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不放过自己
顾南音之前的汉服展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许多有名的设计品牌都向她抛了橄榄枝，顾南音最终选择了程氏。
程氏给她提供各种资源，不仅有国际一流的团队，更要给她的汉服店注资，说是要帮她打造全新的品牌。
可是顾南音拒绝了。
程念初问她：“为什么？”
顾南音想了想，认真回答：“只是觉得，走太多捷径，容易摔倒。”
谁的成功不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即使是摔倒，也有摔倒的意义，总比轻而易举获得成功有意义得多。
程念初笑了笑，答应了她的请求。
最后，顾南音只维持了和程氏最基础的合作，其他的资源一律按照程序来获得。
顾南音想要成立自己的品牌，少不得需要程氏的技术支持，可是相比于程念初直接给她一个设计团队，她更愿意自己到设计团队中从基层学起，慢慢成长。
店面的事情多了，顾南音就忙了起来。
经常挑灯画图、看书，周慕婉过来找她的时候，伸手将她从书桌上拉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音音……你、还好吗？”
顾南音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唇角微弯，疑惑地看着她：“婉姐姐，我很好啊，你干嘛这样问？”
周慕婉眼中划过一丝复杂，手抚上顾南音几乎瘦脱形的脸，指尖颤抖：
“别骗我了音音……你都这样了怎么能说你还好！！”
顾南音无奈地弯着唇角，抬手想为周慕婉拭去眼角划下的泪，那一瞬间，周慕婉看得很清楚，那只白皙的手腕上布满了月牙型的牙印。
触目惊心，几乎都要渗出血。
仿佛是在经受某种痛苦煎熬的时候，咬着自己的手，借以身体的疼痛一点点熬过时间。
顾南音忽然反应过来，慌张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
她低头，几乎不敢看周慕婉的眼睛：“婉姐姐……”
周慕婉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下来了，她抓着顾南音的肩膀，满眼不可置信地哽咽道：
“原来……佣人们说的都是真的？她们说你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总是吃几口就吐好久，还说你……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你告诉我音音！是不是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顾南音沉默了许久，没有再辩解，任由周慕婉把她紧紧地抱着怀里。
她伸手，缓缓地帮她顺着气，像曾经她安慰自己那样，也安慰着她。
周慕婉从许久之前开始，就一直将顾南音当成亲妹妹般疼爱，她喜欢她的笑，喜欢她曾经无忧无虑天真的模样，她在顾南音身上看到了自己向往的那种光。
顾南音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打从一开始就想护着顾南音。
现在，得知顾南音遭遇到的事，不可谓不心疼。
她紧紧抱着顾南音，一闭上眼睛，温热的泪就从脸颊两边划下来，“音音，放过自己吧……我们吃药吧？好不好？反正你还年轻，孩子以后也还会有的……”
顾南音眼神空洞，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
周慕婉固执地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哽咽道：“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会没命的！”
莫北杳说的都是真的，顾南音的心理和体质一日比一日差，就算她现在不拿掉孩子，这孩子最后也生不下来。
抑郁症，就是一头可怕的怪兽，不知道在哪个夜里，就会把她吞噬。
周慕婉以为，顾南音固执地留下这个孩子，不过是因为她对血缘亲情的渴望，可最后……
在顾南音失去理智地在她怀中崩溃时，抓着她的手，眼泪流个不停，几乎是失去了意义，丧失了言语能力。
那时，周慕婉却还能从顾南音嘴里听出了最后支离破碎的几个字，一字一顿，
“这是我和他唯一的联系。”
……
————
几天前。
白助理将顾南音留在公寓里的东西送过来时，还送了公寓的房卡。
顾南音神情淡漠地收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将那个大盒子连同房卡一起放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从那天逃离那间公寓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以为自己是解脱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没有云霄默也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梦。
最难熬的是夜班梦醒时分，她被心尖的窒息感折磨得几近崩溃，她一次次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却一次次熬过来。
只是，身边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再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顾南音看着那张公寓的房卡，眉眼渐渐苍白。
云霄默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还清晰的回响在耳边，他说，放过她了，让她走。
明明是解脱，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疼？
就像是从身体里抽离一根肋骨，血肉模糊。
到底是谁放过谁呢？
为什么她从来都得不到解脱？
————
后来，她因为体质过于虚弱，在家中晕倒，莫北杳和周慕婉将她送到医院。
医院病房。
顾南音背对着门的方向侧躺着，掌心无意识的轻抚着小腹。
朦胧间，感觉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时候，顾南音瞬间完全清醒了，因为习惯了晚上睡觉时遭受的痛苦，所以格外敏感。
明亮的光线从门口打进来，越靠近病床越暗。
两道目光绞在背后，莫北杳的声音比他的脚步还要沉重：
“音音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门被关上之前，男人淡漠的嗓音传到耳边：“打掉。”
病房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只有从窗户落进来的浅淡月光。
顾南音轻闭着双眼，唇角的淡淡笑意绵延着苍白。
【我活得像个笑话。】
第二天，顾南音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药从静脉缓缓注入，顾南音意识消散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哦，今天本该是云霄默和她举行婚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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