仙娥，仙童都会到兮雅台庆岁节，彻夜不息。
瑾瑆在寒岷殿收到书贴时，将渊洲上下的神君讽了一遍，又乐嘻嘻地接了书贴。锡蔓殿的贴不是云舟收的，是云潇手下的，每日吃喝玩乐和瑾瑆一个德行的云潇遇上好玩不的事乐得合不拢嘴。
镜缘殿自然也收到了书贴。
秦知遇揣着书贴敲响了迟镜寝殿的松岭翠竹玉门。
迟镜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贴，花纸洒金，黑墨小篆。
“神君，芝庭殿送来了岁节的书贴。”
“放那儿吧。”
岁节，秦知遇没想到神仙也过岁节，心里还有些激动和期待。不过迟镜可不想去，太麻烦且没什么好逛的。迟镜在小奶娃的时候每年的岁节都会跟着迟梦去兮雅台，久而久之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渊洲的岁节可是比人间的岁节更加繁华热闹，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这个说法不对。
————
几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除夜，兮雅台。夜空浩渺不可深窥，月明星稀，火树银花，凤管鸾笙随处可闻。
亥时，瑾瑆披上白狐裘进了兮雅台，迎面碰上了云舟云潇二人。
云舟岁节也穿得和平常一样，圆领白袍配黑靴。云潇则是一件靛蓝长袍，腰间束腾云祥纹宽腰带，黑发用银冠固定。
两个纨绔子弟见面，云潇先朝瑾瑆打了个招呼。
“哟，不错嘛小汤圆，今天穿得够俊。”两人寒暄了几句，瑾瑆又笑嘻嘻地看向没好脸色的云舟，“白虎神君，好久不见啊。”
“哼，久了才好。”
看吧，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没关系，他是谁啊？全渊洲脸皮最厚的神仙，他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几句话的功夫，迟镜携着秦知遇来了。迟镜本不想来，可想着迟梦每年都不会缺席，不能打破这个规矩。带着秦知遇他也嫌麻烦，好在这人还算乖巧，见了好玩儿的也只是看看。可他迟镜不知道，秦知遇不是乖巧，只是怕他又阴阳怪气地发臭脾气。
瑾瑆见了这个失踪几个月的大活人，差点泪流满面，上去就是一个拥抱，勒得秦知遇喘不过气来。
“你这段时间上哪忙活去啦？让我好找，你可这是比我都忙。”
秦知遇逃离他的熊抱，大口喘气：“我在镜缘殿做殿前司，没来得及告诉你。”
“殿前司，殿前司好啊，又不用……”瑾瑆猛地一顿，“什么！你在镜缘殿，不是，你……哎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瑾瑆看了看迟镜，凑到秦知遇耳边悄声说：“你也不能因为他长得俊就□□吧，这……”
□□！呸！这人脑袋里面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烟花柳巷去多了吧！
秦知遇欲哭无泪，向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迟镜嘱咐过他不要对外提及自己受伤的事情，现在没法解释了。
正编着理由搪塞时，兮雅台上传来鼓声。
诸子扬站在台前，正了正衣衫，正色道：“岁除，开宴。”
几人结束了对话，各自落座。仙娥们着着岁节新装，端着山珍海味摆在诸君的小桌上。
殿前司与殿主一起坐，为的是方便一些事情的吩咐。秦知遇自然也规规矩矩地落座在迟镜旁侧。
落座后就可开始动筷。迟镜桌上摆了一盘乳酪炙兔，两碟鲜辣鱼籽和一盘酥脆饼。菜品是轮着来的，每个半个时辰会换一批新菜品，各式各样，琳琅满目。迟镜对这盘酥脆饼有些食欲，便夹起一块咬下，味道平平，之后迟镜就再没动过那盘脆酥饼。
再看迟镜身后的秦知遇，他对这种山珍海味没兴趣，还不如自己的青菜粥好吃。秦知遇正在悄悄地向瑾瑆发灵书。
瑾瑆：待会儿去赌钱，去不去
秦知遇：我不去，赌钱不好，而且这个不好玩。
瑾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下一通灵书还没写完就被毁了，迟镜瞄了一眼身后，说道：“吃饭就好好吃，不准发了。”
自己找不到乐子，也要把别人的乐子掐死。
“哦。”秦知遇闷闷不乐。
夜宴吃得差不多了，诸君都各自结伴玩乐。瑾瑆从对桌走来，还未逮到秦知遇，他身后就走来一人。那人是瑾瑆殿里的殿前司，两三语后，瑾瑆改变了方向。
迟镜从坐垫上起身，转过身对秦知遇道：“跟我一起走。”
秦知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
