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归鸿
塞北夜晚的风很冷，吹的篝火欲灭不灭的样子，我坐在一旁，借着火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红色荷包，时间久了，荷包发旧，颜色远不及刚拿到它时的鲜艳，其间几处线头都出来了。
“喂！小白脸，这都上了沙场了，你看这个有何用？”旁边的士卒不屑的讥讽我。
西戎近日愈发猖獗，我军与其三战两败，形势严峻，营里的士卒看我白净，以为我是个不会打仗，来这儿凑数的，在言语上没少嘲笑我。
见我没理他，那人显然不痛快起来，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荷包，挑衅至极：“小白脸，你拿的起荷包，不知能不能拿的起剑啊？哈哈哈哈哈。”
“谁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兴许前三仗都躲在人后面。”
周围人跟着大笑，有的甚至鼓起了掌，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还给我。”我一字一句的吐出口。
那人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我，“想要啊？从老子□□爬过去，老子就还你。”
粗鄙不堪。
我正欲和他交手，他却先一步被踹倒在地，只见唐小将军从后面走了出来，怒目圆睁，一只脚踩在了那人的大腿根处，“闲的蛋疼？个猢狲子，既然这么喜欢挑事儿，那本将就成全你，来人，把他给本将扔到边界处守夜！”
周围一片唏嘘声，我与唐小将军对视了一眼，他让我跟着他，我没有犹豫，跟着他穿梭了几个营帐后进了主帐，桌上放有一套显眼的将袍，白色，耀眼得很。
他先与我道了句歉，“这些日子军营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实在太忙，没能顾上你，反应过来后才发现那些不长眼的把你安排在了这里。”
我听完受宠若惊，连忙摇头。
“有期，你别把我当外人，阿姐可是特别嘱托了让我好生照顾你的。”
“小主子她……”我想问她过得好吗，可仔细一想，才觉得这句话是如何多余。
我垂下头，看着白袍的花纹，它很漂亮，穿在身上一定很威风。
小将军猜出了我想问什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阿姐那边你放心，她过得很好，楚王也是个惯会宠人的，听闻每日都给她买各种小玩意儿，我阿姐啊越活越幼稚了。”
“如此……极好。”
到了第二日，我军本来想调养生息数日后再战，可谁知那群胡人挑衅到了我军的军营之前，几个胡人生的人高马大，在寒冽的冷风中光着膀子冲着汉军嚷闹，我不懂他们的语言，但看着他们的动作不难猜出，他们在辱骂汉军是贪生怕死之徒。
营中有个性子急的老将军，单枪匹马出去教训胡人，可谁知，与胡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就被其轻松击败在地。
“欺人太甚！”
小将军拿起他惯用的□□，不听唐将军阻拦，也一股脑儿的冲了上去。
胡人狡诈，抓住汉军高傲的特点，尽情挑衅汉军，为的就是来一个引蛇出洞，届时汉军一怒之下出兵，胡人将其一网打尽，最后回京城的也就只剩残兵败将了。
唐老将军看得长远，自然不会中了敌人的激将法，可营中的几个将军性子急，脾气暴，无一不擦掌磨拳喊着要发兵踏平他们的营帐。
只见，小将军的□□被胡人蛮横地夺去，可他却拼死不肯撒手，硬是连枪带人在空中甩了一个弧度，□□被胡人顺力刺向他的胸膛，眼看着枪尾就要硬生生的穿进他的身体，我再也不能冷静的看下去了，起身一跃，挡在他前面先胡人一步拦住了枪杆。
我掌心紧握□□尾端，胡人力气果然比常人大不少，我与小将军的力气加起来也才刚好和胡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两边人都没有要先一步松手的打算，这么和胡人耗下去，不是明智的选择。
心念一动，我抽出一只手从白袍腰带间拿出一粒弹珠，趁其不备，朝他裆处弹去，弹指之间，只听一声闷哼，对面的力气顿减，我瞅准时机，聚力一掌攻入□□尾端，□□受力后干脆利落的刺入胡人因疼痛而躬身露出的脖颈，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穿破了他的喉咙，脖颈似乎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直接颅身分离，而那把□□丝毫没有受阻，染着血肉牢牢的杵在土地里。
