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凌冽：老周，我帮你剪剪头发吧。
周奕靠在竹椅上，闭着眼睛任凭灼热的日头烤着。
凌冽拿着把破剪刀，小心仔细的给老周剪头发。
周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凌冽说：剪的不错！
凌冽也满意的说：现在精神多了。
老周注视着镜子里有些不太平整的的毛栗子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周奕刚从大学毕业那年，拖家里关系进了海市的海关实习。
一天周奕到财务处领工资：不好意思问一下，实习期工资是600元，为什么只给了我550。
会计是一中年阿姨，她语重心长的对周奕说：小伙子，你记住，以后你在这里挣的每一分钱都要交税的！
周奕拿着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本想着要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来到街边馄饨摊。
老板热情的招待：来啦，今天吃点什么？
周奕在35元一碗的馄饨和3元一碗的馄饨之间犹豫了20秒后，还是选择了3块钱的，囫囵着几口吃完后，用袖子抹了抹嘴，回到自己租的地下室去了。
夜里凌冽和周奕背对着背躺在土炕上，中间隔的空间足够再睡一个人。
凌冽小声的问：老周？
周奕轻声嗯了一句。
凌冽：发生什么事了？
周奕云淡风轻的说：算是职务犯罪吧。
凌冽翻了个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会判很多年吗？
周奕紧闭着眼睛：10多年吧。
周奕：你出来这几天你男朋友联系不上你，没事吧？
凌冽：没有男朋友。
周奕笑了下：对，应该是老公。
凌冽：也没结婚。
凌冽见周奕不说话了，反过来问他：你呢？
周奕：儿子都3岁了。
凌冽：那你出来他们…
周奕：出事之后就离婚了，儿子在我妈那。
周奕翻了个身，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清了清嗓子，望着窗外。
周奕：你今年30了吧。
凌冽：是啊，日子过的真快。
周奕：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凌冽：6年，6年没见了。
第二天凌冽一早起来，来到厨房，她想学周奕昨天那样生火做饭，她把厨房仔细的翻了个遍，才找到了一点面粉，几个土豆，和几根不知道是什么的青菜。
凌冽：你醒啦，吃饭吧。
周奕：嚯，这疙瘩汤里怎么还有午餐肉啊？
凌冽：我带的。我还给你带了些饼干和奶粉。
周奕大口嚼着午餐肉，凌冽又把自己的也都挑到了他碗里。
吃完饭周奕从柜子里拿了几张钞票，对凌冽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就在屋里待着，不要乱跑。
周奕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看到凌冽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洗了晒在院子里，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暖意。
凌冽转身看到他站在门口，就问道：你去哪了？
周奕：哦，我去买了点肉。
凌冽看他两手空空，好奇的问：肉呢？
周奕：一会会有人送过来。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个大概10岁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大竹筐进了他家院子。周奕赶紧上前帮小男孩卸下篮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摸了摸那男孩的头，笑着给了他一块凌冽带来的巧克力。那孩子拿着巧克力高兴的跑回家了。
凌冽兴奋的说：哇，这么多东西，面粉，猪肉，青菜…怎么没有大米呀。
周奕把筐放进厨房后点了根烟说道：这的人不怎么吃大米，产量也少。
凌冽高兴的说：老周，我们包饺子吧！
周奕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好啊！
凌冽撇了撇嘴说：可惜没有韭菜。
周奕：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馅的？
