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秘境以前7
就一小口,其中浓浓的鱼腥、鸡屎还有锅糊的味道差点儿没让她当场砸了手中的碗,这还是她自己知道的味道,不知道味道还有七七八八:“不可能,明明和第一次熬得步骤差不多,为什么味道差这么多……”
叶汀州大摇大摆地走开,毫无撒谎的羞愧:“你第一次熬的,指不定还没有这一次好喝呢!”
桃夭夭瘫坐在地上,捧着脸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碗汤,不可置信地又尝了一口……老天……
原来老木一口吞下她熬的汤不是因为好喝,更不是为了让她能因此开心,而是,长痛不如短痛,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啊……
她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老木了。
木无尘对她的宠爱和保护,全都在她的记忆里,但是对老木来说,那个时候的她,不过是刚出生的娃娃而已。
他出征十三年,中间只回来了三次。
第一次待了三天,有两天都是被妖王厉殇叫去妖王殿的;第二次回来了七天,这次妖王没有再霸占着老木,可那一窝兔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挨着一个生病,桃夭夭只能抱着手臂,恨恨地看着一窝装病的可怜。
她现在甚至觉得,老木和军营里任何一个小兵的感情都比她浓厚。
他们都是狼,如今算是终于团聚了。
而她呢,既不能陪她打仗,也不能好好照顾他,连饭都做不好,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话说回来,这么多年,她全部的精力几乎都用在和那群兔子赌气、和小辣椒赌气,闲暇的时候,说是手刃恶霸,还秘境安宁。
其实说不定,在那群妖心里,她才是最大的恶霸呢。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木身上,她把所有的幻想都定格在老木紧紧抱她在怀,誓死不休,相依为命的样子。
她知道,秘境的人怕她的不多,更多的都是害怕木无尘,更看在他庇佑秘境十多年的恩德,才容忍她放肆。
她又不傻。
她最大的期待,就是人族不再来犯,他不必死守秘境之外,他们两个,终于可以相濡以沫,厮磨一辈子。
不知不觉,天已暗了,她身旁的军帐亮起烛火,有几个小兵回帐休息。他们的喧闹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你们说,为什么我这么浅的伤口,十多天了,还是未愈,将军那么深的口子,这才几天啊,都已经痊愈了!”
有人接话:“今天是第三天,但其实满打满算,是整整两天。”
桃夭夭神气得笑了,那是,他木无尘是谁啊,怎么是凡夫俗妖可以比的。
“好那么快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新来的那个丫头折腾得拉了一天的肚子!”
几个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桃夭夭顿时脸都绿了。
“你们都不知道,将军平日手握宝刀,身姿曳曳,何等风华,今日却、却蹲在茅坑里,完了连路都走不好,虽说我知道嘲笑将军忒不是东西,但是,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桃夭夭终于知道祁寒气哄哄地走过来锁她在结界里时为什么那么像被点着了。
“都说一物降一物,将军的克星,不会就是这个丫头吧?”
“瞎说什么,那丫头,好像是将军的闺女吧。”
桃夭夭气急,心里腹诽,你才是他闺女,你们全家都是他闺女。
“将军成亲了?”
“那就是捡的。”
“秘境里的上品灵妖排着队的要嫁给将军,怎么也不会轮到这么一个傻丫头吧,这在人界,好像叫什么来着……”
“瞎说什么,将军才看不上那一群娇滴滴的小姐。”
桃夭夭默默点头,这话她爱听。
“我觉得整个妖界,只有沉夕女君,能配得上将军的风采。女中豪杰,将中凤才,指挥若定,她可比那个龙煜男人多了,只会躲在秘境里神气。”
有人说:“那也太男人了,都说互补才是真爱。”
后面的话,桃夭夭没听进去。
她知道沉夕这个人,秘境整日挂在嘴边的常胜将军,除了木无尘,另一个,就是沉夕。关键是,她还是个女的,整个天虎族,优秀男虎,岂是两只手的手指头可以数过来的,可沉夕却有这样的风采,让所有虎族对她唯命是从。
沉夕甚至是桃夭夭暗戳戳藏在心里的偶像呢。
这下,桃夭夭是真的自卑了。
她叹了一口气,周身的结界似乎到了时间似的,散去。她站起身,准备回秘境,没走两步,又折回去,帐帘一掀,险些把那些正聊得尽兴的小兵们吓得魂飞。
桃夭夭聚了些灵气在掌心,在几个小兵目瞪口呆之中,飞向他们。
“这是什么?毒雾?”
