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压抑的梦境
这是一个又长又压抑的梦境。
云霄默就是在这个梦境里，看见了他所不知道的顾南音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他给她带来的苦难。
在没日没夜的工作以及心中思虑过多的双压力下，顾南音晕倒了。
医院，病房。
程念初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了她的病床前,脸上带着担忧以及犹豫，纠结了许久，他还是将手中的检查报告递给了顾南音：
“音音……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怀孕了。”
顾南音抬起了头。
“你怀孕了……两个月。”最后那一句话，程念初说的更加迟疑。
顾南音的脸上果然如程念初预料的一样，没有惊喜，更多的是意外和震惊。
然而那一瞬间的震惊，然后又像是潮汐过后的海面，重新归于了平静。
她说：“谢谢……我知道了。”
程念初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还没看透生死百态，再加上他对顾南音的在意，此时未免会有些担心，更多的是有些心酸。
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的……他怎么还没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男人，但不妨碍，此时此刻他想将那个男人狠狠揍一顿的心情。
特别是，看见顾南音脸上那闪过的一瞬间绝望之后。
顾南音顿了顿，回复他：“我不知道。”
程念初顿时心中一揪，脸上闪过懊悔，他就不该多问那么一句。
他不善言辞，想要说出一点安慰的话，却张口结舌，最终只能说：“你好好养病……我先去查房。”
顾南音无力地冲他笑了笑,“好的，谢谢你……念初。”
沉默了一会儿,顾南音继续问，“可以……帮我安排人流吗？”
这只是她那一瞬间的想法。
然而在话说出口后，顾南音却觉得后悔了，她捂着小腹，摇摇头，轻声说：
“还是算了……”
算了……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在这世上好歹也不算孤身一人了。
如果这个孩子早一点到的话，她可能会更高兴的，毕竟那时候，云霄默还没有离开。
现在,未免太不合适，又过于尴尬了。
程念初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好把这孩子留下来了？那你以后……”
会很辛苦吧？
“对,”顾南音点点头，“总得给自己留个念想。”
程念初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关上了门，他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想着：要是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真的会忍不住打他一顿！居然辜负了音音这么好的女孩子……
云霄默在一边看着这一幕。
病房内的顾南音阮玉沉默了一会儿，她打开了手机，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那瞬间顾南音有点愕然。
她习惯性地想打电话给云霄默，但是在发现手机没电后，她居然有些高兴。
但是下一秒……她又更加的难过了起来。
顾南音，瞧你自己这点出息。没用！
顾南音有些难堪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喉咙哽得发疼，强忍着眼泪。
她想，或许可以，等我出院……算了……再怎么打电话也没用的吧。
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顾南音病的很重，足足打了快两周的吊针。手背都被输液输的肿胀了起来，炎症却还没有全消。
不过她已经好了大半，科研所那边的工作也暂时缓了下来，院长批准了她的假条，让她好好休息。
再加上医院床位紧张，她好得差不多时候，医生就准许她回家修养了。
于是，当天护士给她换上了最后一瓶吊水，笑眯眯地对她说：“恭喜你，这瓶水输完你就可以出院啦。”
顾南音长的好看，脾气还好，再加上住院这么久没一个亲戚朋友过来看望，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怜，之前她又是在这个医院工作的，人缘不错，因此，这家医院的小护士们都喜欢替顾南音换药。
顾南音出院的时候，是程念初替她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因为担心着她，程念初没忍住，又嘱咐了一句：“以后又什么事需要到我，就及时通知我，我会赶过去帮你。”
云霄默看见，正在填证明的顾南音笔尖顿了顿，“……谢谢。我知道了。”
住院的时候是一个人，出院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云霄默跟在她身边，看她消尖的下巴，没由来的觉得心疼。
还十分的心烦。
这个梦为什么还没结束？
他不想做这么压抑的梦了。简直是找虐。
这种清晰的能感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梦，真的是梦吗？
可如果不是梦？这些又是什么呢？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却忽然转化，眼前走得好好的顾南音不见了，他一瞬间又到了另外的地方，是当时他软禁顾南音的那间别墅。
此时的顾南音，双眼更加无神了。
他看见她在夜里，因为小腿抽筋而疼醒，死咬着唇不停掉眼泪。
他看见她整日整夜被关在房间里，只能透过窗户看外面，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
他看见她无数次吃了又吐，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
在看到顾南音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之后，云霄默终于见到了自己。
或者说，梦里的自己。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了。
心痛的感觉这么真实，又这么强烈。
他看见自己西装革履，镇定自若。满脸都是漠然以及愤怒……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不高兴。
但是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十成十的冷漠了。
他有着一双狭长而戏的丹凤眼，挺翘的鼻子，和薄而颜色浅淡的唇。
除了跟顾南音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放下一切从而露出过纯良善意的假象外，其余时候，他总习惯这副表情。
就好似，只有这样，才没什么能让他挂在心上。
那时的他拿身体一天天虚弱的顾南音没办法，以为这是她的消极抵抗，然而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顾南音的身体再也无法消耗下去。
他带她回了那间小公寓，再一次藏起那副薄情冷漠的样子，尽心尽力地在她身边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的角色，给予她无尽的关爱和呵护。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长久不了，可还是忍不住盼望着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终究抵不过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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