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眠乐园
“记住，千万不能睡着。”
没有计较红毛的态度，楚钰认真解释着：“在失眠乐园，不睡着一切都还有希望。因为它的末日形式是——只要睡着就会变成怪物。”
“我们把人类睡着后变成的怪物称为睡魔。它们双眼紧闭着，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相对的，听觉和嗅觉十分发达，一旦被发现就很难逃脱它们的追捕。”
闻言，红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懊恼地揪着头发，问：“这么说，我们去只是送死？”
“那我和嘟嘟也不可能活着度过五天了。”楚钰瞥了他一眼，“睡魔没有智慧，而且十分狂暴，甚至会无差别攻击同类。它们不懂得团队协作，也无法分辨人类的气味，只会盲目攻击有声音和刺激性气味的地方。”
“要在失眠乐园生存，睡魔从来不是最难解决的，那令人发疯的困意才是。”
……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众人一哄而散，只有方斯年留了下来。
“你没事吧？”
他一把扶住楚钰摇摇欲坠的身体，刚才讲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少女的不对劲。
毕竟，她已经五天没有睡觉了。能撑到现在全靠因为末日因子而增强的体质和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成百上千倍的困意向她席卷而来，从头到脚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抗议着，希望能获得它们应有的休眠。
“……没事。”楚钰使劲咬了下舌尖，试图保持清醒，可在极度的困倦下，这似乎没有什么用。
方斯年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楚钰一路来到房间门口，想要进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楚钰，楚钰……你醒醒。”他轻声唤着，“没有你的允许，我没法进你的房间。”
晕晕欲睡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而那股无形的力量也没有丝毫减弱。他本想把少女带回自己房间，但是又想到了房间里那个彻夜难眠的少年。
他咬咬牙，搭着楚钰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废了半天力气才让她使劲打开了房门。
“你快进去睡吧，记得关——”
“砰！”
话还没说话就被巨大的关门声打断了，方斯年被吓得抖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刚才有点丢人，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看见才尴尬地转身离去，边走还边小声嘀咕：“小姑娘力气还挺大……”
一夜无梦。
楚钰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巧克力上，睡得香甜极了。美中不足的就是巧克力太硬了，硌得人腰酸背痛。
闻着巧克力的香味，强烈的饥饿感催促她赶快醒来，快点去享用那丝滑可口的甜点。可一睁开眼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巧克力啊——她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
看样子，她恐怕是在冰冷的地板上面睡了一整晚。
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没想到这身体一动，腹中的饥饿感就越发折磨人。楚钰正准备出去觅食，结果和端着早餐的方斯年撞了个正着。
“早上好，昨晚……”
看到食物的那一刻，楚钰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托盘。她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餐具，双手抓着面包就往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架势活生生像个处在饥荒中的原始人。
从一开始的惊愕中缓过来，方斯年的眼神里带上了浓浓的怜悯。
“慢慢吃。”他轻声说，“可怜的孩子，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说着还安抚般地拍了拍楚钰的脑袋。
刹那间，楚钰的疯狂进食停了下来。她一把握住了方斯年的手，力道大到想要捏碎它一样。
“等、等等。如果你不喜欢被拍头，我跟你道歉行吗？”
感受到那惊人的力道，方斯年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是知道现在孩子都叛逆，不喜欢大人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可只是摸了下头，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这孩子要是再不松手，他的手就该废掉了。
“……抱歉。”
就在方斯年打算采取强制措施时，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楚钰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我只是觉得很饿，像是很久没有吃饭一样。在饥饿感的控制下，我好像失去了理智。”她解释道，“可无论我怎么拼命往胃里填充食物，那种饥饿感都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直到你拍了我的头。”
“经过刚才的接触，饥饿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听到楚钰的说明，方斯年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他什么时候有充当食物的功能了？
