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混沌魔影

听她的声音大概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可身材看上去怎么也就四五岁的模样。感觉好奇怪的样子。更奇怪的……她一个小女孩孤身一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琳雅记得很清楚，在休息前苏珊娜可是将这个荒废的小村仔细巡视过一遍的，别说活着的人了，连只活着的老鼠都没有发现过。

        不过眼前这显然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小女孩，她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就这么离开的话她还能睡得着吗？良心会不安的。琳雅小心地靠近着这个奇怪的小女孩，还好并没有发什么什么意外和危险。

        “小妹妹，你怎么了？”琳雅来到她身边蹲下，轻声地问道。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看琳雅，下意识地缩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小妹妹，别害怕，姐姐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哦！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妈妈呢？”琳雅连忙柔声安慰道。

        “妈妈……呜呜……妈妈不见了……”小女孩再次伤心地哭泣起来。

        可怜的孩子。琳雅轻叹了一扭，伸出手来和颜悦色地道：“别害怕，小妹妹。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又重新打量了琳雅几眼，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相信了她，也伸出自己的手来。不过就在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又突然发生了变化。星空渐渐变成了蓝天，黄昏的夕阳照耀着大地，残破的村落恢复了生机，倒塌的房屋恢复了原样，田地里长出了庄稼，村子中央的一棵大榆树也长出了绿叶，孩子们在大树下玩耍，大人们在村庄里忙碌着，屋顶的烟囱里冒出一缕缕的轻烟，鸟儿的鸣叫声，孩子们的欢笑声，还有狗叫声混杂在一起，这个世界仿佛重新焕发了活力。

        看到眼前这些享受着宁静生活的人们，琳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都是矮人，和自己的飞艇船长罗德金船长一样身材矮人的矮人族！这是一个矮人村落。斯诺恩村长好像提起过，统治阿贝拉的是一个矮人王国？那么说来，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在这里应该是异族了。

        时光似乎是倒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琳雅正在有点迷茫的时候，村头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浑厚的钟声，接着是有人大叫着跑了进来，“沙贼！沙贼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宁静安祥的村庄顿时变得像一锅煮沸的开心般混乱嘈杂起来。“快下去！都下去！”在一名老者的指挥下，矮人们纷纷涌向几处不显眼的小门前，并迅速地钻了进去。

        大地似乎在轻微地颤抖，那是琳雅熟悉的马蹄声。过了没多久，一群骑着灰色马匹的黑衣人冲进了村庄，他们高举着弯弯的长刀，脸部都用黑色的面巾掩盖着，只露出了两只可怕的眼睛，给人一种神秘危险的感觉。

        惊慌失措的矮人们还在奔跑呼喊，孩子们惊恐地哭叫起来。但那些被称作沙贼的黑衣人们已经冲了过来，唰！地一声，长长的弯马刀落下，血光飞溅起来，一个矮人小女孩惨叫着倒在了琳雅的面前，正是她刚才见到的那个。马刀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劈开到右腰部，殷红的鲜血立刻就染红了地面，她的胸腔被剖开了，被划破的心脏还在挣扎着跳动，小女孩张着嘴，鲜血不断从嘴中涌出，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的绝望。

        这一幕血腥的景象就活生生地发生在琳雅的眼前，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坠入了冰窟，不断地下坠。她立刻就愤怒了，可是当她想要召唤魔法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什么做不了。琳雅就像是一个幽灵般的旁观者，目睹着这一切，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琳雅又一连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

        杀戳和破坏还在继续。不过所幸大部分的矮都已经通过某种通道逃走躲藏了起来。琳雅也茫然无措地跟着他们走进了通道，她发现这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通道，通道的尽头似乎是一片开阔的地下广场，矮人们竟然将这片地下区域掏空了，形成一个圆形的地下空间，四周的墙上还散布着许多房屋，应该就是这些矮人们的住所，而在地面上露出来的，原本只是这个矮人村落的一小部分罢了。

        逃回地下广场的矮人们在村长的组织下匆忙地做起了防御的准备，打猎用的弓，锄地用的锄头，还有菜刀什么的都拿了出来，当先一名沙贼追着矮人跑进来时，各种兵器便一起招呼了上去。

        受伤的沙贼连忙退了出去，矮人们纷纷杂乱地乱呼起来。虽然有点勉强，但至少可以鼓舞一下自己的勇气和信心吧。男人们准备战斗，女人和孩子们则围在广场中央的大地祭坛周围，向他们一直供奉着的大地之神梅芙女神祈祷着。

        但是神迹似乎并没有降临。沙贼们已经包围了村庄，开始尝试着向地下广场的攻击。这一次他们似乎是有备而来的，随着大股的浓烟从入口处涌来，守在通道里面的矮人们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睛也被薰得流泪不止，根本睁不开。最后，沙贼们趁机冲了进来，砍倒了守在门口的矮人，冲进了广场。

        惊叫声再次响起一片。已经无路可退的矮人们被迫迎战，一场大混战在广场上展开。但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一边是只会种地的平民，另一边却是噬血好杀、久经战场经验丰富的专业杀戳者，随着涌入地下广场的沙贼数量不断增加，矮人们的防线终于是彻底崩溃了。

