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凤小狄
“啊——”小脑袋又被敲肿了一个包,“呜呜呜.....珠小五,你又欺负我......呜呜呜.....”
“好了好了,但凡你能轻易看到的都是误会,你切不可对外张扬,否则到时候脑袋就不是长一块包这么简单。”
欢喜收起眼泪,不听。
“你这小家伙,哪只小眼睛瞧到我和上人睡在一起了,米饭你照旧吃,小五给你管着,话可不能说岔了。”
欢喜带着哭腔奶声奶气道:“可你就是睡在上人屋里呀,小和尚是亲眼所见的!”
“那你也当做没看到。”
欢喜拧着气,还是不听不听。
“臭小孩,你想怎么样?”
“一二三四五”
欢喜数着小手指头,还连数了两遍,“我要五串糖葫芦哦,少一串都不行。”
我询问,“蜜饯干果行吗?”
欢喜加倍不听不听。
我认栽,一大早就跑到后厨问疯和尚,“疯和尚,你会做糖葫芦吗?要糖浆都裹厚实的那种。”
“会的会的,我会熬糖浆。”
“哈哈哈,那我需要给你备些什么吗?”
“要的要的,需要来点你最近常给寂月做的热乎乎的梨花糕,还有蜜饯干果酒酿花生一样不能少,再去上山摘些野红果来,吃多少摘多少,不浪费。”
“你——”
我怒瞪了疯和尚两眼,晓得他惯会装傻充愣。
趁着外头不是很热,走了两公里多的山路寻着红果树林,这果树当年还是疯和尚种下的,那会挑水不便,就将此树种在古井边上便于浇灌。
一直听花翎师兄说起,疯和尚还不是疯和尚的时候,早年前曾有过一段情缘,据说还是青梅竹马,然这情缘未等开花,他就早早跑来佛阁落发修行。
那姑娘每日苦守佛门劝他回去,但那时疯和尚心意已决,百般劝说无用,心力交瘁的姑娘负气之下留下了那句“你我死生不复相见”之后,从此再未见其山上,踏佛阁半寸地。
有一年,红果树种下了,但心爱的姑娘却不愿归来。
如今,山岭薄地果树茂盛,我抬眸瞅吊着的红果子,如今这棵红果树像一个壮壮实实的小伙子,撑起一把绿色的大伞。
我撸起袖子先是以狗爬之姿爬到第一节枝干,打算利用手劲摇晃些果子下地,结果这一晃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黑影急速下坠压坏了我攀附的树杈,结果人同果子一并摔落下地。
“啊——不痛不痛”
我慌里慌张的念了两句,“不痛不痛。”
上人教导,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是十分快乐的,那么从自身因素来说,再不能同时保持着痛苦沮丧的情绪。
即便是痛,但是你只要嘴上念着不痛不痛,痛的地方就真的不痛啦!
从约莫六尺树上滚落地下,莫不是念着有用,我竟真丝毫感知不到疼痛,就在摔落的那一刻,我明明听到了惨绝人寰的猪叫声,既不是我喊的,便翻了个身坐起,却瞧见一对恶狠狠的目光正凶神恶煞地瞪着我。
屁股麻利后挪两步“有..有...刚才有猪叫声,是你吗?”
“你——”那人拇指向天指
我抬头思索“树上挂猪了?”
“...........”
那人满脸被我身子股坐着,涨红了脸,一张脸因五官疼痛都狰狞到一块,披着一身紫衣铠甲横倒在树下,压坏了不少红果子。
我见他面露凶光,在痛苦过后露出一抹悠闲的坏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料想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赶忙从他身边抽离并拾落了几颗红果。
那人嘴里开始念叨,“喂——喂——我都受伤了,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
我回身望了他一眼,见那人依旧横躺在地,撑着歪脑袋又是一阵邪笑,不时还一阵干咳。果真验证了上人诡异的说法,痛的时候表现的快乐一些,这样疼痛会慢慢消失?
