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老奇头明娘酒钟
老奇头明娘酒钟
老奇头、明娘、酒钟分别出自于大族商、袁与钟。
三族曾经都是名享大荆的世家，尤其是商族三朝为相，出过两任皇后，两朝帝师。可就是这样的大家族，因为在争斗中站错了队，最后都被暴君清算，从此落魄。
商奇与康王世子还有酒钟都曾是最好的兄弟，康王世子的老师乃是商奇的亲生父亲，至于酒钟，则是他们闹事的“狐朋狗友”，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而明娘则是商奇的未婚妻。
原本商奇应该在康王世子娶妻的同年迎娶明娘，然而当年商奇的父亲不幸逝世，因此只能推迟迎娶明娘的日子。可惜，谁也想不到这一耽误，却是耽误了二十年。
这一年，康王受难，被牵扯出众多陈年旧案。或者说是被诬陷了众多陈年旧案，纵使百姓与群臣都无法信任这些所谓陈年旧案的证据，但是帝王却选择了信任这些证据。
康王在知道自己的父皇决定治罪他之后，只说了一句话：“纵使血缘至亲，再多功勋，终究是比不过功高震主这四个字。”
他已经看透了所谓的皇室至亲，唯一让他心凉的是，在这场争斗中，他唯一的胞弟，最为疼爱的成王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的嫡长子被伏击，而凶手就是他的亲弟弟。
康王一生仁义，对弟弟也是极致呵护，然后胞弟最后居然选择背叛他，甚至杀死了亲侄子。这是康王走到人生尽头依旧没能想透的一点。
这一年，京城遍地哀嚎。
这一年，康王落败。秋，先帝病重驾崩，大荆历史上的暴君宁帝即位。
宁帝即位之后，首先清理的便是康王的剩余势力。诸如曾经站在康王一方的世家，最具代表的就是商钟袁这三族。人头落地，抄家流放。
举全族之力，商奇酒钟与明娘三人被保了下来，从此隐姓埋名在京城之中生活。
商奇化名老奇头，接替商族一直秘密经营的泼皮馆。泼皮馆属于江湖势力，再加上世代隐蔽，所以并未被王剿灭。商奇初为老奇头的时候，还是个青年，但是憔悴的模样看上去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
明娘执着于复仇，与商奇的想法相左。
对于商奇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守护自己残余的族人。二人在争吵之下，最后选择分道扬镳。酒钟则选择站在商奇身边，陪着他经营泼皮馆。
商奇原本已经万念俱灰，打算守护族人到最后，一生便只能如此了。
只是，一日午后。当一个啼哭的婴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人生因此发生改变，原本已经没有起伏的心，也在此时有了涟漪。
白嫩肥嘟嘟的孩子，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笑容。而抱着襁褓婴孩的少年郎，满身血污，眼里都是苍凉。
“无尘，你...”商奇看着这个被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故人之弟。
南无尘看着襁褓中的侄女，心中宛如刀割一般。他在前段时间还是万人称羡的康王府小公子，父慈兄爱，无忧无虑。可是短短时日，他却即将成为大荆放置在大昱的一枚质子，任人欺侮。
而小侄女，之前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现在的她失去了所有。
甚至连身份，也必须隐藏。
“商大哥，如果可以的话，以后阿柠就是你的女儿了。”南无尘抚摸着小侄女娇嫩的脸蛋，心中说不出的悲伤。
感觉自己的手有异样，低头才发现原来是这孩子抓住了自己的手指。
“无尘，我会好好抚养她的。毕竟，她是我最好兄弟唯一的血脉。”商奇对着南无尘点点头，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襁褓中孩子。
虽然但是，他毕竟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实在不能保证会把这个孩子养成什么样子。只要不会缺胳膊少腿，恶劣点应该问题不大吧，他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在商奇陷入深思的同时，南无尘的心中都是满满的痛楚。他暗自发誓一定会早日归来，永远地守护小侄女，就像兄长曾经保护他那样。
