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账本
顾大爷下午还有事，便回去了，临走时说晚上还过来吃饭，若是有事会着人过来说一声的，大夫人应了一声便没有理会。
却说二夫人回了自己的长安院，顾二爷已经来了许久了，带着顾嘉懿顾嘉言在玩，二夫人进院子就看到顾二爷躺在躺椅上，端得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两个女孩在院子里追逐，顾二爷时不时出声叮嘱她们小心些，二夫人看到这情景不由自主的笑了，比起秦若华，她实在是幸运很多，当年顾家二公子不知被多少京城的待嫁闺秀惦记，顾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顾二爷愣是一个没看上，转头就背着行囊说要去行万里路，等顾二爷回京时身边便是如今的这位二夫人相伴左右，她原是商贾之女，也不知二爷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顾家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成婚十几年丈夫和她依旧是恩爱如初，三个孩子都是她亲生，二房更是没有一个妾室来惹她的眼。
“回来了。”顾二爷看见她进来，起身迎上去，“怎的耽误这么长时间？”
“回头再说，先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二夫人看着跑过来的女儿们避重就轻的说着。
“哼光记着他们饿了怎么也不问问我呢。”顾二爷低声撒娇，二夫人听到他的话哑然一笑，真是，还跟孩子争宠，二夫人也不理会他这话，只招呼着孩子们进屋吃饭，顾二爷亦步亦趋的跟在二夫人身后。
二夫人看坐在桌子前的顾二爷依然是有些蔫蔫的，便凑到二爷耳边说，“回头我给二爷做你最喜欢的绿豆糕可好？”顾二爷听得这话笑着捏了捏二夫人的手。
吃完饭二夫人便让人把两个孩子待下去歇晌了，碧荷上了茶也便出去了，屋子里只剩顾二爷和二夫人了。
“今日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赵氏，一大早拦了妍姐儿打发去找韩大夫的人。”二夫人没好气的说着，“我去说了几句她那边就是不放人，要不是父亲来了估计今日还不能善了。”
二爷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赵氏实在是嚣张，你都没看见，妍姐儿身旁的那个小丫头被打得多惨，若不是这丫头跑去找父亲，怕是韩大夫今日都不得见妍姐儿。大嫂卧病这些年，赵氏也没去伺候过一回，就连每日的请安也没去，小九还养在赵氏那里，赵氏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让小九喊她娘亲。”二夫人想到今日的事情就来火，她掌中馈四年了，赵氏仗着顾大爷的宠爱明里暗里不知给她使过多少绊子，她估计着顾大爷的脸面，每次都忍下来了，今天撞到了铁板上，二夫人心里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大哥当真是糊涂。”顾二爷淡淡的说了这句话，当年赵氏爬上顾大爷的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省心。
“不过妍姐儿年纪轻轻的，这一次做的还算不错。”二夫人对顾暄妍倒是挺满意，“妍姐儿也是多灾多病的，过些时日天暖了，我带她们去佛寺里拜拜，顺便看看母亲。”
“你安排就是。”顾二爷坐到二夫人身旁，搂着二夫人，“我知娘子今日辛苦了，绿豆糕便先记下，等过几日我沐休再来讨要。”顾二爷靠近二夫人耳边低声说着，热气扑着二夫人的耳朵，二夫人耳朵尖都红了。
二夫人拿手捣了二爷一下，“青天白日的你干嘛呢……”
顾二爷只抱着人笑就是不说话，二夫人被他笑得恼了，伸手就要打他，被二爷一把捉住，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下午顾二爷还有事要忙，到时辰便走了，神清气爽的。
碧荷和李嬷嬷进来，说了今早林姑姑给的赏银，二夫人笑了。
“妍姐儿年纪不大倒是惯会收买人心，你们收着吧，今日你们也帮了她不少。”
碧荷和李嬷嬷应是。
“夫人，还有一事。”碧荷看了二夫人一眼。
“你说。”
“听说赵姨娘饭都没吃带着人就在盘点库房，怕是帐对不上。”
“随她去吧，把这事儿告诉大嫂一声。”
碧荷应是，就下去了。
赵氏因着第二日要把账本交出去，也顾不得什么了，午饭都没吃，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清点库房，这几年她管家倒是捞了不少油水，她是逃难过来的，这么多年也暗中去找过自己的家人，十年前可算是把人找到了，一家人五口人就住在顾家城外的庄子上。她前些年没有管家权，手里的月例银子也不多，倒是这几年搜刮了不少，也养得他们一家胃口大起来了。
“姨娘，这账目可对不上啊。”那婆子有些着急，从中午到现在赵姨娘就在库房没出去，这还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可是怎么也平不了那一万两银子。
