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替刑44
整个大丰的总兵力在五十万左右, 其中，西北军二十三万，占了将近一半。
这也是为什么前西北大将军左忠河回乡丁忧后, 宣德帝却迟迟未能定下接任官员的原因。
可以说, 谁拥有了西北军，谁就拥有了起兵造反的实力。
而在西北军的二十三万大军中, 正规骑兵的数量只有四万左右，对上凉庭七部的八万铁骑, 数量过于悬殊。
本来大丰骑兵的战斗力就弱于对方，想打胜仗，只能用步兵战士的性命去填。三换一、四换一、五换一……
所以, 在没有完全弥补骑兵数量和质量上的差距前，李俏俏是不会主动对凉庭七部发起任何攻击的。
然而, 在她的预测中，明年春天, 凉庭七部必会对大丰边境有所行动。届时, 她不想战也不得不战，左右由不得她。
骑兵营的扩充并非一蹴而就的, 为了用最小的伤亡获取战争的胜利，李俏俏只能另辟蹊径，在大力训练骑兵营的同时，让匠人们加大对火药炮弹的研究与生产。
考虑到当下较为有限的工业生产力水平，她私下制造了一批120mm-zg1964年式的迫击炮。
这种迫击炮体积小, 威力大, 便于运输，操作简单，射击范围几乎不存在死角。在补齐西北军的骑兵空缺之前, 可以作为战力，撑上一段时间。
如今的人类依旧处于冷兵器时代，最强热武器就是红衣大炮。但红衣大炮在体积、重量、射程上存在很多缺陷，并不能主宰战场，左右局势。
李俏俏打造的迫击炮同样如此，只能作为支援和伴随步兵作战的一种有效压制兵器【1】。
她虽然愿意大力推进时代科技的进步，但原则上，李俏俏并不愿意在热武器上下功夫，制造几十门迫击炮来抵御凉庭七部的攻击已经是极限了。
青云马苑于祥云商栈来说，就是个赔钱买卖，就像当初的“征远号”、“溢远号”和“清远号”一样，死命吞钱，吞到小毛怀疑人生，头顶稀疏。
李俏俏安慰他，只要熬过这几年，后期的回报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对于前者的话，小毛从来都是信服的，只不过商栈的银子被大量抽调，他生怕中间出现差池，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商栈生意的正常运转。
说白了，眼看账上的银子越来越少，小毛心里就是不踏实。
可这世上经常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宣德三十九年，夏末秋初，再过一旬左右，地里的庄稼就能丰收了。
偏生老天爷爱开玩笑，竟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雨连降，将农民们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庄稼泡了水，地里收不来粮食，佃户交不起佃租，江南地区的粮店不见半粒新米，各大粮商纷纷上调了粮价。
本以为熬过寒冬，等翻过年开春，新一波的种子下地就好。不曾想，天不遂人愿。种子虽然种到了土里，老天爷却在这时吝啬起雨水来。
刚送走大涝的江南，转过头又迎来了大旱。
灾情连发，预测今年的收成大概率黄了，各家粮店开始频繁上调粮价，原本五文钱一升的粮食，很快便涨到了五十文一升。
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些年下来，李俏俏在江南囤了万亩良田，毫无疑问，此次的天灾让她损失惨重。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地主，她让小毛直接免了佃户们两年的佃租。
不光如此，她还开仓放粮，抑制粮价，让各地的云中米粮店以十文一升的价格对外售卖往年陈粮。
虽然抑制粮价的作用十分有限，还引起了一众粮商的强烈不满，但祥云商栈在民间的口碑却青云直上，成了老百姓心中活菩萨一样的存在。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江南遭遇灾情的时候，如李俏俏所料的一样，凉庭七部举兵来犯。
估计是听说了南方的灾情，敌方的攻势极其猛烈，竟直奔距离西北大营最近的漠桑府城而来。
可惜李俏俏早有安排，她命令将士们将迫击炮运到城墙上，直到最后一刻兵临城下才下令开炮。
近百门迫击炮齐放，震得城里城外地动山摇。
城墙上，即便一早做好了防护，炮兵们还是出现了短暂的失聪、耳鸣等情况。
而城墙外，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顷刻间就变成了尸山火海。
马儿扬蹄嘶吼，重重倒地；士兵惊恐哀嚎，仓皇奔逃。
漫天沙尘中混杂着飞溅的血沫与断臂残肢，人间炼狱，不外乎是。
古来征战几人回。
李俏俏不悲不喜，像一个局外人般，冷眼看着这一切。
所谓战争，从来都是只关乎立场，不存在对个体、对生命的怜悯。在她看来，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战损结束这场战争，才是对双方百姓最大的仁慈。
这是一场赢的极其漂亮的守城之战。
