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门人和他的Hello kitty

接下来的三天对Mr.  key的全体成员来说绝对是这辈子最煎熬的七十二小时，用成思寒的话讲简直比大一时的军训变态百倍，因为我制定了一套异常魔鬼的训练计划：第一阶段是体能储备。
  竞技体育要想出成绩没有体能保证简直是痴人说梦，这句话出自体校时一位说话有些结巴的矮胖教练口中，绰号结巴安西，这位貌似《篮球飞人》中安西教练的体能教头沿袭了安西魔鬼般地训练方法，让还在长身体的我吃尽了苦头，肌肉劳损、累吐了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几次差点动了“灭了”结巴安西的念头，但后来打到职业队才明白当年结巴安西的严厉是为我们好，也很感激他。
  我不期待Mr.  key的成员们今后会感谢我，但让我做一件事就必须做到极致，在我眼里但凡比赛只有取胜没有失败，所以这几头蒜落我手里算他们中了头彩，我根据几个人不同的体能状况制定了各自不同的训练计划，安静帮我绘制了表格，并分成几组监督实施。安静负责监督安琦，栗娜监督成思寒和张威，我主抓关晓羽，就这样在鹏城大学的校园里经常会看见一只体能训练小分队出现在图书馆前的长阶上练蛙跳，操场上变速跑，小花园里跳绳，篮球场上俯卧撑以及各种锻炼弹跳力、爆发力与核心肌群的训练方法，很快成了校园一景，上了官网头条，迎来众人围观。
  第三天的傍晚，成员们聚集在篮球场上，我面前的几个人几乎累脱了相。
  张威说：“甄熙哥，再这么练下去，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成思寒问：“你原来在体校也是这么练的？”
  我点点头。
  成思寒呲着牙：“这几天晚上睡觉恨不得都把自己捆在床上，稍一翻动浑身疼得要命，甭想再睡了。”
  关晓羽笑着说：“SM啊？”
  成思寒：“去你的，好像你还能坚持几天似的。”
  成思寒说错了，关晓羽这三天的表现真的令我刮目相看，我针对他制定的训练计划是最严格的，如果当初我是秉承严父出孝子这句古训，如今我的行为就是严师出高徒，本以为关晓羽会受不了选择退缩，想不到他居然起到了表率作用，超额完成了训练计划，这点跟我在俱乐部时的表现很像。
  关晓羽说：“我觉得让甄熙哥做教练是明智的选择。”
  安琦说：“嗯，虽然每天都很累，但能感觉到体能在一点点提升，甄熙哥的训练方法真的很专业。”
  栗娜补充道：“最明显的是张威，三天体重减了五公斤。”
  坐在地上的张威回道：“我是累得吃不下饭好嘛。”
  大家笑着，随后我向大家宣布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明天周日战队休息一天，但要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控制饮食和热量摄入，顿时几个小伙子兴奋地窜起来，连张威都轻盈地爬起来与安琦相拥而泣，看来这几天真把他们累坏了，终于迎来了解放。
  之所以放假一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明天约好要和晓羽一块去奶奶家蹭饭，我终于可以见到老妈了，不禁有些激动，这时成思寒说了一件事引起了大家的警惕。
  “这几天咱们在学校里太嘚瑟了，官网和APP上都把我们的新闻当成头条，最关键的是我发现铁甲雄心战队的成员也参杂在围观的同学中，咱们这样是不是过于张扬了。”
  “是啊，全校都知道Mr.  key在备战联赛，看我们到底能走多远？”栗娜补充着。
  关晓羽说：“低调才能攒人品。”
  成思寒说：“可不，咱们练成这样到时候再输掉比赛，那人可真是丢到土卫六了。”
  安琦说：“我担心的是咱们的训练方法被铁甲雄心学了去。”
  “会吗？”张威问。
  成思寒回道：“魏大勋多鸡贼啊，没准这会儿正研究偷拍的录像呢。”
  其实我早已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所以如此上心的接受教练这个角色，原因之一就是魏大勋，感觉我和魏大勋绝对是八字不合五行相克，纵使魏建忠是我的恩人，但魏大勋的确太嚣张了，必须灭灭他的气焰。
