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由

　　这时的成长馆已经是一团乱麻。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挤在去大门的路上。有哭的，有喊的，有逃跑的，有追赶的，有寻找的，有抛弃的……001停下脚步。不行，人群太过集中，会被一网打尽的。他望了望大门，转身果决地像楼梯跑去。

　　到二楼，楼层不是很高，从那里爬下去一定会快很多。

　　“001，你去哪里？”一股力量忽然压住他的肩膀，001一惊，转身抬腿踢去。自从八岁那年眼睁睁看着妈妈被带走，他就开始和警卫们学习武术防身，上一次人类的反抗之所以被如此快速的镇压，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力量上。被娇养着长大的人类无论在体质还是力量上都无法与智能生灵相比。

　　“嘶，你这小子还挺结实。”背后的人吃痛，下意识的放开了他。

　　001转身望去。“叔，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警卫呢。”只见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男人拉着一个同样壮实的少年站在面前。

　　“警卫现在来不了，你小子不赶紧出去，还往哪跑？”147厚大的手掌又来拽他，抓住他的肩膀就把他往门口带。“你先别管你爸妈了，赶紧跑出去才是正理儿，别瞎了我们费尽心机创的条件。哦，对了，这是我儿子壮。”男人推了一把少年，黑黝黝的少年憨憨地看看他，也和爸爸一起拉他。

　　  001顾不得少年，直接抓住147的衣服。“叔，我爸妈还没出去？！”

　　“他们都还在呢。”001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要向楼梯跑。叔刚刚阻止他往上跑肯定是因为爸妈就在楼上，会在哪呢？对，顶层！顶层一直被封锁着，肯定是那里。

　　“你做什么？！”147黑脸怒吼。“你爸妈就是怕你不出去才让我过来找你。”

　　男人追上他，将他压在墙上。“你！”又一把抓过壮。“还有他！你们这些二代就是希望，我们费尽心力干什么？！就是为了让你们能逃出这个监狱！而你，001，你现在在做什么？”

　　一个大男人，此时却虎目含泪。“算叔求你了，001，你是二代里面最大的孩子，叔知道，你也是最聪明的孩子。你担心你爸妈，我也担心，你婶子也还在那里。”

　　“在这场行动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叔交给你一个任务，逃出去，带着壮逃出去，还有，看到那些孩子了吗？尽量带上他们，能多一个都是咱们赚了。”147指了指混乱的人群间，一些被丢弃下的孩子。“叔替你去找他们，叔保证，只要叔在，就一定把你爸妈带出去。”

　　  001望着147咬紧牙，忽然推开他，拉住壮向那群孩子堆里跑。147哈哈大笑着转身冲上了楼梯。

　　  001和壮喊上几个孩子，让他们大孩子带着稍小一些的孩子，001率先向楼梯而去，壮扑上去紧紧抱住他。“走，爸让走……快走！”

　　“我知道走。门口人太多了，我们都是孩子，挤不过他们的。我们从二楼走。”001无奈的解释。壮似懂非懂地松开手，活脱脱一副“我可不傻你别骗我”的呆头鹅模样。001脑海中莫名浮现一只呆头呆脑的胖鹅，抽了抽嘴角，连忙摇头甩掉这奇怪的想法。

　　孩子们一起跑上二楼。“这里。”001在一处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他们招手。

　　“队长，队长。”不知为什么这群孩子莫名就给他改了称谓。

　　  001轻轻推开窗户，迅速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放下自己一直背着的包裹。看到里面女孩子的小衣服，嘴角勾出温柔的弧度。他小心地把这几件小衣服整齐放好，担忧地抬头望了望，抿了抿唇，又拿出放在下面的自己的衣服，毫不怜惜的拿出剪刀剪成条，系紧，一头从窗台处渐渐放下，另一头系在了柱子上。

　　“壮，你先下。”001招呼一声，壮爬上窗台，抓住绳子，一点点向下落了地，他揉了揉磨得有些发热掌心。

　　  001探头向下看，壮连忙朝他招招手。001点点头。

　　“大的先下一个一个来。”

　　就在孩子们正一个一个跳窗时，156和289几个一代人类也遇到了麻烦。

　　“别管我了，你们快走吧。”289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微微扶着自己的肚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行！”147先156一步喊道。众人都奇怪的看向他。

　　“看什么看！我答应了001，会带你们去见他的。”147抓着301的手，闷声道。

　　“对呀，289.大家都走到这里来，坚持一下，001还在等你们呢。”301抓住她的手，焦急道。

　　“我……”289皱着眉，正欲开口，墙角的喇叭忽然响了。

　　“156，147，289，301请束手就擒，不要再做多余的反抗。”警告声响彻整个成长馆。

　　“快跑！”147，156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架起289，四个人又快速离开原地。

　　289一直强忍着，不叫出声，生怕分散几人的注意。但是就在几人快跑到二楼，一直在前方领路的301却跑了回来。“孩子，孩子们。”她深喘了口气。“他们在二楼从窗户跳出成长馆。”

　　“一定是大门口人太多了，他们挤不进去。”知子莫若母，289一下子就猜到了001的想法。“我们不能把追兵引到这里。”

　　  156紧紧搂住289的腰，尽量为她分担一部分体重。听到此言，他最先冷静下来，问道。“还有多少孩子没出去？”

　　“十多个。”301捂住嘴，她没在其中看到她与爱人的孩子壮，但是，她却看到了一个神似她的女孩。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156冷静道，仔细听，他的声音中还带有一些颤抖。

　　“你还小，抓不稳绳子，哥哥带你下去。”仅有半层之隔，001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几人耳边。“阿壮，接一下他们！”

　　289和156对视一眼，在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定。“147，301，你们先走，带着孩子们。我和289从另一个楼梯下去。”

　　“我和301从另一边走，把警卫们引开，你们先下。289肚子里还有一个呢！”147拉上301，两人就要向上跑。

　　“不是的。”289艰难的喘了口气。“我从这里下不去，001的绳子支撑不住两个大人，我们只能从门口走。”

　　“你们从这下去，我们去引开警卫……”

　　“别傻了，现在是逞强的时候吗？”156红着眼低吼道。两人一下子噤声了。

　　“147，301，你们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了，我只能请你们，帮我们照顾好001，这孩子死心眼，帮我好好劝劝他。”289笑了，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笑了。“以前的人类都是有名字的，我们001也不能少，就叫他自吧。自己的自，自由的自。希望他可以真正做一个自由的自己……”

　　“警告警告，程序异常，成长馆封锁程序启动！警告警告……”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快走吧。”289扶了扶肚子，温柔道。156一声不吭，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向上跑去。

　　“这一次，我们可能要一起死了。”289没有再反抗156的怀抱，乖乖抱着肚子窝在他的怀中。

　　“孩子叫什么？”156忽然问道。

　　289却丝毫不惊讶，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眯眯道：“阿自是我取的，妹妹就交给你这个做爸爸的了。”

　　“叫久吧。”156直接说道，似乎早就想好了。“叫久，很久以后的那个久，希望她可以出生在很久以后，那个自由安稳的世界。”

　　“好……”289轻声道。她微微将头靠在丈夫的胸膛，终于还是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156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妻子的昏迷，他咬着牙，一刻不停地向上爬。只有顶层才可以换另一个楼梯。终于他爬上去了，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众多的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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