“既然平不了就烧了账本，明日问起来便说我太累了没拿稳账本掉火盆里了！”赵姨娘也知道今天的事一出她是彻底跟秦若华撕破脸了，只是秦若华是正室，又有老爷子庇护，她现在还动不了。
“算她顾暄妍命大，这都没死。”赵姨娘面色狰狞，她给顾暄妍下毒，没想到顾暄妍不仅没死，还给自己下了套，从前她倒是小瞧了顾暄妍了。
“可是……”那婆子还是有些迟疑，“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这账本都烧了，还怕什么。”赵姨娘扶了扶头上的流云簪，“就秦若华那个身子，一不小心就没了，这大房不还是我做主，怕什么。”
第二日一早，赵姨娘便带着人候在了长青院门口，赵姨娘穿的不多，没一会儿就被冻得脸色发白，因着一夜未睡，很是憔悴。
不多时顾暄妍披着披风就送顾大爷出来了，顾大爷昨天晚饭也是到长青院用的，后来跟顾暄妍下棋下晚了，便歇在了长青院。顾暄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姨娘，赵姨娘给顾大爷和顾暄妍行礼，“爷安好，四小姐安。”说着便泪眼婆娑的看着顾大爷，顾大爷咳嗽一声。
“你要保重自己。”
赵姨娘听到顾大爷的这句话仿佛此生无憾一样，就那样虚弱又可怜的看着顾大爷，不多时竟要倒了，顾暄妍悄悄往前走了一步，眼看着赵姨娘就要撞到顾暄妍了，顾大爷也顾不上了，顾暄妍那么点个儿，这要是被撞实在了，得多遭罪，连忙把顾暄妍往后拉了一下，赵姨娘踉跄了一下就被身边的婆子扶住了。
“妾身昨夜看账本看晚了，今日才如此失礼。”
“你辛苦了。”顾暄妍在一旁，顾大爷也不能对自己的小妾嘘寒问暖，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声辛苦了，顾暄妍差点笑出声。
“父亲，时候不早了，您快些出门吧，这事儿有母亲呢。”
顾大爷点点头，便走了。
顾暄妍看着顾大爷离开，直到没有了身影，转身看了赵姨娘一眼，“进来等吧。”
赵姨娘进去站在院子里，顾暄妍也没管她，只进了主屋，大夫人还没醒，她坐在榻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忙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有响声，想来是大夫人起床了，大夫人洗漱穿戴好厨房便把早饭送上来了，赵姨娘在院子里看着一群人突然忙碌起来也知道是大夫人起身了，冻了这么半天赵姨娘心里气得不行，但是又不能说什么，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送父亲出去时赵姨娘就在了，许是因为我在身旁，父亲没跟她说几句话就走了。这会子正在院子里呢。”顾暄妍一边给大夫人盛粥一边说，“我看着她身后的婆子手里拿着账本可能有问题。”
“左右这账本我也不会收，把我嫁妆拿回来就行了。”大夫人倒在意大房的这点东西，她的嫁妆就很多，这几年一直放在大房的公中由赵姨娘看管，她很是不放心。
“其实要我说，母亲这次什么都不要，我们总归是要去江南的，这些东西放在家里，还能长腿跑了不成，但万一真的没了什么，也好等日后一并发作才好。”
“我只是担心到了江南手里没有银钱。”
“母亲的庄子还攥子自己手里，庄子上的产出就够了，这嫁妆嘛，自然是要给她看得见摸不着挠心挠肺才好呢。”顾暄妍给大夫人夹了个花卷，大夫人能吃些容易消化的面食，她还不能，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大夫人想了想她的话，觉得也有理，便答应了。
顾暄妍笑笑，顾府，她还要回来的，只不过等她回来了，必定要让赵姨娘偿命，了了原主的心愿。
这边大夫人和顾暄妍吃完，下人们收拾好了才让赵姨娘进来，赵姨娘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进去。
大夫人捧着个小手炉斜倚在榻上，只着了素色的衣衫，头上也只带了一只玉簪，衣饰简单，却掩盖不了大家闺秀的气度。
“今日是来交账本的？”
“是，不过妾身昨日……”
“你拿回去吧，我身子不好，我也无心管那么多。”赵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夫人截住了话头。
赵姨娘一听这话差点眼前一黑，急忙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平静的看着赵姨娘，“怎么了？”
“可是老爷子说，把账本交给您的，妾身不敢不从。”
“无碍，我会自己去跟父亲说的，你管着就是了。”
赵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暄妍拦着了，“赵姨娘，我母亲身子不好，一大早的也没什么精神，实在是看不了这账本，你带回去吧。”
“您请吧。”章姑姑已经在一旁要送客了，赵姨娘只得憋屈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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