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奶盐味
月明星稀，秋风瑟瑟，走在鹅卵石上的小路都觉得有几分寒意。月头高挂这个时候除了宿舍，恐怕就是图书馆的人最多。
程知安站在书架后，透过缝隙看着相距不远的林斯昱。约隐约现的下颌线，上下滑动的喉结，性感单薄的唇。
手指轻轻拂过摆放在架子上的书，被他这样轻柔的拂过，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随意拿了本书怀抱在怀中，闭眼，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默数着3、2、1……右脚为轴，左脚轻踏，和林斯昱不经意间撞个满怀。
“巧。”程知安推开后，慌乱的开口，声音还有几分未定。
林斯昱看见她并没有多少意外，“不算巧吧。”
他这漫不经心的语调，程知安心虚般眼神飘忽，手指不由自主地抠着衣角。“是吗？”
随后又听到，“从宜陵回来这一个星期，你都跟我偶遇多少次了？”他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你这追人的手法——有点老。”
沉默片刻。
话音刚落，程知安的脑海中就想起来这几天接连的‘偶遇事件’——晨跑的时候非得倒着试试，结果也是撞个满怀。和他道了歉，还被他顺手带着又多跑了两圈。跑不动的时候蹲在地上，等着林斯昱回头。
食堂排队两个人一前一后，买的菜还是情侣款。林斯昱还会顺便多买两瓶饮料给她和彤彤。
之后就是各种散步偶遇，转角邂逅，以及教室同框。这种多次‘不经意间’的偶遇，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他怎么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捅破窗户纸呢？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好了，这样不是显得她这套追人方式有点和时代脱节吗？
程知安沉默一时，争气的说道：“那也可能是——你和我偶遇的啊。”
林斯昱扯了扯唇角。
“偶遇这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程知安慢吞吞地说着，“这么一看，确实总碰上哈。”
林斯昱轻笑：“确实，我偶遇的你。”
很快，又听到某人说：“来看书？”
程知安：“来图书馆不看书那是看什么？饭？”
“那我倒是挺期待的。”林斯昱斜倚着书架，气定神闲，从上俯视的看着她，“你的厨艺怎么样？”
“……”
低头一看，刚才随手拿的书居然是《家常菜精选》。吞了吞口水，面不改色接下话，“就还挺好的。”
“行，回头试试。”
啥？他说回头试试，是她理解的意思吗？有时间做饭给他吃，这么一想这个画面还挺和谐的。
等会儿，试什么？
她的厨艺吗？
别逗了，她的厨艺堪比——好吧，煎个鸡蛋都能焦黑，还是别谋害人了。
程知安强颜欢笑的说道：“那行啊，有时间。那我先去找位置了，学长再——”
“那边有位置，”林斯昱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一起过去吧。”
程知安又低头看着那本烹饪的书，沉思片刻后转头放了回去，眼光思路想找本汉语言的书。眼睛一亮，在上面，踮起脚尖，右手努力地延伸。
还差一点点，已经够得到架子边沿了。
才摸到书，一个高大的身影将程知安团团包围，男人的气息将她笼罩起来。程知安气一松，呼吸一顿，侧目看着林斯昱流畅的下颌线。她的耳廓贴在他的身前，近到可以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程知安的大脑停滞思考，看着林斯昱轻而易举地将书拿了下来，“这本？”
程知安木讷地点着头。
“不知道喊我？”
声音温柔，却抨击着程知安的心。
程知安：“？”
林斯昱把书给她，扬扬下巴，“走吧。”
程知安依旧处于茫然状态。
两个人对坐着，一抬眼就能看见林斯昱垂眸看书的模样。那一刻安静到似乎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就剩下掀动纸张的声音。
程知安左手托着下巴，目光毫不吝啬地看着他。泛黄的纸张，轻捻着纸张的样子，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印入她的脑海中。
她想起一句话，我们过尽千帆，归来依旧少年。在这个喧闹的环境下，只有他的安静的。肤色净白，眼中带着吸引她的星光，让人义无反顾。
“就打算这么盯着我看一晚上——”林斯昱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
她越过书桌，左手撑在桌面，右手与他持平，食指轻点在他的眉心。那双灵动的眸子映出他的身影，在程知安的眼中看到了带有一丝慌乱的林斯昱。
她粉嫩的唇，近在咫尺。
他紧张的喉结上下滑动。
一切都像是虚幻，她不记得自己怎么想的，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靠近。
只记得，他的眉眼好看，想更近一些。
林斯昱声音沙哑，“程知安。”
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以免她重心不稳，轻笑：“还没追上我呢，就想先下手为强？”
程知安下意识的反问：“那你打算你什么时候让我追上你？”
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不争不抢，但是唯独对自己认定的事，寸步不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林斯昱的心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像她的小说一样，不容他人置喙与触碰。
