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修字）
“都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苏云桐还没晕，蔡明开书房的门就打开了，随着大哥蔡前山等人出来的步伐，也传出了蔡明开让所有人进去的命令。
大妹蔡玉娇扫了苏云桐一眼，一副算你走运的表情，转身先进了屋子，竟没管她身边的大姐蔡后水。
蔡玉娆柳眉微拧，瞪了蔡玉娇的背影一眼，要拉苏云桐和她一起进去。苏云桐却拍了拍她，催她先进去，她要等赵左林带着孩子们过来，再进去。
等人的空档，她快速扫过蔡明开这小院的情况，与他们住的大杂院和大哥蔡前山住的筒子楼不同，此处独门独院，旧式小洋楼的格局，院子里有水井，有一株枣树，挺宽敞。
蔡明开分到的这一住处倒并非全是他一人之功，他如今在冶金系统的轧钢厂做副厂长，第二任妻子，赵左林口中的二妈，张兰秀在计生委工作，按职称和家中人口来分，算不得是僭越。
独门独院，确实比他们住的大杂院更自由，怪不得大妹蔡玉娇说话那么放肆。
若是在大杂院里，她敢这么张狂，只怕早就被人的吐沫星子喷死了。
她扫视的时候，发现不知道是厨房还是杂物间，还亮着灯，有人影在里面劳作，见赵左林走过来，微微抬下巴示意赵左林看去，低声问道：“那谁呀？”
赵左林让孩子先进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着眉头道：“大姐夫。”
苏云桐与他目光相撞，视线一送一往间，心照不宣地看向在厅堂帮忙端茶倒水的大姐蔡后水。
赵左林眉头紧蹙，随即张嘴喊道：“大姐夫，别忙了，爸喊大家进屋说话呢。”
大姐夫杨大壮瓮声瓮气地回道：“不用，不用，我忙完这些。”
赵花妮这时候出来了，催促着苏云桐和赵左林进屋子，又喊了杨大壮让他别忙了，先进屋坐。
杨大壮还要执意忙，大姐蔡后水还说让他忙。
最后还是蔡明开从书房出来，发了话，让杨大壮进来说话，蔡后水才闭嘴。
苏云桐看赵花妮去请杨大壮了，就拉住了要进去的赵左林，在门口等着杨大壮被赵花妮请过来，等赵左林与杨大壮寒暄客套了两句，故意落后赵花妮两步，才进了蔡明开的客厅。
蔡玉娇张嘴就要说话刺苏云桐，被她妈张兰秀横了一眼，才闭了嘴，拿着茶几上的糖果，吃东西堵了嘴。
大嫂冯捷看他们进来，看了丈夫蔡前山一眼，二人比二妈张兰秀还像主人一般，起身迎了赵花妮，对着杨大壮说了声“辛苦了”，蔡前山看了弟弟赵左林一眼，而冯捷则挽住了苏云桐的胳膊，低声笑着感谢苏云桐今天中午对孩子们的招待。
她道：“向春回来和我说，今天中午吃了腊肉焖面条，喝了鸡蛋汤，香得不行。”
苏云桐笑着扫了赵左林一眼道：“不是我的手艺，左林哥主厨。”
冯捷掩嘴笑了下道“知道，知道”，拍了下赵左林的胳膊，让他先走，又压低声音解释道：“今天歇班本是说要看你的，又撞上孩子他大姑趁着周末来给家里老人看病，就没去成。我问过杨大夫了，你的病情还好，就是要少生气，注意补充营养。”
苏云桐见缝插针地感谢道：“大嫂费心了。”
冯捷瞥了眼婆婆赵花妮，声音又低了几分：“我看妈不放心，我又帮你约了我们胡院长。下周四去他家里，你可得把时间空出来。”
“大嫂，真是太感谢您了。”苏云桐的感谢更真诚几分，甭管大嫂冯捷是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姿态让大家都知道，但就这份心，她就觉得难得。
就算是上辈子，很多事情不用她出面解决，可真心换真心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苏云桐说着感谢的话，还不忘瞥向大妹蔡玉娇，表情带着几分委屈和落寞。
冯捷顺着她的目光瞧去，鼻孔微哼，低声道：“你别往心里去。和老三好生过日子才是正经。”
苏云桐目光快速掠过屋里诸人，轻“嗯”了一声，随着大嫂冯捷坐在了下来，赵左林挨着她坐。
整个客厅的格局就成了：大家长蔡明开独霸一个小沙发，苏云桐夫妻二人中间夹着小女儿赵一双与大哥蔡前山两口子与他对面而坐，她右手边的长沙发是赵花妮带着大女儿蔡后水两口子还有蔡向春几个不愿意在父母坐在一起孙子孙女们占了个长沙发，她左手边的长沙发是张兰秀身边围着她生的四个儿女，中间放着一张老式茶几，上面摆着点心、糖果。
苏云桐看赵一双盯着糖果和点心看，一副馋吃的模样，就把她抱在怀里，不去看茶几上的吃食，等着蔡明开主持这次家庭会议。
蔡明开扫视过在座的诸家庭成员后，端了大瓷缸喝了一口水，才开口道：“刚才玉娇在和你二嫂说话？说什么呢？”
苏云桐笑看了蔡玉娇一眼，等着她先开口。