“要不，我带你去医疗舱？”他提议道，“在庇护所里，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各种奇怪的疑难杂症更是不在话下。”
楚钰像是没有听见般，愁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饥饿、接触……我明白了。”她漆黑的眼睛闪过一抹光芒，“是因为皮肤饥渴症。”
“那是你们世界的流行病吗？”
看着对方兴奋的模样，方斯年一头雾水地摸了摸下巴，考虑要不要强行把她带去治疗。
“不是疾病，这是我潜能的副作用，据说是因为潜能过于强大才有的。”楚钰肯定地说，“看现在的表现，它应该是需要我和他人进行持续肌肤接触。”
“这样吗？”
方斯年眉头紧锁，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度过了十几个世界，他见过的潜能也不少，可从没听过谁的潜能还有副作用。
“方便展示一下你的潜能吗？”
楚钰点了点头，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轻薄的卡片，随手就递给了方斯年。
“愚人……这是什么？”他把手中的卡片来来回回翻看了几遍，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我的潜能名称是「塔罗」。”楚钰又重新把卡片收了起来，“描述上没有写怎么使用，似乎是要我集齐七十八张塔罗牌。”
在方斯年的要求下，她反反复复唤出又收起卡片，两个人对着这张小小的“愚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反而折腾得自己像是个“愚人”。
最终，两人放弃研究，来到了嘟嘟的房间门口，楚钰自然而然地推开房门，却看到方斯年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
“你不进来吗？”她问。
方斯年耸耸肩，说：“我倒是想啊，但是那个小家伙不让我进去。”
“嘟嘟？”
“庇护所的房间只有所有者能使用，其他人想要进入必须获得所有者的同意。”他解释道，“不过在无意识状态下你还能进入，这说明小家伙打心底信任你。”
“稍等一下，我去叫醒嘟嘟。”
转身走进内侧的卧室，房间里一片漆黑，深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给阳光留一丝的缝隙。
轻手轻脚地靠近窗户，楚钰像往常一样拉开了半边窗帘，确保阳光不会直射小家伙的眼睛。
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这也让她想要去探究——庇护所外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尝试性地推了推窗户，发现被设计成了不能打开的死窗，它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让人们欣赏风景。看向窗外，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蓝天白云，没有任何的生物或者建筑，他们似乎身处云层之上的仙境。
而虽然沐浴在阳光之下，但是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寻到太阳的踪迹。
这景色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人工合成出来的？
“唔……我睡着了吗？”
软糯的童声打断了楚钰的思绪，嘟嘟揉着朦胧睡眼走到她身旁，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眼中的迷茫瞬间变成了恐慌。
“姐姐，我会变成怪物对吗？”他拉着楚钰的衣角，那双清澈的眼眸被一层雾气却覆盖，“你要抛下我吗？”
看到小家伙的泪水，楚钰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她一把抱起了小家伙，一点点擦去他眼角的泪珠。
“不会的。”她轻声安慰道，“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的。”
“可、可是我会变成怪物的……”小家伙看了看被自己弄乱的床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姐姐还是扔下我吧，我不想伤害姐姐……”
听到这话，也不管嘟嘟能不能听懂，楚钰一股脑地把方斯年的话又讲了一遍。在发现嘟嘟失去了昨天的记忆之后，又是一顿轻声安抚。
等嘟嘟的情绪恢复稳定，某个可怜的中年男子已经在门外罚站一个多小时了。
“嘟嘟，能让这个叔叔进来吗？”
小家伙看了一眼方斯年，随即狠狠地摇了摇头，又缩到了楚钰身后。
“我不认识他。”嘟嘟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
两人好说歹说，最终也没能说服嘟嘟。小家伙始终紧紧拽着楚钰的衣服，一副弱小可怜的模样。
可就在楚钰妥协之后，嘟嘟眼睛里闪过了一抹不该出现的情绪。
没等方斯年再去确认，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彻了庇护所，所有人立刻向着大厅赶去。
「请注意！距离“失眠乐园”的开启还剩十小时。请注意！距离……」
机械音的播报重复了三次后，警报声也随之消失了，一归于平静。只剩下大厅里的倒计时不断跳转着数字，提醒着人们无法逃避的命运。
“这次的准备时间只有两天吗……”方斯年沉吟片刻，“先让嘟嘟去激活潜能，然后就去睡吧。”
“可是我才刚睡醒，睡不着的。”嘟嘟不乐意地噘着嘴，看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睡不着也得睡。”方斯年难得严厉起来，“既然在失眠乐园最缺的是睡眠，那就要在庇护所里补充完毕。你现在所做的准备多一分，在末日生存的几率就大一点。”
“如果想要活着回来，就给我保持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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