  栗娜说：“那我们就不能在学校里训练了。”
  “还能去哪，总不能在大街上吧，真要那样上的就是鹏城晚报的头条了。”成思寒打趣道。
  关晓羽问我有什么打算，我的回答令所有人吃惊，原来这三天时间除了制定计划和监督关晓羽训练外，我的心思都在寻找训练场地上，因为有一个僻静的无人打扰的大本营是参加联赛的必备条件，并且我已经找到了一处绝佳地点，原本打算明早一个人去搞定，既然今天大家提出来，我就把经过告诉了队员们，并分配了任务，队员们听完对我的崇拜之情又满了一格。
  周日清晨，鹏城的第一缕阳光爬上了地平线。
  鹏城东郊靠近海边有一片破破烂烂的建筑群，与现代化的都市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里曾经是二十几年前鹏城造船厂的老厂区，后来因为码头泊位吃水太浅，无法停泊大吨位轮船被废弃，在鹏城西海岸选址建了新厂，这里就被某开发商买下来准备建造住宅，不成想这片地的一部分是填海造地无法民用，因此一直荒废到现在。

  当年我还在体校的时候，由于训练场地紧张，教练曾经带我们到这里的一座篮球馆训练，后来因为设施实在太差，没人管理维修，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就离开了。巧的是有一次午夜我开出租送一位喝多了的乘客来到这里，那位乘客竟然是当年就在这打更的老曹，想不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在坚守岗位，眼前的老曹已头发花白，身材发福，醉成烂泥的他居然认出了我。
  因此我想到了这个地方，清楚只要搞定老曹，将这里改造成Mr.  key的大本营绝对没问题。
  此刻我开着车已到篮球馆门外，车里坐着关晓羽、安琦、栗娜和安静，这辆车是安稳的，周末安稳不上班，安琦偷偷开出来，他不熟悉鹏城的路况问我会不会开车，我心说闭着眼睛能带着你们东南西北走个遍都不用导航。
  关晓羽望着窗外，问：“你确认是这？”
  我把车停好说：“没错。”
  “这地方估计比我爸还老。”关晓羽回道。
  我真想踹他一脚，我有那么老吗，这地方的岁数跟你奶奶差不多好嘛。
  五个人下车，关晓羽和安琦从后备箱里搬出事先准备的重要道具，跟着我走向训练馆旁边的收发室。
  说是收发室不如说是负三星级小旅店，这哪是人待的地方，乱得像是到了关塔那摩监狱，满眼狼藉。房间里共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娱乐喝酒区，用餐喝酒区和下榻喝酒区，简直到了酒瓶博物馆，各种叫上来叫不上名字的白酒瓶整整齐齐码放在东墙，看到这些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而房间里最炸眼的是西面墙，几千个可口可乐空易拉罐端端正正地垒在一起，极具视觉冲击力，东西两面“装饰墙”与整个房间的脏乱形成强烈反差。
  要欣赏这两面墙，还得先过门口拴狗喝酒区这道关卡，一只德国牧羊犬仿佛也喝了二两，壮起狗胆冲我们几个狂吠着，吓得栗娜和安静躲在三个男生身后，关晓羽和安琦也只是装装样子，哆嗦着向后蹭着，我淡定地起开一罐可乐倒在德国牧羊犬面前的水盆里，烈狗顿时变成了Hello  kitty低头哈哈地喝起来，正当身后的四个人吃惊的时候，老曹从里面走出来。
  几年不见老曹已被岁月侵蚀得不像样了，当然侵蚀老曹的不单是岁月还有乙醇和糖份，西面墙的那些可乐不是Hello  kitty一狗喝的，原来老曹有个奇葩的饮酒习惯，就是喜欢将白酒和可乐兑在一起喝，这种酒精加高卡路里的双重“摧残”能让老曹活到今天已是奇迹，这些都是我前几天侦查时了解到的。
  “伯伯，你好。”望着老曹迷离的小眼神，我礼貌性地问候道。
  “你们。。。哪来的，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我们是鹏城大学的学生，我叫甄熙，是学校篮球社团的团长，这些都是社团成员”。这已经是我能吹嘘的最大官了。
