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去楼空
高府
“什么”？
胡大海紧皱着眉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老头。
“燕子被高老爷看中带去庄子去了”？
“是”！
留着山羊胡长相有些不尽人意的老头点点头，眼睛在易瑶和胡大海身上滴溜溜的打转，
“你们要是早几天过来就遇得到了”。
“那李管事您知道燕子姐为什么会被高老爷看中带走吗”？
易瑶也是满脸疑惑。
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话说她和张燕以前在府中时也曾经偶然遇到过回府的高老爷，可是他的眼角余光都不会扫她们这些粗使下人的，如今把张燕直接带到城外庄子里面，此举甚是怪异。
老头神色突然变得也有些怪异，然后嘴角又荡出一抹在易瑶看来极为猥琐得笑容放低声音
“这老爷对这叫张燕的女娃可不一般，我看着像是要纳她进门，这小丫头要飞上枝头咯”。
“你……”。
那管事李老头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胡大海一声爆喝，
“胡说”！
“燕子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高老爷”。
“为何从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他怒目圆睁，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
留着山羊胡子的李管事看胡大海这暴动的样子，对他这两人的关系在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不由得在心底嗤笑，“黄口小儿，不自量力”。
且不说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粗使下人，就说这高老爷不菲的身家也是让人垂涎欲滴。
而且这高老爷虽年纪已到花甲之年，但耐不住一身医术甚好，而且走到哪里都是佣人围绕，保养的甚是好，现在的容颜跟二十几年差不了多少。
纵使已儿孙满堂，妻妾美姬成群，但还是有很多妙龄女子前仆后继，且他基本上也来者不拒，只不过这些年收敛了些，会挑些自己喜欢的留在身边。
李管事如今已不想理眼前这两人了，面对胡大海的质问，只背靠着木椅子抱胸，抬抬眼皮懒散的道，
“这谁知道呢”？
“或许……”。
嘴角又弯起，两撇胡子也跟着动了一下，露出了易瑶极为厌恶的猥琐笑，然后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胡大海，
“许是刚进府时太小了，觉着这孩子没有张开”！
“你”。
胡大海被气的手都直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这真是他至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耻的人了。
这李管事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辈子都在做下人，心里有些扭曲，甚是喜欢在言语上激怒别人。
易瑶真是有种想掏出清云剑把他的脸给刺上几下的冲动。
看着两个年轻人气急败坏的面容，李老头觉得今日这心里甚是畅快。
他也很乖，知道点到即止，感觉差不多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准备赶人，
“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可别在我这里撒野了”。
两人面色凝重的出了高府侧门，胡大海快步走到马车旁边然后一拳捶在车厢边上，朴实的脸上布满了愤怒和不甘心。
易瑶心里也是及其的不好受，面色难看的低头慢慢走着。
为什么不能多等几天，怎么就是被高老爷带走了呢？
在药田这么久，易瑶也相信了当初来福说的，无论是府里的还是各个城池里医馆的管事，没有一位比得上石老，或许是他的为人，或许是他的知识，使得他是个特殊的存在。
如果燕子姐是被其他人带走了都还好，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卖石老这个面子。
可带走她的是高老爷……。
已被带走了好几天，如果是去庄子里面继续浣洗衣物或者做其他活倒是挺好的，但就怕真如那猥琐得李管事说的，这高老爷真看中了燕子姐，想纳为妾。
一个六十岁多岁的老头配一个年岁不到十五岁的豆蔻年华的少女，易瑶光想想都有些恶寒，无论他保养的再好，可依然是个老头的模样，除非他能变回到二十岁，如大海哥这般年岁，易瑶觉着才行。
可无论是那种可能他们都得去见到她以后才能明了。
千万不要是第二种可能啊！
易瑶在心中祈祷。
然后收收心思朝胡大海看过去，
“我们还是上庄子里去找她把，彻底弄清楚这件事情”。
不知是不是修炼之后人会变得比较淡泊，还是因为她没有喜欢的人，体会不到陷入情爱中的时候全身心都会被对方所牵动的那种感觉。
尽管易瑶非常担心张燕，但现在不管是内心还是表情都比胡大海要冷静安静的多，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极为平静的。
胡大海摇摇头，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车厢上的镂空雕刻的花纹，接近绝望，
“瑶瑶，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易瑶皱眉反问，“我不知道什么”。
胡大海抬手似擦了下眼角，转过身来对易瑶说，
“你不知道这个庄子的存在是干什么的”。
易瑶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胡大海情绪明显异常的激动。
“瑶瑶你知道吗”！
“我们身处的高府，只是高老爷用来安置他的长辈子女和几位原配夫人地方”。
他伸手指了指不知名着远方，
“而城外的那个庄子，除了是高老爷专门为自己开辟的所谓的修身养性之所外还是他的藏娇殿，那里面住的都是他从各处网罗来满足一己私欲女人”。
说到后面胡大海眼睛里面都隐隐有了一点水光。
他盯着易瑶，异想着眼前这个比他年幼许多但很聪慧的小女孩能给他支个招，让他把他的燕子要回来。
但很可惜。
易瑶只是刚开始略微有些震惊过后恢复了平静，胡大海把她这过分平静的神情理解为听不懂。
他抬手擦去眼角的一点湿意，不再看易瑶，喃喃自语，
“听说被高老爷带进了那个庄子的女人都是出不来的”。
易瑶心中一震，看着眼前面色又变得愤恨异常的胡大海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城外西南边，层层密林深处，一座占地接近十亩的秀丽庄园坐落在这里。
坊间有流传。
这处的庄园在二十多年前原本是一个常年被大雾笼罩围绕的地方，人若贸然走进去会迷失方向，更甚者直接困在里面至饿死或者累死。
