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角色
李义雪边低头用手机查虚拟偶像相关的内容，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汤星宇的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星宇。”
两人回头看，是小莫。
制片人的助理突然凑近群演扎堆的地方，一时探究、好奇的视线都纷纷投注向李义雪和汤星宇两人。
小莫走过来叫两人一起去休息室。
汤星宇不解道：“小莫姐，我们这场戏还没拍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继续拍摄，暂时走不开。小姨找我吗？”
小莫看了眼李义雪：“主要是找你同学，不过我想你肯定会跟着一起去的，就顺口叫上你了。”
她顿了顿又说，“拍摄的事你不用担心，张副导也在那里，暂时不会继续拍摄的。”
被点名的李义雪有些茫然地抬起脸看她，他眼睛瞳孔颜色浅，在片场大灯的照耀下好像两丸浸水的琉璃珠子，明明只是放空，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就看得小莫心头微软。
小莫怕他胡思乱想，补了一句：“我猜应该是好事。”
李义雪心下有些忐忑，和汤星宇对视了一眼，起身跟上小莫去休息室。
“什么好事？”汤星宇果然要陪着李义雪，跟在小莫身后嘟嘟囔囔地打探。
小莫作为汤冰的助理，嘴一向很严，不肯讲没敲定下来的事情。
汤星宇问了几句，就被小莫巧妙转移开话题了，转而谈起他和李义雪怎么认识的过往，一路讲得眉飞色舞。
—
制片人休息室的门扉半掩着，小莫敲了两下，就带着汤星宇和李义雪两人推门而入。
没想到不大的休息室里还挤了四五个人在里面，不知刚才在讨论什么，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小莫似乎也有些讶异，她拉着门，不知道是不是要先带着两人出去等一会。
张副导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长沙发上，站起来招手要他们进来，“总算把人叫来了，来，汤冰你看看这孩子。”
他旁边跷着二郎腿坐着的女人微微颔首吸了一口烟电子烟，波浪卷的长发垂落在胸前。
她吐了口烟，眼皮一掀，看向门外。
小莫把门关上，环视了下休息室里的人。
除了她走之前就在的张副导和汤冰，又多了三个人。
坐在沙发上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没抬过头的，是这部电视剧的男配角顾澈闲。
他之前是十八线小明星，前段日子因为上了个流量大的综艺节目火出圈了。
人没红多久，耍大牌倒是很熟练，工作人员抱怨过几次和他对接工作，两人就面对面的距离，居然还要助理在中间当传声筒，意思是没一定的地位的人不配跟他讲话，不然就越级了。
这件极品事件在圈里传开了，他的风评跌入谷底。
顾澈闲旁边挨着坐了两个人，年轻的那个是他的助理小武，另一个中年男人是他的经纪人周锦福。
周锦福两颊瘦削，颧骨往外飞，生得一副刻薄相，这会他正望向这边，脸色很沉。
小莫心底暗自琢磨，她走之后是发生了什么？顾澈闲的团队又提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了？
汤星宇拉着李义雪走上前去，叫了正在抽电子烟的女人一声小姨。
“义雪，你也跟着我叫小姨就可以。”
汤星宇看出李义雪有些局促，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
汤冰的面容和汤星宇有几分相似。略显男相的五官安在她脸上，虽然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好看，却韵味十足。
她身材丰腴，穿着一件黑绸缎的衬衫，领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衬衫扎进红裙里，飘逸的长裙下摆开衩，露出微肉的小腿肚和纤细的脚踝，脚上踩了一双黑色的穆勒鞋，整身打扮非常契合她随性又优雅的气质。
李义雪跟着汤星宇叫：“小姨。”
汤冰看了李义雪一眼，把电子烟随手放到茶几上。
之前她让助理去接人，结果收到助理小莫发来的消息，说侄子带过来的同学长得太好看了，怕会抢镜。
汤冰当时只觉得夸张，还纳闷小莫也跟了自己在娱乐圈里混了几年，怎么对颜值的抵抗力还这么低。
平心而论她侄子就长得不比圈内很多小鲜肉差，但演戏时麻袋一样的演出服一套，再故意画个丑妆，丢进群演里还不是照样当背景板，最多稍显眉清目秀一些。
侄子这同学一个素人，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真到了镜头下，演员的镜头把控力和表现力对素人来说根本就是降维碾压，就算背景板好看点，大家的注意力也会被演员抓得死死的。如果真的影响到总体效果，也就是剪辑师一剪子的事。
更何况她听汤星宇大概提起过李义雪的事情，说之前是奇迹娱乐家的预备出道的男团成员，结果这会快出道了却被公司以长相不达标的理由给劝退了。
汤冰才听了几句，就大概懂侄子的意思了，跑龙套赚点零花是假，帮他同学找门路找到自己小姨这是真的。
不过汤冰没表态，就只给了两个龙套角色让他们玩去。
这会看见小莫发来的消息，她不免在心底嘀咕了一下，该不是汤星宇那小子怂恿小莫干的吧。
她宠侄子归宠侄子，拍剧捧人这种正经事是不会乱来的，所以那条消息她只是看看就算了，没有回复小莫。