“商大哥，给我十八年时间，在此之前不要告诉阿柠自己的身世。就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吧。若是我回不来，那就永远不要告诉她身世，让她永远作为泼皮馆的商柠活下去吧。”
南无尘对商奇认真道，一字一句宛如泣血一般。
商奇着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南无尘，经历众多之后，那个印象中羞涩的小少年似乎一夕之间突然长大。
南无尘走后，商奇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发呆。
他连婚都没有成过，没想到直接跳过了成婚这个阶段，直接做了爹。
于是乎，当酒钟听说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来找他的时候，却看到了某抓狂男子正对着一个散发粑粑味的襁褓发呆。酒钟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酒钟与商奇不同，他毕竟是成了婚的人，比起商奇而言自然更有经验。看着这样的商奇，真是哭笑不得。
他上前一步，展开襁褓，那一瞬间粑粑臭差点让他直接晕倒。
“你是认真的吗，老奇头，”酒钟熟练的换尿布动作，让商奇直接愣住，酒钟继续啰嗦道：“世子爷也就这么一个血脉，无尘居然放心把她交给你。还不如交给我，至少我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商奇嫌弃地看着啰里啰嗦的酒钟。
不过嘛，其实这个啰嗦酒钟说的也没错。南无尘还真的是心大，把这个孩子交给他这个出名的不靠谱抚养。
“这孩子，长得真的和世子很像，但是眉宇又环绕着阿郁的气质。”商奇看着商柠，而商柠乌溜溜的眼睛也在盯着他。
酒钟狐疑地抬起头看老奇头。
“你不会吧，臭奇，你不会到现在还对长孙郁余情未了吧。虽然先遇到她的人是你没错，但是人家看上的是世子爷，再说了，他们两个可是伉俪情深，可惜了走得实在是太早了一些。”
酒钟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该模式最后在商奇的眼刀下结束。
因为商柠的到来，泼皮馆迎来孑然不同的局面，也就是传说中的鸡飞狗跳局面。
泼皮馆从来没有感受过有婴儿哭声的氛围，还有就是飘着粑粑味与奶味的氛围。这让泼皮馆的大小泼皮们都宛如陷入绝境，泼皮们几乎都是单身汉，根本没有带过婴儿。
泼皮馆的孩子，都是外面捡来的，捡来的时候基本都是孩童或是少年郎，所以从来没有带婴孩的经验。因此一度陷入了绝望，除了酒钟之外几乎所有的泼皮都手足无措地看着商柠。
尤其是小少年二丑子，作为泼皮馆的小跑腿，他妥妥成为了商柠的头号“奶妈”。
二丑子打架是一把手，打架就没有手酸过。可是这么强壮的他，却没有想到抱孩子会抱到手差点报废。商柠小时候很粘人，特别喜欢粘着年少温柔的二丑子。
而整个泼皮馆最擅长带孩子的酒钟，却因为他的啰嗦而被商柠打入冷宫，而且是万劫不复的那种冷宫。
这次打入冷宫之后，酒钟再也没有从冷宫中走出来。
商柠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酒钟，这个人一旦开始唠叨能够连续唠叨上几天，商柠真是怕了他了。
酒钟在辅助老奇头的同时，也开始了他的事业。
钟家曾经靠着商贾起家，后来才开始走上政途。虽说钟家被炒，但是或多或少留下资产。酒钟在被抄家了之后，带着财富隐藏了相当一段时间。
等到风头有所过去之后，酒钟用假名开始在京城中经商。酒钟曾是太学第一人，在智取上不输于任何一个人。复出经商之后不过半年之后，就开始全面占领京城的大街小巷。
甚至连大荆京城的华盛楼也有了他的股份。
当然，这一点除了他与老奇头还有部分亲信之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就连商柠，也是几十年后酒钟与老奇头隐退之后才知晓。
在外界看来，这个泼皮馆的头儿之一，只有一个蜜饯铺子，这个蜜饯铺子后来成为了商柠的据点，时常带着泼皮去扰乱。
十几年，除了带娃坑娃的同时，老奇头一直在背后查当年的秘密。