我欲抱着红果子一走了之,该死的良心作祟,再回身,却不见那紫衣人再有动弹的迹象,心想刚才那一摔,正好压着他的胸肋骨,万一真压出好歹岂非罪大了。
该死的阿弥陀佛,我原路折回,打算确认完那人的伤势再走。
他果然还闭着眼躺在地上,没了刚才那一对凶光,那一张狰狞的脸,我反而不再怕他。
可我错了,恶魔最擅长伪装,他可以在别人毫无防范之下露出邪恶的本性,那一抹精光下坏坏的笑容转瞬即逝,我根本来不及逃脱。
忘记了我曾习过武,摔过无数跟头,脖子已被单臂环住,锋利的齿牙带着深度的饥饿咬入我的血肉,给脖子狠狠来了一口刺痛。
一声惨叫响彻整片红果树林,血腥味充斥鼻翼,疼痛不断钻入加深。
在意识涣散之际,我想起了上人,想起了阿爹阿娘,我的阿弟,连那张几乎快忘记的脸,曾爱慕了好多年的面容,都可以因仇恨抹杀,慢慢变得模糊,却成了我记忆深处最痛恨之人。
所有爱,所有恨,在这一瞬却已无关爱恨,我只想活着,只愿活着,活着回去见我所爱之人。
红果子颠震了几下,从衣摆间滚落草丛,我用尽最后的力看了一眼晕眩的苍穹。
他....他又来啃我的脖子了。
连日来凤小狄一旦口渴,便总用一个招数诓我,说是那日红果树下若不是我把他压的七窍流血,伤筋动骨加伤及五脏六腑,他是万万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不会如此渴望我体内精血的养活。
如果不是他慈悲,光头一次的精血喂养,便足以让我血尽枯竭而死。
所以他虽恶,对我仍是有救命恩人的。
我反反复复跳不出他诓我的圈套,相识这半月多,他可没少吸我血,每次饥渴,深棕色瞳孔会慢慢变得明亮起来,嘴唇一抹坏笑直逼,既满足又上瘾的将我双臂牵制,身后寒气阴深,总让我的身体忍不住鬼畜般寒颤几下,而后像个听话的木偶人,脖子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就要将刚养好的鲜血送到他嘴边。
他说了:“死一个人,总比死全部的人好,我的血,是他养身体最好的药。”
我恐于他的要挟,并慑于他的邪术却有轻而易举取夺人性命的本事,每次只管乖乖就范、不喊疼、不挣扎,在他每次啃完脖子替我封口止血后,我总会再接再厉问一次,“是不是每一个魔都要喝人的血?”
他吸饱了连笑都愈加餍足,所以就笑的更难看,是说不出来的厌恶,一身暗色紫衣,加深了邪魅之气,他说了,血要合胃口,不合的一口都不喝。
昏睡前我就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最后自信满满的断定,我的血口感还是比较鲜香甜醇,这在凤小狄那,绝对可以做一个有来有往盈利的买卖。
但是跟魔又怎么做交易呢?
他说了,我是人,他是魔,永远只有人屈服于魔。
我听话,不反抗。
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每到深夜,他若渴了,我便奉上甘甜的精血,仅此而已。
我倒没去记凤小狄是何时消失的,只知道佛阁来了女稀客。
我们这地除了四五月份踏青时节有客来访,鲜少在平时能见着几个生面孔。
戒色师兄的小妹茯九烧菜要挑些青瓜与果子,在瓜果园与难得师弟闲聊了几句,听说来的是不闻尊者的故友之女,品相很是清丽脱俗,现在正坐在佛堂与众师兄有说有笑。
我许久不曾活动筋骨,在瓜果园帮浇水,不大细听茯九说话,难得师弟将一篮青菜和甜瓜递给茯九,补了一句,“今天我来园里翻土,路过见着不闻尊者和那女客,不知两人聊些什么,女客光顾着抹泪,这会怎就在佛堂有说有笑了?”
两人闲聊的功夫,我这一起身竟觉得头晕目眩,双脚踉踉跄跄,便靠在石板凳上醒神。
难得送走茯九,见我晕乎乎的闭目休憩,询问状况。
这段时日凤小狄从我身上抽走不少精血,就近两日,我动不动便有头昏之症,夜里总睡不熟,梦境更是反反复复。
浇水原本是轻松的活,今日工作起来倒颇费力,看来我的身子还是宜躺。
于是扔下瓜碗瓢盆,从园里折回房舍,一会就呼噜大睡过去,嗜睡中欢喜跑来敲门,“珠小五,你快开开门,上人让我端饭菜过来,让你记得进食。”
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让欢喜将饭菜搁置地上就行,而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真正醒来时,眼缝里瞧见房内有张陌生面孔走动,昏暗的视线瞧不清样子,只觉得衣背托着的落发很漂亮。
她见我醒了,端了一碗飘着黑豆红枣味的汤水说道:“你终于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
“还好,只是觉得身子有些恍惚,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接过汤碗,听师玉璃说:“我连睡了两日,加之贫血严重,身子虚是正常的。
照顾我的恰逢是前两日来佛阁的女客,说是来探望亲者,她口中提的亲者,自然是疯和尚。
我见她生的样貌确实不俗,两弯眉毛细密,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秀气的鼻梁下,有着像桃花般鲜活的唇色,着一身深蓝色织锦对襟长裙,裙裾上绣着粉嫩的点点桃瓣,细腰以暗红色织锦束住,盘叠的椎髻不遮不掩她白皙素净的面容。
借着暖洋洋的日光晒入房内,仿若线条勾勒的侧脸,倒瞧出了几分清冷却又不失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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