没想到，过会儿张副导会跑过来找她，问她怎么塞了个这么漂亮的新人进来当背景板。
汤冰这下是真有些好奇李义雪到底长成什么神仙样子了。
现在看见李义雪，她心里就一个想法，奇迹娱乐的老总脑子坏了？
这种神级美貌的人都狠下心不要，这不是活生生把摇钱树往门外推吗？
汤冰心里转过好几道，面上却不显，她站起来朝李义雪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是叫义雪吧，我之前就常常听星宇提起你。”
汤冰一站起来，本来坐着的周锦福也跟着站起来了。
“怎么回事？”他看向李义雪，眼神愈发不善，“汤制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来商讨下男配角角色塑造的问题，你连候补演员都找好了？你如果贸然违约换人，我们家顾老师的粉丝也不会允许剧组这么溜粉的，你要考虑清楚。”
李义雪感觉到周锦福的打量和敌意，听他这么说更是一头雾水。
汤冰心中一晒，倒没想到周锦福会误会。
刚才顾澈闲的团队要求带编剧入组，给男配角加戏的事情闹到汤冰这里，大导演后续还要合作，不好跟他们撕破脸，干脆不出面，只私下跟汤冰通过气，不能纵容他开这个先河，剧本谁也不许插手。
汤冰都无语了，这个男配角在剧本里出场时间都不到一集，不然也轮不到当时还没上综艺走红的十八线——顾澈闲。
就一集戏份的镶边角色，顾澈闲的团队也好意思带个编剧进组加戏。
她工作风格一向很犀利，周锦福在这磨了半天也没磨下来，甚至放大招威胁说不给改的话就退组。
汤冰也不怕他放狠话，淡淡道如果他们团队执意违约，她会加快物色新演员，反正顾澈闲拍了的那部分后期用技术换头就好，不会造成剧组太大损失。
汤冰刚讲完，小莫就领着李义雪跟汤星宇进来了。
这下周锦福是把李义雪当作汤冰找来替代顾澈闲的演员了。
见汤冰沉默，周锦福以为是自己那番警告起了作用，他深知软硬兼施的谈判技巧，这会口气放软了，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角色塑造这方面，肯定是更尊重导演和编剧的意思，我们顾老师就是演戏钻研人物太用心，希望能将这个角色饰演得尽善尽美，大家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沟通过程有些冲突。”
周锦福还是不放弃加戏，他心底算了下，顾澈闲现在趁综艺节目的热度还在，能拿来跟剧组谈判加重戏份，到时候剧播了好好营销炒作，还能再涨一波热度，路子也扩宽些。
那边玩手机的顾澈闲听见经纪人说软话，终于抬起他高贵的头颅。
他也第一时间注意到李义雪了，面上有些惊异和不悦，显然跟经纪人想到一块去了，以为李义雪是替补自己的演员。
他冲李义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跟自己的助理小武说：“你问问门口站着的那个，他演过什么作品，微博多少粉丝？”
虽然小武就紧挨在他旁边，但音量倒是半点没收着，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他说话。
李义雪：“……”
李义雪还有些懵懵的，不知道要给他什么反应，跟他站在一起的汤星宇脾气冲，当场就发火了，冷笑道，“你以为你谁啊？拽屁啊。”
汤星宇在李义雪面前一直是外向开朗的阳光大男孩，看起来很好相处，其实他兄弟没少吐槽他脾气暴躁，都是在李义雪面前装得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罢了。
汤星宇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刺李义雪。
他人高马大的，脸一拉下来，非常有压迫感。
顾澈闲被他这么一呛，脸端不住了，他红了之后还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过，气到额角青筋暴出来，指着汤星宇的手指有些哆嗦，“让他滚出去。”
汤冰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淡了。
小武赶紧站起来挡在顾澈闲前边，对面这家伙年轻气盛的，等下要是直接一拳揍过来，顾澈闲新做的鼻子都能给打飞。
李义雪抿直嘴角，伸手去拉汤星宇的手臂，怕他为了自己一时冲动影响到汤冰的工作。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掐着李义雪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向右侧。
雪腮的软肉被粗糙的手指捏得微陷，他嘴唇微张，露出齐整的贝齿和一点红舌尖，这个不设防展露的表情显得莫名的欲。
因为下巴突然被抬高，口水的吞咽变得困难，伶仃的喉结仿佛受惊的鸟雀一般上下急促地滚动。
乌黑的发丝扫过颤抖的羽睫垂落在两侧，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微蹙的眉毛和漂亮的眼睛。
李义雪猝不及防被捏着下巴转过脸去看人，他隐约嗅到摁在他脸上的手指还沾着一点烟草的味道。
也许是角度问题，李义雪的眼神看起来分外悱恻缠绵。
眼前的男人微微俯身，他的脸压下来，凑近一点一点打量他。
男人打量他的眼神仿佛一只饿狼在舔食羚羊。
视线最终落在李义雪微翘的鼻尖，男人轻笑道：“不错，是我要找的高明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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