齐白早早地退了夜宴，回到芝庭殿。沧澜随齐白一起退的夜宴，他正在偏殿品茗。
“我想尊上不是叫我来喝茶那么简单吧。”
沧澜聪明，不用动脑就知道。
齐白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你闭关时发生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江烟他，快醒了。”
“比起江烟，我更想知道那个叫秦知遇的凡人。我派人去查过，除了知道他从小因战乱失了父母，后来养在舅父家，舅父舅母病逝后就只有一个表妹跟着他。其余的我也想不到他到底和鬼戾山或者说是江烟，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些齐白都让云舟查过，结果一样。
“不过尊上，我有一点疑惑。为什么你要把他放出来，还让他做了祈月阁的执司。瑾瑆不懂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糊涂了。”沧澜语气依旧温和。
齐白不认同他的观点，也肯定自己没有糊涂。齐白给沧澜又斟了一壶茶，缓缓道：“神试那日我去过晏清洞，我用惊羽刺了他两剑，探出了江烟体内的法力，恢复得很快，一但他从晏清洞出来，法力会比以前更加强大。”齐白加重了语气，“甚至是深不可测。”
江烟一直以来都是渊洲的死对头，妖魔产下的血脉。早在百年前，他就被囚禁在晏清洞，那次是一场恶战，谁都不知道能否成功。一个人的法力不行，那就五个人，最后是齐白和四神用法力抑制将其押在晏清洞。
须臾，诸子杨进了后殿。
“尊上，他们来了。”
齐白意示，对沧澜点点头。
看来是早有准备。
兮雅台离芝庭殿较远，箫声鼓声传不过来，此时倒也是个可以安静议事的好地方。
云舟，瑾瑆，迟镜，秦知遇皆被请到了芝庭殿喝茶。四神落座，秦知遇站在迟镜身后。
齐白将诸子杨谴走，殿内只剩下六人。
“近日夫诸出关，我便选了今日让各位过来。最近我深思熟虑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和你们商议商议。江烟的事也没过多久，照这样发展下去过不了三十年他就会彻底醒。我想再次请诸位将他封住。”
提及江烟，最紧张的还是要数秦知遇，毕竟这些幺蛾子是他招来的。
“不过我得向你们坦白，以为现在的状况恐怕不行。我想的是让你来替我。”说罢，齐白指向秦知遇。
在座的除了云舟早已知晓以外，其余人都有些惊讶。先不要说他秦知遇能力够不够，光是他拔出血鸢一事都已经让人闻风丧胆了，更别说坐上渊洲最高的位置。
“我觉得不妥我们连他的来历和目的都不知道，怎能这样草率。”沧澜道。
“夫诸，来历你也知晓了，至于目的……秦知遇你自己说。”
又被点名，秦知遇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望着迟镜。
迟镜像是没看见，自顾自的品着茶。
瑾瑆插话：“这个我知道啊，问我呀。秦知遇是为帮他妹妹治眼睛才上渊洲来的。”
瑾瑆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秦知遇心里默默道。
“现在来历目的也都清楚了，夫诸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都说齐白行事别有一派作风，沧澜起初还不信，现在信了。这分明哪是商议啊，明明就是自己决定了来告诉他们一声。
沧澜：“可是他连足够多的法力吗？”
齐白：“法力可以用明镜台来养，二十年足够了。”
沧澜欲想再争辩，齐白断了他的念头，挥挥手说：“就这样吧，三天之后你们几个去趟洗池。”
出了芝庭殿，秦知遇才缓过神来。
瑾瑆搂着他的脖子，笑着说：“怎么样，关键时刻还得看你瑾爷吧。”
秦知遇道谢：“是是是，你最好了。”
“以后做了神明司可别把我忘了就行。”
沧澜从殿里出来后脸色就没好过，他走过秦知遇面前止了步，说：“我也没别的意思，一个人想要坐到这个位置总要弄清楚一些问题。”
“我知道神君。”
沧澜没久留，说完就会夫诸林了。
瑾瑆瞧了瞧秦知遇不开心的小脸，安慰道：“其实沧澜人挺好的，他也没别的意思，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他当大哥看，可能是年龄的原因，他想得更加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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