而酒钟在发家致富，资助泼皮馆的同时，同时也在努力地调查当年之事。两人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的配合，很快就把泼皮馆带向世间每个角落，金钱也是利滚利滚利。
很多年之后，泼皮馆已经成为天下情报网，而酒钟也成为了隐藏富豪老酒。
而几人养的小崽子商柠长大成人，开始了她自己的人生。
锤天踏地的商柠，看上去无人能治。商奇有时候也会叹惋，果然就不能自己养孩子，他曾经就是京城中的混世大魔王一个，他养出来的孩子有怎么可能是个娇娇儿。
当然，商柠在某人面前会化身为娇娇儿，这完全是商奇这个当爹的完全想不到的点。
南无尘归来之后，一切步入正途。商柠回归皇室，继承康王的名号，成了大荆王朝的康乐郡主。而商奇在送这个闺女重回皇室之后，整个人都陷进追求当年之事的漩涡。
京城之中风云变化，人事物都在瞬息万变。与此同时，老奇头与酒钟他们总算是调查出当年之事。
调查到神医落花谷，调查到大物长生丸，调查到背后之人乃是成王。他们耗费了无数的金钱与人力，总算是让一切都水落石出。
而在这过程中，商奇却遇到了过去的恋人明娘。
明娘出生将门，凭借父辈留下来的势力，占据了京城中的不动之地地下集市，成为地下集市的暗王之首。这些年来，京城作乱，数次刺杀帝王都有她的手笔。
而她背地里，也一直在找寻当年之事的真相。
当两人重逢之时，还来不及寒暄半句，也来不及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就遇到了劲敌。
老奇头得知自己的闺女将成为成王下一个目标之时，差点原地黑化。他与明娘追查到成王在京城中建立的暗门后，决心要捣毁成王建立的这个据点。
成王居然敢伤害他的小闺女，他绝对没法原谅。
在捣毁成王暗门的中途，老奇头不信中毒，这毒便是传说中的大物长生丸化毒。虽说中毒，但是老奇头还是带着手下泼皮，将整个暗门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成王温均池在京城中筹谋多年的暗门烟消云散。
这也给成王的完全落败打下基础。
明娘带着老奇头回到泼皮馆的时候，老奇头已经几乎没了生息。明娘每走一步都害怕老奇头会随时断气，她将老奇头送回泼皮馆之后，就立刻离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救老奇头。
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成了石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击中她。然而当老奇头再次出现的时候，明娘很快就觉得自己难以忽视他。
虽然他们都老了，但是在明娘的眼中，老奇头似乎还如当年的他一样。
虽然玩世不恭，但是有着一颗爱人关心人的心。他或许看上去混不吝，但是他其实很在意身边人，甚至愿意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付出全部。
明娘没有办法忘记这样的老奇头，这么多年只是将他深埋于心，但是无法忘却。
其实明娘不知道，这么多年其实老奇头也在暗暗关注她，关注着地下集市的一切。只是对于老奇头而言，她与他终究是回不到当年。他再不是那个世家贵公子，她也再不是那个将门千金。
他们都活在暗处，都见过这世间的最恶。
他们都已在世俗中，沾染了满身尘埃。
老奇头最后还是醒来，虽然经历众多。神医落花谷一行之后，他身上的毒终于解去，但是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这也是他最后选择隐退的最大原因，化毒终究是毁了他的身体。
褪去泼皮馆这一责任，老奇头回到自己的小院，挖出自己十几年前埋下的女儿红，自斟自饮。
他在等。
明娘会来，酒钟也会来。
就如同当年，他们也会凑到一起饮酒。
只是，那个时候还有一个面上含着笑的世子爷。世子爷总是会带着华盛楼的酱肉。
他等了不多时，明娘与酒钟果然到了。
一切恰如曾经。
他还是当年那个名冠京城的公子商奇，也是后来经历无数沧桑的老奇头。
落日余晖，他们还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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