……
“小蒋,你的伤口,你的伤口愈合了!”
桃夭夭气呼呼地就走了,但她是没脸回秘境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小辣椒。她也没脸在回军营,好像只是一瞬间,她就失去了全世界似的。
于是只好来回在秘境外的林子里打转,夜幕森森,时而林鸟惊飞,纵然胆子再大,也会被吓得心惊胆颤。
她不知道自己转了多久,却知道是很久,老木会发现自己不见了么?
算了,他有那么多狼崽子要管,他还有秘境要守护,她突然发现,对自己来说,木无尘是全部;对木无尘来说,她却算不了什么。
身后的密林深处有林叶簌簌,幽绿的眼光让桃夭夭心中一骇。
那头狼一跃而来,数丈一跃,惊得桃夭夭跌坐在地,似在逃命,似在夺生。
桃夭夭想知道出什么事了,话还压在舌底,却听那头狼逃来的方向有声声龙吟。桃夭夭吓得缩成一颗树苗的模样,直到黑色蛟龙游吟而过。
它们有蛇可怕的外表,却有天龙一样的力量,夜黑风高,且不是在秘境之内,桃夭夭遇见它们,真的不敢放肆。
那头狼最终没有逃过蛟龙军团的追杀。
桃夭夭看见那头狼已伤痕累累,它的獠牙在月光下经月辉打磨,更显锋锐。
孤狼的垂死挣扎是可怕的,桃夭夭见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场鏖战的最后,谁死谁胜,真的不一定。毕竟一群龙奉命,一头狼却在搏命。
“给你活路,你却不走,真要寻死,我又何必拦着你。”一身黑鳞的一只蛟龙化成人形,桃夭夭惊愕,那人却是龙煜。
那头狼警惕着,它浑身寒毛似乎都已竖起,不似龙煜那般如出山打猎的惬意,明日晨曦美不美,于它而言,似乎再难料定。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天狼族,是曾经的逃兵?既逃过一次,这次再逃起来,岂不是轻车熟路,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什么忠诚。”龙煜继续道。
桃夭夭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头狼却似乎不想再听他出言辱人,它猛扑向龙煜,快如闪电,龙煜躲了,在桃夭夭眼里,他似惊骇地后退了一步,那是伤狼扑过去的瞬间他能反应出来的所有。
它半化人形,狼爪在龙煜的脖子上划出伤痕,血丝沁出。很难想象,仅是一瞬,他便能反转死局。
桃夭夭听见伤狼在龙煜的耳边狠厉地道:“在你们这群从不把我们当人、自以为多么神圣的所谓上品灵妖那里,有什么资格,看到我们天狼族的忠诚!”