他笑，“这么老旧的追爱方式，可不像你啊。”
程知安：“那我应该是怎么追你？”
林斯昱：“追我还想让我告诉你？程知安，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程知安撇撇嘴，慢慢退回来。将书立起来遮挡住半张脸，只漏出眉眼，而被挡住的部分却是他看不见的绯红。
强行把注意转移到文字上，忽略来自对面那人炽热的目光。随着时间的流逝，图书馆也空荡了许多，夜似乎比刚才沉了不少。
林斯昱食指扣了扣程知安面前的桌面，“时间挺晚的了，我送你回去。”
将程知安的东西十分顺手地接过放进自己的包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图书馆。
秋意正浓，夜里的风并不温和。站在台阶上的程知安一袭长裙迎风而舞，单手压住裙摆，另一手拂过凌乱的长发。微微侧过脸，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林斯昱扫了一眼，将书包提给她，“拿一下。”
程知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是让她拿着包挡一下飞起的裙子吗？猜测之后将书包挎在前面，也只能压着点边而已。
再看林斯昱的时候，他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更像是在看戏。唇角抑不住的上扬，眉眼含笑，顷刻温柔。即使在秋季，也有温暖。
程知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林斯昱：“你在干什么？”
程知安：“不是你让我拿着的吗？”
林斯昱：“是这样拿的？”
随后无奈似的吐出一口气，蹲在程知安的面前，将外套系在她的腰间。这一举动做得自然又迅速，让程知安猝不及防，脚下似是没站稳，后挪了半步。
从他蹲下到重新站起不过数秒，重新接过书包，单手挎在身后。对她说道：“傻不傻？”
从小到大，说她傻的，他还真就是头一个。
程知安：“学长，有个问题不值当讲不当讲。”
林斯昱：“不当讲。”
程知安：“为什么你会说让我追你试试看呢？说得就好像我一定会追一样。”
林斯昱：“不当讲你还是讲了。”
程知安：“！”
林斯昱：“你现在不是追？”
程知安无语，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着：“怎么有人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地转性。上一秒还正儿八经的，下一秒怎么就转成……闷骚男的？”
音不重，听上去还有些虚，可林斯昱还是听到了。眼睛一转，似是而非道：“闷骚男？”
程知安看了他一眼，紧张而忧心忡忡地装傻道：“啊？学长你说什么？”
林斯昱笑：“到了，上楼吧。”
站在宿舍门前，缓缓转身看着林斯昱离开的身影。月光与路灯之下，光影交错，恍惚间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她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一次次被理论推翻。可推翻之后的每一次，那种感觉便强烈一分。
从宜陵分开后，审核君像是慢慢退出了她的世界。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逐渐减少，页面上看着多半是自己的内容，其实她也就明白了。
现在更是除了固定的审核外，两个人之间就没了交集，像是回到最初的起点，两条直线交汇过后就是再见。
“学长。”程知安及时叫住了他，淡然的一笑，“你认识一个人吗？他住在南苑，喜欢计算机，是一个很有名的审核君。”
……
手机在桌子上不停地震动，刚洗完澡出来林斯昱头发上还坠着水珠，一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眼扫过屏幕上的名字，接到林鲸越的电话，心情不错的他率先开口，“真难得，想起给我打电话，有事？”
林鲸越慵懒的语调，不紧不慢地开口：“没什么，受人之托，过来问问你结果。”
毛巾随手放下，坐在电脑椅上，像个老大爷般依着。“我看是你自己想问吧。”
林鲸越不否认，调侃道：“该不是没拿到名次吧，你也太逊了。不过没关系，小爷我呢是肯定能拿到的。”
他的眸子多了几分黯淡，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开口时却显得格外轻松，“我没去。”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并没有刨根究底地问，只轻笑了声，回应了句：“知道了。可真不像你。”
林斯昱对此并没有后悔，看着电脑上【长安之下】发过来的消息，上面简短地一句话：“审核君大大，文章已发。”
“或许吧。”
林鲸越：“？什么？”
林斯昱清清嗓子，刚才无意间透漏出的落寞消散不见，转而是漫不经心的询问：“小伙子，听说你期中考的语文，一言难尽啊。”
这次换林鲸越无言了。
“刚刚及格。林小爷，就你这成绩还吹嘘呢？这次打电话问结果是假，让我辅导你语文才是真吧。”林斯昱调侃道，“不行啊你。别不好意思开口，我是你哥。”
林鲸越：“用不着，不劳你费心。挂了。”
收线后林斯昱看了程知安的新文章，没什么问题后直接给她过了。软件试行效果的不错，过两天罗轩也就回来了，审核君这个身份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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