蔡玉娇抠着指甲，姿态散漫随意地道：“没说什么呀。关心一下二嫂的病情而已。”
“没说什么？”蔡明开却突然发起了火来，将手中的茶缸往茶几上一放，“咚”的一声，茶缸的水都溅出来了。
声音大得连嘀嘀咕咕说话的孩子们都闭了嘴，噤若寒蝉地缩着肩膀。
苏云桐捂住了赵一双的耳朵，免得她受惊了。
在场的人都没了言语之后，蔡明开又扫视了诸人一遍，目光落在蔡玉娇脸上，肃着脸，呵问道：“张口闭口资本家小姐，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叫的？”
蔡玉娇要犟嘴，却被她妈张兰秀给拦住了。
蔡明开黑着脸，目光从蔡玉娇脸上移开，又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苏云桐脸上，态度十分明确地道：“你们都记住，记清楚，记到心里去。苏云桐不是资本家小姐，更不是资本家大小姐。她的出身和成分，上级部门早有定性，她是出生在旧式大家族中的受害者，她的生母同情并帮助过革、命人士，其本人曾支持过解、放事业，是对革、命富有同情心的孤儿！记住了没有？”
苏云桐有些懵。
她下意识地看向赵左林。
赵左林冲她眨了眨眼睛，先其他人一步，回应了蔡明开的话。
“记住了！”
“记住了！”
……
蔡明开目光再次落到蔡玉娇身上，特意嘱咐她道：“玉娇，你不但要口上记住了，心中也要记清楚。你二嫂她不是你开玩笑，更不是你中伤的对象。她是长在新中国的劳动者，劳动分工不同而已。她还是你的亲人！”
蔡玉娇被众人目光注视着，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噙着泪，倔强地道：“记住了，记住了。”
蔡明开的态度依旧没有和缓，也没有放软，依旧面色严厉地训斥了一通话，让所有人都惊醒着些，无论跟家人还是朋友、同事都不能开这种立场含糊的玩笑。
苏云桐听得认真，因为不认真很难体悟他话中语境的意思，倒是叫赵左林和大嫂冯捷以为自己被吓到了。
赵左林往她身边靠了靠，要用行动给与她温暖和支持。
大嫂冯捷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抚。
苏云桐等蔡明开说完话，看气氛有些凝滞，瞥了赵左林一眼，一脸感激地对蔡明开道：“谢谢爸爸。”
张兰秀看蔡明开的面色和缓一些，笑着打圆场道：“一家子难得聚这么齐，不要这么严肃。玉娇去把苹果切了。”
蔡玉娇不情不愿地起身后，张兰秀又笑道，苹果的蔡玉娇婆婆特意让送来的，给大家尝尝鲜。
大嫂冯捷就问起了蔡玉娇的丈夫怎么没来，孩子们有了苹果吃，客厅气氛一下子和乐了起来。
蔡明开却在此时将苏云桐和赵左林叫到书房，取了一个档案袋递给苏云桐道：“这以往是爸爸帮你保管的。以后你要自己保管好。性命攸关。”
苏云桐不明所以，但见他说得慎重，接了档案袋，向蔡明开保证道：“爸爸，我会的。”
蔡明开又取了一个信封，推给赵左林，示意他们二人坐，目光在二人身上游弋着，道：“你们的妈妈很担心桐的病情。”
这话才让苏云桐有种要来的感觉。
赵左林与苏云桐视线相撞，开口问道：“爸爸的意思呢？”
蔡明开避过赵左林的话，目光落在信封上道：“这里面是五百元钱和一些副食票，给桐治病和营养身体用的。”
赵左林垂眸，又看了蔡明开一眼道：“爸爸也赞同妈妈的主意，要把桐送走？”
苏云桐垂眸，暗忖，蔡明开今日这么大张旗鼓地给自己出身定性，又给钱，到底是为哪般？
蔡明开瞥了赵左林一眼，却看向苏云桐道：“我和你妈妈都无此意，你们的妈妈是担心桐的病情，以后给你们的小家庭带来困扰。”
赵左林情绪微微有些激动道：“大嫂不是说了吗？大夫的意思病情可控，少生气，补充营养，就不会有问题。”
蔡明开再次无视了赵左林的意见，继续看着苏云桐道：“桐的意思呢？”
苏云桐拍了拍赵左林的隔壁，让他冷静点，笑看着蔡明开道：“爸爸，我会和左林哥好好过日子。”
蔡明开目光在苏云桐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吵架离家出走，只可一，不可二，更不可再三再四。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商量解决，非要离家出走？”
苏云桐低头认错，表示以后不会了。
赵左林要开口说是自己的问题，却被苏云桐拉住了。
蔡明开只当没看到他们二人的互动，摆手道：“天色也不早了。老三明天还要上班，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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