  老曹瞟着我，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不会吧，被摧残成这样还能认得我？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老曹接下来的话差点把我气乐。
  “你是那个《邪不压正》里的李天然？”
  老曹的话把栗娜和安静都逗笑了，我却暗自得意，年轻那会就有人说我是华南彭于晏，那会彭于晏刚出道不久，能把我和小八岁的明星相提并论说明我的颜值还是可以碾压众人的。
  “伯伯，您够时尚的，电影没少看呐。”
  经调查，老曹有两个最大嗜好就是喝酒和看片，通常这两项是同时进行的，早年间鹏城就是全国盗版碟、打孔带的集散地，老曹看大门这些年光盗版碟就看了有六铁皮柜了，后来有了网络他学会后将阵地转移到网上，甭管种子下载、百度云盘熟肉还是BT磁力链都门清，所有国内外不分级别的电影和热门剧集老曹几乎做到与时俱进，这些年他看门挣的钱除了酒和可乐，全都花在置办影音设备上了，将玩物丧志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是你比他嫩点。”老曹瞧着我的脸说，“你们来这干嘛？”可算回到正题了。
  “我们社团要参加3×3篮球联赛，学校场地不够用，（望着他身后的场馆）所以想到这里。。。”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曹俯下身端走水盆转身进门说了句“这儿不欢迎你们，快走吧。”
  这明显是抽盆放狗的步骤啊，我连忙向身后的四个人使了个眼色，随即说了句：“曹伯伯，您收下这些东西我们就走。”
  老曹的一条腿已经跨入了屋门听见这话站住，慢慢回过头，瞧见关晓羽手里拎着几瓶飞天茅台和金装五粮液，安琦身旁堆着几箱听装可乐，而老曹的目光立刻又落在栗娜和安静脸上，两个人抱着打包好的下酒小菜，秀色可餐。
  “酒色财气”是老曹一生追求的目标，但“财气”对他来说是破财和丧气，四十来岁就被造船厂强制假退，老婆跟他离婚后带走了全部积蓄，儿子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十八岁刚成年不久就因为打架斗殴，造成过失杀人被判了十八年牢狱之灾，因此老曹的后半生只剩下“酒色”为伴，这里指的色不是通常理解的，而是老曹特别喜欢和年轻小女生一块聊天，评论最近上映的电影和韩剧，因为他太想有一个女儿了，做了如此全面深入的功课要拿下老曹就易如反掌了。

  整个上午，老曹都在和栗娜、安静畅谈人生，谈理想，谈奥斯卡获奖影片的不足之处，谈国产电影的未来发展趋势，栗娜和安静为了集体荣誉强装笑颜当了半天的听众，老曹边喝边聊仿佛把半辈子憋在心底的话都喷了出来。不得不再次表扬一下这两员女将，茅台和五粮液是栗娜从家里拿来的，她父母就是做烟酒贸易生意的，少了几瓶根本看不出来，安静更是将老曹所有出现问题的家用电器特别是影音设备修理好，把老曹乐的直想把Hello  kitty炖了以示感谢。
  我们几个也没闲着，张威的母亲找来一起做保洁的伙伴们将场馆里的地板、篮架彻底清洗一遍，成思寒带着几个电工将电路管线、照明系统进行检查维修，关晓羽和安琦将一套健身器械组装起来，这是安琦从家里运来的，栗娜从网上买的训练装备也一一到货。
  我坐在球场一侧的高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如果年轻的时候没被禁赛，或许也会像如今这样为了自己的篮球梦而奋不顾身，全情投入，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倏地一想，对呀，我现在就是还年轻啊，为什么不能重头再来呢，想到这我猛地站起来刚想大喊一声宣泄青春真好，突然感觉天旋地转，那种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我明显感觉一次比一次重，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而且越来越频繁，我预感事情不太妙，看来不能再向安稳隐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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