凌冽低下头，轻声的说：记得的。
十一年前
周奕第一次约凌冽吃饭没过多久，春节就要到了，有一天晚上周奕下班后给凌冽打电话。
周奕：喂，这么晚是不是打扰你了。
凌冽：没有，我入睡慢，刚躺下。
周奕：才10点就睡了？
凌冽：对呀，我平时都是10点就睡了。
周奕：你还真是个乖孩子，对了，马上春节了，你哪天回家？
凌冽：我，我今年不回家。
周奕：不回家？你父母过来吗？
凌冽：也不过来，回去的票不好买，干脆就不回去了。
周奕：那你一个人在这过年？
凌冽：嗯。
周奕没说话，沉默了几秒，然后对凌冽说：年初一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妈包饺子。
年初一一大早周奕就来接凌冽去他家，进门后周奕妈妈热情的接待了凌冽。
周奕：妈，我洗个澡先睡了，值了一夜的班，困死了，饺子好了你们再叫我。
凌冽很有礼貌的说：阿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周奕妈妈温柔的说：没事儿，欢迎你来。
周奕和妈妈长得很像，但面相却很温婉，说话也很温柔。
饭桌上凌冽吃的很香：阿姨，您包的饺子真好吃，绝对是我吃过水平最高的了。
周奕妈妈笑呵呵的说：好吃就多吃点，来，尝尝这个排骨。孩子，怎么没回家过年呢？工作忙？
凌冽：票不好买。
周奕妈妈：哦。
凌冽走后，周奕妈妈问周奕：她家里怎么回事啊？
周奕摊在沙发上抽着烟：不知道。
凌冽出生没多久母亲就病死了，父亲嫌弃她是个女儿，时不时把她扔到奶奶家，奶奶又重男轻女，也不待见她，爷爷对她还不错。爷爷年轻的时候是红军，辽沈战役的时候废了一条腿，行动不便，凌冽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知道照顾爷爷，给爷爷做饭，洗衣服。
凌风脾气不好，爱打牌，喝酒。自打凌冽记事起，父亲没少因为喝醉酒打她。九几年全国闹下岗，凌风就是其中之一。以前虽说日子过的紧吧，但至少还有个小2千块，吃饭，交学费还是可以的。但这下子，家里唯一的经济收入也都没有了，凌风没什么文化，又不肯吃苦，找不到工作整日躺在家里抽烟喝酒。
有一天中午，奶奶来给他送了盒酱牛肉，正好赶上凌冽回家吃饭。她见到有牛肉吃，非常高兴，想都没想就夹了一筷子，可是奶奶不高兴了，指桑骂槐道：儿子呀，妈给你猜个谜语“一张纸，只画一个鼻子”
凌风嘴里吧唧着肉：啥呀，不知道，妈，你这肉做的真好吃！
奶奶说到：意思就是好大的一张脸啊！
奶奶特意在说的时候把“好大的一张脸”音量调到老高，随即狠狠的瞪了眼凌冽。小凌冽马上就懂了，没再敢夹牛肉，使劲扒拉完碗里的米饭就去上学了，临出门凌风生气的冲她说了句：晚上别回来吃饭了！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家里的粮食都快被你吃光了！
凌冽出门后还清楚的听见奶奶说：赔钱货！早知道这么浪费钱生下来就应该扔掉！
中午没吃饱，晚自习的时候饿的她每隔一会就跑到水房喝自来水。同学徐璐不知什么时候端着饭盒来到她身边，小声的说：我今天带的饭有点多，你跟我一起吃吧。然后温柔的盛了满满一饭盒盖给凌冽吃。凌冽感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徐璐坐在她前面，隔了3个人，平时俩人也没什么过多交流，徐璐本身也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子，温温柔柔，干干净净的，算是比较耐看的女孩子。
徐璐见到凌冽一到晚自习就跑去喝自来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一次她妈妈来给徐璐送水果，看见在值日的凌冽，还问徐璐：你们班那个女生是谁啊，太瘦了，脸色也不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班里每个人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凌冽家里的事，老师也组织过给她捐过款。
徐璐回答道：她就是凌冽。
徐璐妈妈：这孩子看着真可怜。这些水果你也分给她一点。
从那以后，凌冽的课桌里，时不时的总会放一个苹果，橘子，或者梨。
凌冽觉得过意不去，想还给徐璐，徐璐只是淡淡的说：哦，我不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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