旁边的几个看戏的胡人被激怒了，他们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战友死的如此不体面。
我趁着那几人围上来前连忙把小将军推走，他的呼声被淹没在一涌而来的胡人之外，一眨眼的功夫，那帮身强体壮的野蛮之人就将我紧紧的包围起来。
眼前的一个人挥拳头向我砸来，其他人也跟着出拳，电光火石之间，我飞身蹬在前面的那个胡人身上，并借力跳出包围圈，腾在空中的一刹那，我低头冷眼看着地上那帮笨拙的胡人因反应不及，全部伤在了自己人身上。
落地一瞬间，我迅速拔出插在地里的□□，寒风冽冽，吹乱了我垂在额头上的细丝，白色的枪缨被血染红，随风飘舞。
胡人面露被戏耍之后的怒色，我歪着头不屑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唇角微勾，挑衅十足。
他们失去了理智，现出野蛮的本性，怒瞪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他们本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如今没了理智，哪还是我的对手？
□□一动，便有一胡人皮开肉绽，我揪着落入我手中的胡人，以其为盾，与敌人盘旋。
几个回合下来，胡人死的死伤的伤，我的脸上洒满了他们的血，白袍变成了血袍。我听见不远处营中的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站在尸体中央，茫然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实话说，我方才杀疯了，也杀怕了。
尤其是死亡离我最近的那一刻，我像是疯了的野兽，使出浑身解数残忍的“撕咬”对手，直到杀红了眼睛，才堪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理智恢复，这片荒地就只剩了我一人。
那一日，我一战成名，勇猛的白袍小将在军营里传开，以前瞧不起我的人像是变了模样，对我的态度恭敬不已。
唐老将军器重我，好几次作战都命我作为主将。
我的将衔一日接一日的升高，连敌人听了我的名字都要闻风丧胆。
陛下挂念这里的战况，为了安抚军心，从京城送来了一批军妓，那日夜里，军营比以往热闹了不少，唐府家训严苛，不能随便碰女人，所以小将军只管喝酒看戏，他为我挑了军妓里最美的女子，说是要好好犒劳我。
还未等我拒绝，那女子就穿着暴露的凑了上来，她身上刺鼻的香气让我犯恶心，我擒住那女人在我身上不规矩的手，冷冷的瞪着她：“我不需要你伺候，你去找旁人吧。”
女子被我的神情吓了一跳，眼眶湿红。
连小将军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汤有期！你这是做甚么？”
“我说了不需要人伺候。”
小将军叹气，给我讲起了这女子的故事，“她叫阿琅，在京城听了你这个白袍小将的英雄事迹后，人家姑娘就对你心生了情愫，不惜成为军妓也要来这里亲眼见见你，你既不喜欢，也不必说出让她去伺候旁人的薄情话。”
阿琅抹了抹眼泪，睁着无辜的大眼怯兮兮的看着我。
“多谢姑娘抬爱。”得知她来此的原因，我的语气放软了些许，“只是边境危险，如此傻事劝姑娘以后莫要做了。”
“这怎会是啥事？”阿琅反驳我，“将军，你就收下我吧，阿琅喜欢你，阿琅在京城每日都在打听您的消息，阿琅真的很喜欢你！”
“你……”
“我会做饭，会洗衣，我还会跳舞！阿琅不求能在您这里讨到名分，阿琅只想成为将军的女人，为将军分忧解难。”
小将军坐在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时不时也替阿琅说上几句，“是啊，一个女人而已，收着吧。”
我以前也遇到过向我示爱的姑娘，彼时我都以伺候小主子为由拒绝了，而今没了小主子这个借口，又有小将军在此推波助澜，想要让女子死心还真是麻烦。
最后，我告诉那女子，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我也已经有了心悦的姑娘。
只是月老牵了线却不负责系上死结。
天不遂人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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