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程序正义

原本的满腹仇恨似乎突然就随着沙贼首领的死而散去了。那短剑抵在沙贼的喉间，只要再前进一厘米就能结束这个人的生命，但她始终下不了手。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我明明发誓要亲手杀光他们的……

        “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有些犹豫起来的琳雅这样问道。

        “饶……饶命……”临时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沙贼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甚至还尿湿了裤裆，散发出一阵骚气，琳雅连忙捂住了子，哭笑不得。

        “杀，杀了他！”玛克莉尔在一旁咬牙切齿地道，“这些可恶的家伙，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沙漠里四处劫掠，杀人无数，罪恶滔天！不知道有多少矮人都死在他们手中，这些禽兽死不足惜！琳雅妹妹，别犹豫了，快动手吧！”

        琳雅当然也知道这些家伙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因为她也亲眼看到了这些沙贼所犯下的令人发指的罪行。想到荒村里那些可怜的村民，甚至是那些还没长大的小孩子被这些沙贼狞笑着一个个丢进火焰法阵中的情景，想到那些无辜的人们的哭泣声……琳雅的心也仿佛要滴血了。什么是善良，什么又是罪恶？她有一万个理由现在就一剑剁了他，以泄心头之恨……但最后一丝理智又告诉她，要冷静……

        在想了许久之后，琳雅终于抬起头来，面色凝重而严肃地说道：“玛克莉尔妹妹，我和你一样对这些家伙恨之入骨，我也非常非常想一剑杀了他们，甚至是剥皮剐心也足以平复愤怒——但我们不能那么做。即使我们知道他们做尽了坏事，罪该万死，但我们是有理智、有法律、有底线的文明人。

        我们不能随意杀死俘虏，虽然跟这种人讲道德毫无意义。但是他们可以肆意杀人，做尽恶事，难道我们就要跟他们一样吗？我认为，能够决定他们死活的是王国的法律和法庭——他们是否有罪，应该被处以怎样的刑罚，应该由新贝拉的法庭按照阿贝拉王国的法律，利用充足的证据来最终判决，你们觉得呢？公平是什么，正义是什么？它不仅仅应该只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它更应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我想叫它程序的正义，由人民和法律来作出最终的裁决，远胜过我们自己的专断专行，你们觉得呢？”

        琳雅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玛克莉尔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至于程序正义这个新鲜词语，虽然没人听说过，不过她说的似乎好有道理的样子，而且消灭这些沙贼她居功至伟，这样也就没人刻意去反对她的提议了。苏珊娜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程序正义什么的她也不懂，但她真的不是因为下不了手去亲手杀人而这么说的吗？

        一场战斗的转折只在瞬间便已经决定了，剩下的也就是打扫战场之类的工作了。顽固不降的沙贼遇到这些对他们恨之入骨的矮人，当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剩下的也只能举起双手，期望至少能多活上几天吧。

        说起流沙术，琳雅之前其实并不懂什么迟缓术之类的法术，所以她用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土魔力球埋入沙层下，然后用魔力强行催动地面的沙子向着魔力球所在的方向进行漩涡运动，从而产生流沙效果。灵机一动的想法，没想到收到了奇效，沙贼的马队几乎全部陷在了里面，完全丧失了机动性。

        现在还有一个大收获，就是被流沙术所困住的那些沙地马，大部分还活着，足足有七十多匹，真是一笔大收入了，萨提拉队长立刻就屁颠屁颠地跑来说，他和其他几个主要人员已经商量好了，将来作价处理掉这些马匹之后，会将其中三分之一的收入交给她作为她的额外报酬。既然这样，送上门来的钱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啦。

        至于那些沙贼，活着的还有一半左右，雇佣兵们忙碌了大半个小时才将他们全部捆绑好了，安排了几个营房关押起来。至于那些已经战死的沙贼，在琳雅的要求下也被临时地安置在了营地外，摆成了几个长列。琳雅说了，无论这些人生前有多么恶贯满盈，但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也不能遗弃或虐待他们的尸体来泄愤，该埋葬的还是应该埋葬。萨提拉队长又照办了，现在他突然感觉这个小魔法师才似乎是这个队伍的实际领头人了。

        “琳雅大人，就是他了。我们找了几个沙贼来确认过了，他就是沙贼的头领。”金霍克点头哈腰地对琳雅说道。琳雅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得更靠近一点的时候，她身边的精灵游侠米米尤里娅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等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摆列在地上被称为沙贼首领的那具尸体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挥出一把短剑划出了一道剑光。

        众人一阵惊呼，苏珊娜已经连忙将小公主挡在了身后。不过庆幸的是，沙贼首领袭击的对象对不是琳雅，而是距离更近的巫师希斯兰。

        夜色朦胧，而且事发突然，巫师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沙贼首领的短剑已从希斯兰的左腹间刺过。萨提拉大叫了一声挥着大锤子冲了上去，用尽全力的一锤将沙贼首领打翻了过去。

        希斯兰的火球术也终于完成了，一团火焰从他手中飞出射向沙贼首领，将他全身点燃，瞬间就烧成了一个大火人。然后，他痛苦地呻吟起来，跌倒在地上。

        “无知的凡人们，你以为就凭这点小小的法术就能伤害到拥有不死之身的我吗？”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先前死而复生的沙贼首领并没有在这魔法烈焰中倒下，反而是愤怒地吼叫起来。他从地上又捡起了一把弯刀，就要向萨提拉冲来。

        萨提拉队长骇得有点腿软了，气势也逊色了许多。三回合下来，萨提拉的身上已经挨了两刀，而他的锤击似乎对这个浑身冒着火的沙贼首领没有什么效果。

        “去死吧！”沙贼首领大叫着举直马刀剁了下来，不过他的猖狂并没有持续下去，兽人哈米托冲了上去，巨剑如雷霆一般落斩下，将马刀一下砍断，接着又以不可阻挡之势继续落下，从沙贼首领的肩头直到脚部，整个人体竟然被一口气剁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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