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得知自己和小桃骨髓相配的消息，林奈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也非常愿意救她。
但就在刚刚，提笔签字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卑鄙的念头。
她知道，这是短时间内拿下赖司杞的好机会，也可能是让唐莹和林诺母女输给自己的唯一机会。
赖司杞的眸色随着她的话沉了下来，林奈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正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赖司杞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妆容仿佛永远都那么精致，而就在这幅精致美好的面容下，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
不管是生命，还是感情。
“林小姐，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称呼，又从林奈变成了林小姐，声音里填满了距离感。
林奈顿了顿，鼻间发出“唔”的一声：“赖医生还能给我什么？钱？可是我并不缺钱，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想救小桃，你就拿自己来换。”
“不可能，”赖司杞眼神里泛起了一丝薄怒，“林小姐，我没心思陪你玩游戏。”
显然在他的价值观里，实在接受不了这种交易的存在。
这时，小桃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口，看到了赖司杞和林奈。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兴奋地喊了一声：“哥哥！漂亮姐姐！”
赖司杞看向小桃的眼神霎时间柔软了起来，挤出了一抹略带酸涩的笑。
林奈跟着他一起冲着病房里的小桃招了招手。
“赖医生，我做个让步，”短暂的沉默后，林奈把目光从小桃身上收回，转过身来再次开口，“我只要你一年。”
一年的时间，她有信心让赖司杞对自己产生感情，也足够让林诺知难而退。
她从赖司杞的手里拿过手机，在里面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给你时间考虑，想清楚了随时联系我。”
说完就拖着受伤的脚踝缓步走开了。
赖司杞紧抿着双唇，看着手机里的那串号码。
他闭了闭眼，呼了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才打开门走进病房。
“哥哥，漂亮姐姐呢？”
方桃眨着天真的眼睛，瘪起小嘴。
赖司杞俯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姐姐有别的事要忙，下次再来看小桃。”
方桃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奈叫了个车，直接去了《奈什么》。
刚到饭点，餐厅里的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一男一女大喊了好几声“老板，老板”，朱茱才放下了手机，从吧台的位置快步走过来：“怎么了两位。”
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招待好了客人，朱茱回到吧台的位置，才发现坐在一边的林奈。
“你来了。”她语气有些低沉，看了一眼林奈就继续垂下眼帘摆弄着手机。
“算什么朋友啊？”林奈瞪了瞪眼睛，轻嘁了一声，“我腿都瘸了你都不看我一眼。”
“你腿怎么了？”朱茱这才抬起头，走到她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你腿不是还好好在这呢吗。”
“是脚扭伤了，我刚刚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你都没注意到我。”
朱茱又看了看她的脚：“我说呢，今天怎么穿个平底鞋就出门了。”
说完，又把目光收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你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啊？这么入迷。”林奈伸过脖子。
“吴骁那个混蛋，昨天晚上和我说陪他妈过生日，结果又被我发现他出去鬼混了，”朱茱啪的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真是死性不改！”
“你们”林奈皱起了眉头，轻啧了一声，“不会吧？”
“这几天光忙着和他吵架了，也没机会和你说，”朱茱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林奈摇了摇头浅叹了口气，本以为朱茱也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还动起真格的来了。
吴骁是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公子，靠着他雄厚的家族背景，和那幅斯文白净的皮囊，不知道在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
朱茱直了直身子：“我也不是吃素的小白兔，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他。”
“我还是劝你啊，别深陷泥潭，早日脱身。”
朱茱抿了抿唇，转移开了话题：“那你呢，和你的那个心脏病医生，怎么样了？”
“什么心脏病医生，”林奈眨了眨眼睛，纠正说，“是心血管科主治医师。”