龙煜笑了:“不用管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伤狼没想到龙煜这种小白脸也有硬气的一天,它反身跃向躲在很远的地方偷看的桃夭夭,扑向她,将她化成的树苗含在嘴里,似乎用命在狂奔。
桃夭夭本以为自己小命肯定不保了,却不想这头伤狼却将她含的很轻。
“傻丫头,我见过你,你是木将军捡来的丫头。”是伤狼的传音,而鉴于自己的命就含在它的嘴里,所以她很识相地回了一句:“嗯。”
“丫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一句不落地带给木将军。”
桃夭夭本想点点头,奈何想起自己是跟树苗,于是又乖巧地回道:“嗯。”
伤狼叫阿强。
桃夭夭走后没有半个时辰,帝宫便已攻进巨幻林,他们没想到,那个手握神剑的帝卫顾幽沉伤好得比木无尘还快。
两军交战,人马数量总是趋于一个稳定的数字,这在几个分战场之间,都各自心里有数。
而这一次,主攻巨幻林的帝卫,显然不似木无尘第一次带兵征战感受到的模样,此处军力增多,必有军力薄弱之处,这种重要的军报,不该三四天都无探子来报。
那个时候祁寒就有感觉。
就算木无尘再想拯救它们,戴罪立功,妖族,还是想抛弃它们。
所以他派阿强回秘境请求妖王调兵而来的时候,就没报多大的希望,他能真的带兵回来。
阿强不知道是不是该夸祁副将料事如神,秘境之外的密林,他遥遥看见龙煜的蛟龙军团,以为看见了希望。
龙煜却告诉他:“就算妖族把所有的兵力都调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阿强愕然:“什么?”
龙煜笑:“妖王此次调你们去巨幻林,用意如此明显,你们还没看出来?我还以为,木无尘被龙胤砍伤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懂了呢。”
原来一切都是窜通好的,原来就算是木无尘,也逃不过被他们算计的命运。
原来,木无尘给他们天狼族的希望之光,终究还是敌不过秘境中的阴森,与平静下的骇浪。
他无力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征战十三年,风餐露宿,用命搏杀,是他们的血换来秘境的安稳,为什么要放弃他们?
龙煜道:“木无尘没来秘境之前,你们是逃兵,木无尘来秘境之后,你们打仗比任何一族都卖命,你们不能欺负妖王是个娃娃,就看不出来,你们效忠的到底是谁吧?”
阿强懂了,一直以来,厉殇都只拿木无尘和它们天狼族当炮灰,哪里的帝卫最强,就往哪里调,命他们永远杀在最前线,用流血的疼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们企盼的平安,他们守护的平安,与他们根本没有分文的关系。
那所谓的戴罪立功,都是借口,都是掩饰,是斩立决前的十八宴。
“这样吧,你说一句木无尘是废物,我就可以不杀你,从此,你从我麾下,只为妖王卖命。”
阿强笑笑,他奋力逃脱,拼命地逃,就算死,也要死在那个心安的地方,就算死,他也要和那群战友,为同一个梦,死在同一个地方。
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痴心妄想!”
龙煜可能永远不会懂,孤立地彷如不是妖族、冷血地胜过毒蛇的天狼一族,为何会对木无尘俯首称臣,而无半字怨言。
木无尘没来秘境之前,天狼族编属在龙煜麾下。
狼族无王,他们都以自己为王。
帝宫攻来,龙煜所带军队节节败退,军心摇动,风雨飘摇的当口,天狼一族却不知哪来的团结一心,欲逃出军队,逃出秘境,不再守候一帮老弱病残、文骨文人。
于他们而言,那群人的死活,跟他们没关系。冰天雪地,亦或枯海涸田,是狼族,就能活。鲜艳的秘境对他们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尤其是意识到那需要拿自己的命守候的时候。
可他们没逃掉,便被抓回了秘境,泄力散吃下,便再无反击之力,更无拼死一搏的可能。
那时候,厉殇要给木无尘一个将军的头衔玩玩,顺道让他挑一支军队带带。
他的眸光扫过虎豹,扫过鹰獒,最后落在祁寒的脸上。带头的逃兵,就是他了。
“我要他们。”
厉殇的脸上掠过一丝为难:“他们可不是要上战场的将士,他们,是准备送到刑场的废物而已。今日赶到一块儿去了,让木将军弄混了。将军再选吧。”
木无尘:“他们不是废物。我说,我要他们。”
厉殇的脸色突然阴沉:“可他们是逃兵。我凭什么再信他们一次,只凭木将军一句:他们不是废物么?也对,他们逃起来很卖力,那个时候,一点儿也不废物。”
木无尘低眸看了一眼被迫跪在地上的祁寒,他看准的,无非就是他眼里不屑的眼神,不屑里深埋恐惧和害怕。
那叫装,也叫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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