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中计

　　趴在塞外的草地上，即便是初夏时节，但深夜的寒风依旧吹的徐军斥候们瑟瑟发抖。离派往云中报信的斥候出发已经两个时辰了，主力部队中旅依然杳无信息。

　　除了十几个散布在四周的警戒哨外，剩下的斥候们都在原地休息。付有百无聊赖地掏出一个酒壶喝了起来，而薛敬之则警惕地望着四周。

　　“放轻松，”一旁的赵晟拍拍薛敬之的肩膀道，“四面八方我们都派了游骑，有什么情况会立刻回报的。”

　　薛敬之却摇摇头，“你忘了和我说的伏击匈人十人小队的故事了吗？那支队伍是怎么被你们各个击破的？”

　　“那可不一样。那个十夫长又没派出哨兵。”

　　“可你没发现，已经半个时辰没有警戒哨回来换岗了吗？”薛敬之皱眉道，“规定是一刻钟换一次岗啊。”

　　“你不信的话我陪你去看看。”赵晟见他疑神疑鬼，主动邀请他去查哨。

　　两人当即收拾军械，往最近的一个哨点过去。付有见了，嘿嘿一笑，只顾自己喝酒，也不阻拦。

　　见了哨兵，双方一对暗号，果然无事。赵晟嘲笑道：“看你疑神疑鬼的，我说的没错吧。”

　　那哨兵也笑道：“薛什长放轻松些，敌明我暗，哪里会被伏击呢。”

　　可话音未落，一个索套从天而降，一举环住哨兵的脖子，紧紧勒住他朝后拖去。转瞬间，那名哨兵就昏死过去。整个过程中除了哨兵倒地发出的摩擦声，其他并无半点响声。

　　赵晟心下大惊，连忙拔刀倒退。薛敬之反应速度也不慢，掏出口哨，“咀咀”吹响了警报声。

　　见行藏已露，埋伏在草丛中的匈军也不再隐藏。霎那间，从草堆里钻出来十几个匈人大汉，都是身披铠甲的正规军战士。

　　为首的匈人头插长翎，一看就是十夫长的打扮。只见他挥舞索套，朝赵晟甩去。

　　赵晟一个倒地后滚躲开，但是佩刀却被套住了。

　　没了武器，赵晟心慌之下也只得返身逃走。忽然耳边吹过一阵疾风，背后追迫最急的匈兵应声倒地。定眼望去，原来是付有张弓搭箭前来支援。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我们中圈套了！”付有高声喊道。

　　可是此时匈军突破了斥候营的两道警戒哨，已经逼近到了核心区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幸好附近草长，徐军战士低伏着身子，还能隐藏一下。

　　就是凭借着草丛的掩护，赵晟和薛敬之也连忙退入徐军阵中，仗着弓箭，射退了匈军的第一波攻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付有一时大意，现在已是悔恨难追。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每三到五人一组，分头突围，出去以后务必要把消息带给主力！”

　　说完，徐军纷纷化整为零，在草丛中寻找突破口。付有也一扯赵、薛二人，带着两人在草丛中穿梭。

　　忽然，四面火把亮起。是匈军发现徐军要逃跑，纷纷点起火把。

　　匆忙之间，赵晟也只能凭着自己娴熟的弓法，不断射倒手持火把的匈军。可是四周包围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沿着火把望去，匈军层层叠叠，起码有上千之多。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忽听得“呜呜”的徐军军号声自西北方向而来。徐军主力终于赶到！

　　只见为首的中旅旅帅姚原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前后翻舞，把匈军杀开一条通道来。

　　可就在赵晟等人刚刚安下心来的时候，又听得一声炮响，徐军中旅四千多人又被一万多匈军反包围住！

　　“敬之，你快去找姚帅报告。我来拖住他们！”付有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挥舞着一杆从匈军手里抢来的长槊，荡开不断围上来的敌人。

　　薛敬之也不矫情，看看赵晟也在不断用箭替自己清理出一条路来，咬咬牙，便朝姚原的方向一路奔去。

　　野利布哈站在不远处的高坡，隐匿着黑夜的阴影里默默地观察着战局。

　　这一次，他终于吸取了前两次失利的教训。自己怎么不上前线，只是坐镇指挥。只要作为主帅的自己不乱，徐军在兵力寡众悬殊的前提下必败无疑。

　　只见匈军骑兵呼啸着穿插于徐军阵中，一名身高九尺的匈军大将更是勇猛无敌。他所到之处，徐军无不辟易。正是三年前救了野利布哈的那名匈将。

　　姚原见此人骁勇，便亲自拍马来战。只是战不过三回合，便手软力短。战不过十回合，已经是险象环生。

　　而另一边，赵晟和付有背靠背陷入了重重包围。幸好有那匈将一顿冲杀，把徐军四下冲散，反而救了他们的命。

　　赵晟和几十名徐军合并一处，夺了几匹马，总算暂时逃了性命。

　　眼看着徐军被匈军分割包围，野利布哈觉得战局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便一招手。野利巴哈随即带着最后的一千名精锐部队冲入阵中，想迅速结束战斗，也好去云中城分一杯羹。

　　“世子，我们这么下去不行啊，”付有大喝一声，将一名匈军戳了个透心凉，“你快快突围求援，我来殿后，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好！”生死当前，赵晟也不啰嗦，一箭放倒一个试图偷袭的匈军，喊道，“敬之！”

　　薛敬之寻姚原不得，又只能返回来，此时听到赵晟喊他，以为是要他一起去报信，“世子你先走，我跟着你就是！”

　　“不！”赵晟抢过一杆长枪，枪花一舞，又逼退一个敌人，“你去沙陵搬救兵！”

　　“要是沙陵也被围攻呢？”薛敬之反问了一句，不过问完他就后悔了。要是沙陵也被围攻，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想到这里，他放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两军相交。在惨烈的喊杀声中，双方士兵逐渐扭在一起，长兵器和箭弩已经渐渐没用，刀和匕首甚至牙齿也都成为了搏杀的武器。

　　赵晟也不答话，挥舞长枪，不断在人群缝隙中寻找出口。

　　一名断了腿的匈军为了拦住他往外跑，不惜奋身一跃，想用身子抱住马腿。一旁另一名徐军救援不及，也只能奋身押住那名匈军，却被后来的另一名匈军用长枪贯身而入，两人一起气绝身亡。

　　知道再不跑就跑不了了，薛敬之咬着牙催动胯下的战马。幸好这是匈人的战马，比徐军的更为强悍，竟一跃而起，从几名匈军到头顶飞过，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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