朱茱嗤笑了一声，眼睛向上翻了翻：“好好好，医师，你和那个医师有进展吗？”
“有”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算是有进展吧，但似乎又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赖司杞对自己依旧那么冷淡疏离。
除非，赖司杞答应了她今天提出的交换条件。
林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还不确定会不会有。”
“你这是什么废话学？”朱茱瞪大了眼睛，觉得她是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一句两句说不清，有了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奈转着面前的水杯，她也不太确定赖司杞这朵高岭之花，会不会为了方桃折下挺直的身躯，破除自己坚持的准则和底线。
……
第二天，赖司杞早早的就到了医院。
一上午都很忙碌，到了中午他才得了闲。
苏雪吟拿了一叠资料过来，刚准备叩门，就看到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赖司杞。
她的手收了回来，轻轻地咳了一声。
赖司杞睁开眼睛，捏了捏眉心：“苏医生。”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苏雪吟弯起嘴角，把资料放在桌上，关切地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昨晚确实没睡好，一闭眼全是方桃天真的小脸，和林奈提出的“交易”。
“还好。”他抬了抬眉，努力让自己恢复精神一点，拿过资料翻看起来。
“别太累，注意休息。”苏雪吟轻柔地说着着，走到门口时，又顿了顿脚步。
她抿了抿唇：“司杞，我爸想找你一起吃个饭。”
赖司杞抬眸，思忖了一秒：“苏院长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不是，”苏雪吟摇了摇头对他浅笑着：“和工作无关，就是想让我叫你周末去家里吃顿饭。”
“苏医生，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误会的事？”赖司杞说。
语气平静又淡然。
苏雪吟愣住，她意识到有些话可能还没开口，就要被赖司杞拒绝。
即使要给她多年暗恋一个宣判，她也不希望是现在。
她眼眶微微泛起红，语调放低了好几分：“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我回去和我爸说，改天再”
“不用，”赖司杞看了看她，语气没有什么变化，“苏院长是我的领导也是长辈，刚来医院的时候对我也很照顾，听说他最近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也应该去看看他。”
苏雪吟连忙“嗯”了一声，眉眼间这才绽出了几分笑意。
-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赖司杞回到了方桃的病房。
柳大姐正在一口一口的往方桃嘴里喂饭。
赖司杞坐在病床边上，从柳大姐手里接过食盒：“我来吧。”
方桃紧锁着眉毛，脸色有些难看，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再吃。
“怎么了小桃，不舒服吗？”赖司杞把手里的小碗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
下一秒，方桃就把刚进去的饭吐了出来，随即晕厥了过去。
柳大姐吓坏了，连忙扶住方桃：“哎呀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赖司杞第一时间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几个医护人员便匆匆赶了过来。
方桃被抬进了抢救室之后，赖司杞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柳大姐在他身旁来回踱着步子：“这可怎么办呦，小桃这孩子可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么多苦，她和我孙女一样大，我看着真是心痛”
赖司杞听着她的自言自语，耳畔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他无力地看着抢救室上亮起的灯光，整个人像是被冻结住了伫立在那里。
半小时过去了，医生才从抢救室里出来。
“方桃她怎么样了？”赖司杞连忙上前询问。
“方桃暂时没什么事了，再观察一会就可以送回病房了，她今天做完化疗反应有些大，急性的消化道出血导致了突发高烧和昏厥，”医生拍了拍他的胳膊，“赖医生，骨髓库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赖司杞僵硬地摇了摇头。
他明白医生的意思，暂时没什么事真的只能代表暂时，小桃如果一直等不到合适的配型，再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他坐回到抢救室门口冰冷的长凳上，听着柳大姐在一旁的叹气声，拿出手机翻出了林奈留下的那一串号码。
他修长的手指在医院的灯光下被称得更加冷白，来回搓了搓手机的边缘，屏幕亮起又暗灭，又亮起。
林奈正坐在床沿，拿着赖司杞给的药对着脚踝轻轻喷了几下。
腿边的电话忽然响起。
她接通了电话，另一端沉寂了两秒后，传来一个低沉又冰冷的声音：
“我答应你，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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