所以，这里基本上都没有人问津。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发现大雾里面开始有人出没，且这些人在里面来去自如，当初还以为是有人又被困在里面了。
但后来发现一直都有人出入大雾，恍然发现原来当初的那些人竟一直没有离开，直接在那大雾里面长久的住下来了。
不错，那群人就是在这大雾中间住了下来，他们锯木盖屋，繁衍后代，十几二十年之后竟也发展成了一个有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庄。
有人传他们是从祖辈那一代就住在这里的，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靠着自己的双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在这片土地上还算是幸福的生活着。
但如今怎么变成了高德阳的一处私宅，还一点雾气都没有了呢？
这可要慢慢说了。
话说，二十年前
某一日高德阳外出行医回来，途经此处，但就在这时恰逢天公不作美，突然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马儿受惊，一直到处乱窜，赶车的车夫都被受惊的马儿甩下车来。
可能是想躲避雷电，马脱离了官道，拖着坐在车厢里面的高德阳往旁边密林一个劲儿的跑去。
它东奔西跑了好一些路，不知怎么的跑进一个村庄停了下来。
这村里面的人应该是不怎么出去，对这位突然闯进来的一人一马一车表现的很是新奇，没有任何的恶意。
仅仅就是好奇。
后来有人说是因为他们祖上有命令，除了专门的采买之人，其他人终身都不得踏出村子一步。
马儿受了惊，不再愿意继续赶路，且马车车厢也破了许多地方，高德阳无奈在村子的一户人家里面借宿了几晚，待马车修复完好，村里的人亲自带他离开。
这里的人以前也见到过一些贸然走过了迷雾然后进了村子的人，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高德阳有些异于常人，且由着人领着走出迷雾的时候，已经参透了里面的门道，可以说他下次过来必定畅通无阻。
不知道高德阳在这村子里面发现了什么，从村子里回来后就一直密谋着要买下这块地方占为己有。
派出手下的人带着重金前去协商。
无奈这村子里面的人及其固执，不管高德阳出多少银两和优厚的条件都是一句话，人不搬，地不卖。
还大骂高德阳狼心狗肺，不晓得知恩图报，竟妄想着占据他们的家园。
彼时的高德阳也算是一位人上之人，见自己已经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可这群山野村夫压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地方他是要定了的，不禁恶向胆边生，心生一奸计，月黑风高时派出一位轻功及其厉害的属下，向小村庄唯一的一个水源处投放了毒药。
小村庄那么小，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半天之内身中了奇毒，高德阳就在此时以解药为要挟他们离开。
无奈无奈。
一群朴实无华的人们就这样被高德阳施以奸计赶出他们祖辈已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话说高德阳得到这个地方之后不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把这地方常年的大雾给弄散去了。
然后又花了大量的银子改建翻修，经过了近五年的时间才完成，最终建成了这占地十亩的豪华庄园。
不过都说了是坊间传闻嘛！
这中间的故事是不可尽信的，真真假假各自参半。
这时官道上快速行驶来一辆极为通的马车，直往高府庄园狂奔而去。
穿过层层树林，终于到了这处在易瑶眼中颇为神秘的庄园。
“吁....”。
胡大海一声呵斥，然后勒住缰绳，马车往前又走了几步才停下。
把缰绳丢在一边，从马车上往下一跃，人就稳稳的站在了地面，往前走几步，望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胡大海心中不禁有些嘲讽。
还记得是几年前，他刚去山谷药田做事，跟随莫言来过一次这个地方，当时只觉得这里非常气派好看。
现在依稀记得他窥见过的这庄园的一角，亭台楼阁，琉璃瓦片，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可谓是夺巧天工，觉着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了。
他还记得，当初还跟莫言说了这样的话，
“要是我能住在这里可真是开心疯了”。
如果记得不错，莫言当初是朝他摇头笑了笑。
后来在这里久了，也隐约听到一些关于这庄子的传闻。
不过他一向如娘说的那样大智若愚，事不关己，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其他的？
就是个傻子。
不知他的燕子可如当初的他一样被这座专要女人命的人间天堂给迷惑了眼睛。
易瑶自马车里走出来，第一幕看到的就是专注盯着朱红大门的胡大海的背影。
五识感官敏感如易瑶，马上就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以往大海哥从未有过如此的情绪，像是一种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易瑶愕然，大海哥对燕子姐的感情竟如此之深了。
跳下马车，易瑶朝胡大海走去，
“我们过去吧”。
胡大海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然后抬步往侧边走去。
接近十亩的庄园，它的围墙可想而知有多长了，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处极为矮小的木门，扣门敲击了三下静等来人。
要知道，高老爷在离国甚至熠国都有好几处田地房产，但他固定的住处就是这所庄园，可以说这里的守卫和门房的森严程度都比得上将门王府了。
要贸然进去还真是有点难。
不过，
还好易瑶早就知道红姑交友甚广，点子多，且张燕也曾是她手下的人，于是去找她相求帮助。
刚开始她是一个劲的不同意，但在胡大海动之以情，易瑶晓之以理加再上各种利益的轰击下，终于答应把她老相好的线给他们，让混进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丝毫的回应，胡大海转头与易瑶对视一眼，后者抬抬下巴，示意再敲一次。
哐哐哐，沉闷的声音又响起，他们又再次的等了一下，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易瑶想，应该是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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