敌人蜂拥而来，却乌泱泱地倒在城墙之外，尸骨堆积如山，焚烧了三天三夜，给整座莫桑城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
为了不造成资源浪费，李俏俏下令让将士们把敌方战死的马去皮拆骨，给所有人包括城里的百姓加餐。
捷报传至京城，宣德帝龙心大悦，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把李俏俏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甚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对着众大臣和众皇子的训诫都是：
“同是臣子，你要是能有溢清十之一二的能干，朕就谢天谢地了！”
“同样不过而立，你什么时候能跟溢清一样，让朕少操点心！”
“……”
可怜远在西北的李俏俏并不知道，自己明明不在京城，却还是被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
尽管守城之战赢的干脆漂亮，但除了十几万斤马肉和近万把弯刀，西北军几乎没有获得其他任何战利品。
李俏俏吩咐手下的将士把弯刀送去兵器营融了，重新打造一批适合己方战士使用的武器。
之前准备的迫击炮的炮弹这次也差不多用尽了。虽然按照常理推测，经此一役，凉庭七部损伤惨重，短期内应该不敢来犯，但李俏俏必须防止他们兵行险招。所以，她下令让匠人们尽可能快地赶制一批新的弹药。
而对于李俏俏个人来说，守城之战给她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帮她在西北军中树立了一定的威望。
虽然没有出兵迎战，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威力巨大的新型大炮是大将军研究出来的。
没有它，莫桑城必然失守。
且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哪怕是在前西北大将军左忠河的带领下，西北军也无法如此轻而易举地赶走侵略者。
所以说，这读书人的脑子还真灵光，他们这些没读过书的大老粗跟人家就是没法比。
但话说回来，身为将军，早晚都要领兵打仗的，他们当将士的总不能永远龟缩在城里，等着敌人自己送上门来吧？
大将军聪慧过人不假，但也要勇猛过人、胆量过人呀。如果只是聪慧过人，那就退一步当个军师好了。
守城之战当天，凉庭七部损失了大约五千步兵、五千骑兵。
比不得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大丰，一万人对于小小的凉庭七部来说，可能已经占了他们十分之一的总人口、五分之一的兵力了。
根据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他们的首领猛布哥铎已经带着剩余的大军撤回凉庭草原了。
首战完败，凉庭大军被大丰威力堪比天雷的迫击炮震慑得丢了信心。
据说，连他们的首领猛布哥铎都被唬住了，完全丧失了一军之首、七部之王的风范。回去的时候，一直失魂落魄地嚷嚷着“不可能”、“怎么会”之类的话。
军心已失，大势已去。凉庭七部精心准备了五年之久的第一场仗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李俏俏猜测，猛布哥铎后面的日子想必要难过了。
因为凉庭七部只有在攻打西北军、掠夺大丰百姓时，才会团结一致。
平日里，七部相争。虽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基本上都是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愿意搭理谁的状态。这次的战损如此之大，七部之间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
得到敌军撤退的确切消息，李俏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短暂放下了。
炮弹制作的过程非常缓慢，凉庭七部此时若是杀个回马枪，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她只能领兵硬抗。
不过，既然猛布哥铎选择了退兵，这一退至少能给西北军空出两到三年的喘息期。
而两到三年的时间，随着青云马苑的不断扩张，再加上原有的骑兵，足够李俏俏训练出一支五万人的铮铮铁骑。
届时，即便凉庭七部不犯大丰，李俏俏也会剑指西北，将七部的老巢一锅端了。在这片大陆上，完成实现大一统的局面第二步。
没错，东南台岛是第一步，凉庭七部是第二步，接下来便是西南滇境三国……
三方既定，李俏俏就可以回京荣养，跟京城那帮王子皇孙来一场惊心动魄的九龙夺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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