        “不用再作无畏的挣扎了，顽固的家伙们。再打下去的话，你们的人可就要死光了！现在放下武器的话，也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一直背负着双手并没有参与到战斗中去的沙贼首领用沙哑而阴沉的声音阴笑着道。

        矮人村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地面上已经躺下了十多人，但大部分的死伤者都是矮人。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确实再顽抗下去也没有意义，只会让激怒的沙贼们更加疯狂地报复。“别打了，停手吧，我们失败了。掠夺者，尽管拿走你们想要的东西吧，只是请不要再伤害我们的人民了！”

        胜利的沙贼们欢呼起来，用弯马刀抵在矮人们的脖子上，拿出绳索将他们的双手绑了起来。“很好，愚蠢的矮子们，你们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的生机。”沙贼首领冷笑着说。“不过，大家都知道，你们这些贪婪的矮人们总是喜欢藏东西，把宝贝藏在某些别人根本找不到的地方——大家都知道。所以我想今天的游戏很简单，你们自己去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如果能让我们满意的话，你们就能保住性命。否则的话……哼哼……”沙贼首领说着又扬了扬他的马刀，警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男人们都被绑起了手脚捆到了木桩上，在沙贼们尖刀利刃的威胁下，女人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将家中最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其实这样一个小村庄又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无非就是些粮食、毛皮、布匹之类的，外加一些数量少得可以数得清的几枚银币。

        沙贼首领伸手抓起那几枚银币，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好。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你们，把这些女人也绑起来。”

        经过一段令人难熬的等待之后，矮人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劫掠者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辛苦劳动得来的果实，无可奈何。“现在，沙漠里的掠夺者，你们已经得到了我们的东西，现在可以放过我们了吧？”矮人村长再次乞求道。

        但等待着他的却是沙贼首领闪高的一刀，在火把亮光的照耀下，马刀从他的喉间划过，带起一丝血雾。“当然还不够！愚蠢的矮子！”在沙贼首领的冷笑声中，矮人村长的喉间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胸前的衣服。他张着嘴，但无法呼吸，只能在痛苦中慢慢地死去了。

        矮人们都惊呆了。“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杀他？”“东西不是都给你们了吗？”惊恐的矮人们哆嗦着质问道，但随后而来的另一刀致命袭击让他们不得不又沉默了下来。

        “都给我闭嘴！”沙贼首领用沙哑阴森的声音说道，“好了，开始吧。”后面一句是对他的同伙们说的。

        沙贼们欢呼一声，纷纷跑向广场中央的大地祭坛处，将原本是用来祭祀梅芙女神的祭坛拆得七零八落丢到一边，再次惹来矮人们的一阵惊叫声。“你们，你们怎么可以亵渎伟大的神灵呢？大地女神会惩罚你们的！”村庄的祭者忍不住斥责了起来。

        但等待她的是沙贼的马刀。祭者死不瞑目地倒下了，沙贼们找来一支布拖把，浸透了祭者刚刚流出来的鲜血，在原本是大地祭坛的地方画起了一个大圆圈。

        这只是刚开始，当祭者的血流尽之后，沙贼们又杀了一个矮人，继续用他的血来完成地面上的这幅巨大图案。在杀死了第三个矮人之后，广场中央地面上的那幅丑陋的图案终于完成了，从上面看去，一个大圆圈里面画着一个像是长着尖牙的某种怪物。

        琳雅的心已经快要爆炸了，这真是一群残忍的匪徒！但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目睹着这幕悲剧的继续。

        接着沙贼们开始将各种木料和可以燃烧的东西堆积到这个用鲜血画成的圆形图案上，然后他们又杀害了两名矮人，将他们的血淋在这些木料上，点燃了火堆。沙贼首领走到了火堆前，有些出乎意料地，他跪了下来，仰头头，张开了双臂，嘴中念起了某种诡秘的咒语。

        “哈尔米斯米卡好呀嘿尔诺依卡德那库玛……”沙贼首领念完了一串长长的咒语，然后俯下身来，双手按在鲜血绘制的圆环上，开始将某种黑暗属性的能量注入圆环之中。“混沌的灰烬中那伟大的魔神啊，能听到我们的召唤吗？我们将为您献上最丰盛的祭品，请您尽情地前来享用吧！”

        木头燃烧所产生的红色火光开始变成了某种诡异的黑色，烟尘开始在火堆的上方聚集，堆积成不同的形状，并不断地变幻着。

        在矮人们恐惧的眼神中，过了大约十分钟后，那些黑色的火焰越来越炽烈，最后在火堆上升起了一个人形的怪物，大约有四米来高，长着长长的獠牙和向后弯曲的尖角，浑身冒着黑色的火焰，手中还握着一支长长的鞭子。

        魔鬼！这是魔鬼！琳雅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不过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长角恶魔睁开了眼睛，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用恐怖而阴沉的声音问道：“谁？是谁在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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